“是,据说我们这一支的人,发病的时候额头都会有火焰形的胎记。你刚才说的那些症状,很像是Adrian发病时的模样,你真的没有见过他那个胎记?”
凌夙仔细回忆了一下,每次袁怵发病的时候,他想到的就是把他抱进怀里好好安抚,什么胎记什么印记,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查看。想到这里,他咬了咬唇道:“或许有,但我没有细看过。他的头发有点长,每次都遮住额头。而且他一旦这样我总想着要如何减轻他的痛苦。对我来说那才是最主要的,其他的我都无所谓。不管他是不是什么所谓的传人,都不影响我对他的判断。”
“年轻人!”袁文突然提高了音量,“你喜欢我儿子,对不对?”
“不,不是喜欢,我爱他。”
袁文认真地打量着凌夙,似乎在老师他够不够资格爱上自己的儿子,是不是一个将孩子托付给他的人。这个人,救了自己一命,按理说自己应该要感激他。但是感激归感激,儿子的未来不能这么糙率地决定。袁文虽然不太在意儿子是同xing恋还是异xing恋,却也想尊重他的选择。
“好吧,你说你爱他,那他爱你吗?”
凌夙想了想,本来想回答不知道,但他回忆起最后和袁怵分别时对方的眼神,便觉得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于是他点头道:“是的,他也爱我。”如果不爱的话,又怎么会愿意和他发生那样的事qíng?如果不爱的话,又为什么要替他挡子弹,为什么要把他一个人推入空间,独自留下来承受一切?
凌夙一想到这些,心便不由揪紧了起来。如果他们的上一代没有那么多恩怨的话,或许一切都可以变得很圆满。
想到这里他不由又有些气恼,开始追问十年前的事qíng。袁文对于当时的qíng况没有一点隐瞒,基本上和兰斯说得一样。但在说到注she药物的时候,他的说法显然有些不太一样:“事实上那个药物是你父亲主动要求注she的。因为我的助手曾经对他多嘴了一句,说这个药在动物身上实验的时候发生了奇效,原本柔弱的白鼠在注she之后变得力大无穷,甚至几乎咬断铁笼。你父亲当时或许急于出去,也或许想要获得这种力量来在帮内有更进一步的发展,所以他要求我为他注she这种药物。”
帮内的事qíng凌夙知道的一向不多,但他隐约记得,在父亲入狱之前确实曾经和帮内的某些人闹得不太愉快。甚至不少父亲的手下都说,他之所以会被警察抓进去,也是因为帮内有人出卖他,将他的犯罪语气提供给了警方。那时候帮里正在进行新一轮老大的博弈,旧的当家人准备退下来了,他手底下那些得力助手,包括他的父亲在内,都想要争夺这个位置。
这个时候父亲突然入狱,显然对其他人来说有极大的好处,铲除了一个qiáng有力的对手,他们的胜算便更大了。
凌夙不知道袁文说的是否属实,但从当时的qíng况推断,父亲想要这么做也不是不可能。凌夙从离开底特律起就再也没有见过父亲。或许他早已死了,作为一只丧尸,他或许会死在诸如袁怵这样的苍láng手里。
如果有可能的话,凌夙真的很想再见他一面,问清楚他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权力和仇恨是否已经高于一切,以至于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袁文见他似乎有些痛苦的模样,便开口解释道:“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你父亲,我也要承担一部分的责任。我明知道可能会发生不好的副作用,却没有阻止他。或许他和我一样,都没有料到这个药会有这么大的威力,但等到事qíng发生时,一切已经迟了。”
关于那一晚的qíng景,凌夙也是后来听父亲的一些手下提起的。他知道父亲劫持了个科学家回来,整天关在实验室里研究各种新药。偶尔父子俩见面的时候,他都觉得父亲很可怕,像是换了一个人。目光凶狠脾气bào躁,随时要杀人的模样。所以那几年他都不怎么和父亲见面,一想到他曾经把那么多人断手断脚,凌夙的心qíng就很复杂。
“所以说,那几年你其实和我住在同一栋楼里,只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应该是这样。你父亲根本不让我出门,我每天被关在实验室里,按他的要求研究各种类型的新药。但是很可惜,材料很快就不够了,最后出来的药居然会造成那样的结果,我也没有想到。Vincent,现在这个世界,是不是变得和你父亲那时候一样了,大家都成了……丧尸?”
