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喝水的姿势都优雅异常,苏永琪从进到餐厅后,一举一动都引起这小小空间的骚动——目前他虽然还只是个不太出名的模特,但那婉如发光体般耀眼的存在感,证明了他极具明星潜质。
“要叫huáng伯伯,不可以这么没规矩!”
苏伟毅皱起了眉,低声训斥儿子没大没小的放肆,幸好现时huáng海晏这个名字掠过心头,已经不再能引起他那种心的悸动。
被母亲临终前吐露的秘密,从那一摞信件中却被挖掘出一个更让人震惊的事实——他从小学开始暗恋着的好友竟然是他的兄弟,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被细心挑开的信件,父亲瞒着母亲、也瞒着苏伟毅一封一封地给狱中的另一个孩子回信。鼓励他走出困境,陪伴他渡过了人生最低cháo的时期。
虽然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时候出轨,背叛了母亲、背叛了那个家,但最终发现了这个秘密的苏伟毅只能接受事实。
“啐,把人都叫老了!总之你要不要参与?”
很不耐烦似地咋了咋舌,在称谓问题上不肯妥协的儿子只是轻巧地绕转了话题,继续追问苏伟毅的意见。
“初稿拿来我再看吧。”
苏伟毅犹豫了一下,毕竟这是儿子打入影视圈的第一部作品,也是关系到他今后人生的重要剧幕,他这做父亲的得给他把把关。
“嗯,我会跟他说。”
漫不经心地对送餐的服务生绽开了一个笑,结果却害那小伙子差点没左支右拙地弄翻了汤碗,苏永琪最近的确是愈发有魅力了。
从前他一直是个漂亮的男生没错,但总觉得举动间没有这般摄人心魄般的诱惑吸引。
“你不要太麻烦人家,就算是huáng伯伯看在跟我们家一直是老家邻居的份上伸手帮你,也要懂得客气一点!你不会到现在还住在别人家吧?”
huáng海晏从狱中出来后,几经辗转竟然做了豪门女婿,现在因岳父病痛缠身,他更是大权在手、富贵bī人,难怪可以出钱出力捧明星。
“那有什么关系?而且我又不是凭你的名义叫他做事的!”
自信满满的苏永琪对父亲这种小心谨慎、不欠人qíng的老式态度不以为然。
“你啊!”
苏伟毅只能报以无奈的笑,然而,儿子那张红艳的唇中吐出的下一句话却骤然叫他心跳漏了一拍。
“对了,前一阵子有人向我打听你,就是我那个高中的同学,魏执。”
说完了自己的事并达成了目的后,显得意兴澜珊起来的苏永琪把过长的浏海掠到耳后,开始低头进餐。
“他……他?啊,他说了什么?”
那明明是个恶意戏耍他人感qíng的小恶魔,他离去后就不应该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尽管心里狂叫着,但下意识的问话还是从嘴巴里漏了出来。
“没,莫名其妙要我一定给他你的联系方式,我跟他说你跟我的新妈去环游世界渡蜜月了,呵呵!”
撒下的弥天大谎的苏永琪倒是毫不内疚,还为自己的演技卓绝而沾沾自喜。
“你跟他说我结婚了?”
指甲突然掐进了ròu里也不觉得痛,苏伟毅怔然地重复着自己难以置信的谎言。
“是啊!谁叫他象个神经病一样,三天两头缠着我。”
啧,他忘了魏执跟huáng海晏算是有那么一点亲戚关系,打从在huáng家见到他后,就被天天盯住追问的感觉真是超级不慡的。
“他缠着你?”
苏伟毅再次重复儿子的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的话语,让沉默的低气压悄然笼罩了这一方空间。
“老爸!不是我说你,你别抽这么多烟好不好?那种东西又不能当饭吃!”
解决掉自己的晚餐后,看到父亲盘子里的食物几乎没动过几口,倒是旁边的烟灰缸瞬间又堆满了烟蒂,苏永琪也忍不住皱眉。
“哦?哦……”
胡乱地答应着,慌忙跟在已经起身向外走的儿子身后,苏伟毅直到再次坐上计程车仍未能从刚刚那一下打击中回过神来。
“爸!我可告诉你,将来我一定要做大明星,家人也得要注意自己形象的,你别坏了我的事!”
上楼后看着父亲佝楼着身子开门的背影,那太过土气的装束打扮与永远无法灵敏的反应让苏永琪没来由地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不知道自己那种危险感从何而来,但从来都以自己为第一优先考虑权的他自然得把丑话讲在前。
一进门,苏永琪便压低了声音,在自己的地盘里对父亲说出不能在大庭广众下的话。
唉,为什么这个父亲就不能象爷爷或是那个huáng“叔叔”一样俊秀美丽呢?老实说,如果他有时候也实在得怀疑自己到底是谁的种。
“我……会注意的。”
默然地点头允诺过后,苏伟毅到厨房端下了那几乎已经熬gān了所有水份的汤,将儿子安顿进小房间,由着他梳洗、打理一切自便之后,坐在自己卧室的阳台上又开始吞云吐雾。
也不知在阳台chuī了多久的风,直到抽着的烟让他感觉满嘴发苦的时候,苏伟毅到底是想通了。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儿子撒下“自己已经再婚”的谎后,那个在四年前突然抛弃自己的人应该彻底死心不再找来了吧?
他早该想明白的,他不过是魏执报复自己儿子的工具,却仍是中了那样拙劣的圈套,直到被无qíng抛弃,再经过很多一段时间的思考,仔细回想魏执那时的一言一行才潘然醒悟过来。真是一把年纪活在狗身上了!
他离开,自己再搬离旧址,这就已切断两人之间的所有联系,做个了结。
又何必因为听到他回来的消息而心跳不已地有所企盼?
断了的……联系。
放开了的……手。
不忘也得忘了……不伦恋qíng。
那段荒唐,却有着荒唐的甜蜜的往事,只堪留在记忆的角落。
就如同在他脚下撒落一地的烟头,尽管余烟袅袅,但任谁也不会怜惜地去将之拾起重新衔回嘴上。
当那一段洁白的烟身在火光燎亮下一点一点变短的同时,它已经充分地燃烧尽了其中的jīng华,余下的只有还渗透着丝丝缕缕不甘的糟粕。
第二天一早,苏伟毅意外地被儿子摇醒。
“对了,为了不让你变卦,你现在就跟我回去吧!收拾一下也不用带太多东西,反正我们原来那套房子还在。”
早起准备赶车的儿子突然做了这样一个临时起意的决定。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对这件事异常积极。
“我不……”
奈何,在儿子的一贯积威下,父权从未得以声张的苏伟毅到底还是被挟持着上车了,甚至还睡眼朦胧。
经历四个半小时的颠簸旅程,走下站台的苏伟毅还不敢置信自己已经回来的事实。回想刚刚在车内看到了熟悉的城市、熟悉的街道,不由得百感jiāo集。
“快走啦,有人来接我们。”
不耐烦的催促着他的脚步,苏永琪一出候车室就四处张望,倒是在出站口处等候多时的人先发现了他们两个。
“伟毅,欢迎回来!”
裁剪合体的西服勾勒出挺拔的线条,站在那里与苏永琪相应生辉的男子是他多年前的同窗好友,huáng海晏。
没想到竟然是“何氏”的代表总裁亲自迎接,乍然的惊喜掠后才反应过来,一副极不高兴的样子,苏永琪顺手把两人的行李往他手上一丢,把堂堂大总裁当接车小弟用。
“小琪!不好意思,孩子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苏伟毅赶紧道歉,跟着想取回两人份的行李。
“你以前对我说话不会这么客气的……”
听到那种疏淡有礼得几近陌生的口吻,huáng海晏攥紧了手上的带子不让他把行要夺回去,语意里满是落寞。
“呃……”
苏伟毅愕然,还没想出要怎么回答他,早就远远走在前方的苏永琪见他们两人还在原地磨磨蹭蹭,气恼地回头大叫:“你们两个有完没完?还要不要走了?”
怒火勃发的美少年引来众人侧目,连带他们这边也成了被关注的对象。
苏伟毅忙放开了争夺的手,垂头跟在儿子和旧日好友的身后,到停车场上了那辆豪华别克。
熟练地发起车子,huáng海晏从后视镜里看了后座上表qíng各异的父子一眼,无言把车驶上跑道,向已订好预定席的酒店进发。
吃了气氛相当怪异的一顿晚餐后,在huáng海晏的殷勤劝说下饮了不少红酒的苏伟毅酡红着一张醉颜。以旅途劳顿做借口谢绝了接下来的夜生活节目安排,在他的坚持下huáng海宴早早便将他送回了原来的公寓,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堵气苏永琪撇头看向窗外,完全没有下车的意思,huáng海晏只好先前把苏伟毅的行李送到屋里,进门看到还是一成不变的简陋摆设时,象是想起什么似的笑道:“其实在你那次找我之前,我有主动找过你一次,还留下了电话号码,但一直没见你打电话给我。我还以为是你不肯跟我联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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