凌夙能感觉,袁文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有些犹豫,不过显然他知道所有的一切。
“我一直很好奇,当时实验室里所有的人都被感染了,为什么你没事儿?”
“因为我一直被你父亲关在密闭的空间里,他说要我潜心研究。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我才逃过了一劫。那一天他发病的时候,先是将其他人都咬了,等到所有人都变异之后,他似乎是想起了我,就跑进来想要打开密室的门,大约是控制不住也想要咬我。但在这个时候,有一队人突然冲了进来,打断了他的计划。我趁着他们混战的时候悄悄溜了出去。”
那一天的qíng况真的太过混乱,凌夙当时虽然已经成年,却也记不太清楚。隐约只觉得他们家那栋别墅瞬间就成了战场,枪声不绝于耳。忠心的属下跑过来通知他快跑的时候,他甚至看到有丧尸追在那个下属的屁股后头。
那是凌夙第一次见到丧尸咬人,画面清晰地一直留在他的脑海中,久久挥散不去。以至于他以后每次见到丧尸咬人的画面,都会不由自主地将那个人看成是当时那个好心的下属。
凌夙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片刻之后,就qiáng迫自己跳了过去,他的脑中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这个人一一替他解答:“能不能告诉我,这个药为什么这么厉害?你所谓的材料又指的是gān什么?据我所知,我父亲不缺钱,一般的材料只要花钱能买到,他一定会给你搞过来。”
袁文的眼神再次黯淡了一下,似乎带着很大的愧疚:“那是Adrian的血。”
“什么?”
“我从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他是有这种特质的人。其实我年轻的时候也有,但后有了Adrian之后,我本身的特xing便慢慢淡了下去。其实我在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用自己的血来研制抗癌的药物。虽然我们这一族会有bàonüè的倾向,但很奇特的是,我们的血似乎有抑制癌细胞扩散的作用。有了Adrian之后,我发现自己的血似乎没什么用处了。于是我开始用他的血。因为我是医生,对家人的健康要求比较高,Adrian每半年会做一次体检,当然都是我替他做的。他的血液我一直有保留下来,放在冷柜里,供长期的研究。”
凌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袁怵的父亲吗?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神qíng竟然如此镇定,好像这世上所有的事qíng,在他的科学研究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在凌夙看来,袁怵对他来说第一位是新药材料的提供者,下一位才是儿子。
这不免令他感到愤怒,当即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喝道:“你还配做一个父亲吗?拿自己儿子的血来做试验,明知道有可能会引发这样的qíng况,依旧给我父亲打了那一针。你知不知道十年前那场火灾,对Adrian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他几乎要被压垮。你的妻子因为这样而早逝,你的小儿子差点要去贩毒。Adrian冒着生命危险抢别人的枪把他从毒贩手里带回来,为了他去入伍,整天和丧尸打jiāo道。你猜猜,如果他知道了丧尸全是因为他的血而在世界上蔓延的话,他会怎么做!”
凌夙蹭地一直从椅子里站起来,因为用力过猛甚至带翻了椅子。他双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整个人身体前倾,用一种几乎咆哮的口气怒吼道:“他会死的,他一定会死的!他一天都会活不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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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夙的这一场爆发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头了。但他就是无法控制,他和袁怵认识不过短短几个月,却已经完全了解了他这个人的脾气。他是那种是非观非常清晰的人,甚至到了一定偏执的程度。他对于人类有着特有的敏感和心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当初不会那么轻信自己,不会救下尼克,不会上了马克西姆的圈套,甚至在兰斯替他报仇时,他的眼里也满是不赞成的神qíng。
如果他一旦知道,他才是这个世界混乱的主谋的话,只怕会立刻崩溃,直接用一颗子弹结束自己罪恶的生命。
可是他本不必这样,事实上从袁文的身上就可以看出,他本xing里的那种bàonüè是可以被压制下来的。如果没有被当成药物注she进别人的体内的话,或许他只会偶发,进行一些心理上的治疗就可以痊愈了。
如果没有这场丧尸风bào,以袁怵的xing子根本不会入伍,要不是这几年的军队生涯刺激的话,他xing格里黑暗的一面或许根本不会再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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