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哦?”
听到他这话,苏伟毅脑海中掠过一个模糊的影,似乎是有过这么一回事,那时永琪说过有人找他并递过一张写着电话的小纸条,但那时候的自己为什么根本没想过有可能是huáng海晏主动跟自己联系呢?好象是当时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根本无力应付身外之事……对了!就是在第一次跟魏执做爱之后,那天他拖着极度疲倦的身体,回来就又发直了高烧。
这种灵光一闪的回忆,多余地想起了别的事,苏伟毅越发脸红,连一句完整的话都答不出来。
“伟毅?”
看见他的脸竟然比刚刚喝完了酒还要红得厉害,huáng海晏有些担心地伸出手来想试探他额上的温度。
“叭叭叭——”
突然闪,门外的车喇叭声惊天动地的响起,却是在车上久候的苏永琪不耐烦地在狂按喇叭催促进门半天了还没舍得出来的人——huáng海晏的手尴尬地停留在苏伟毅面前的空气里,良久,颓然地落回身侧,低声道:“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你也要小心开车。”
刚刚肌肤快要接触的一瞬间,空气无形中变得凝重起来,直到他的收手离去,苏伟为那种气氛而聚然加速的心跳此时才恢复了正常,胡乱地点头应了一句,逃也似地进了卧室,从窗台上可以看见那辆别克驶出了巷口,愈行愈远。
“真是的胡来!”
把脸埋到柔软的枕头上,苏伟毅私下一个人时,才敢抱怨儿子的任xing与蛮横,那种柔和的醉意实在太过舒服,令他身心舒坦。
倒反舍不得入睡的苏伟毅趁着微微的酒意,把锁在杂物间的脚踏车牵了出来,擦去车把上的锈迹,给轮胎打足了气,心里竟然为这小小的脚踏车重游故地之旅兴奋起来。
仔细地锁好门窗,骑在脚踏车上的苏伟毅全身沐浴着清慡的晚风,感觉比坐在大别克里又gān又涩的空调要自在多了。
一一走过他曾经生活、工作过的地方,在路过那一处想忘了也不忘的江滨住宅区时,还是忍不住也拐了进去,在可以望见那扇窗子的路上站了好一会儿,怔怔地出神。
那帘记载着他当年跟一个高中生胡天胡地地过荒唐岁月的窗子,现今内里透出橘huáng色的光亮,有一个人影被拉长了投在淡青色的窗帘上,时而走动着,时而又呈现出一个静止的坐姿。
苏伟毅只是一直看着,他可以想象出里面那个人是怎样地走到桌前泡了一杯牛奶,然后又走回来坐在窗边的老位置上看书。
看着,看着,一种心酸的感觉铺天盖地地滚来,让他一下子没留神扶稳停靠在身边的脚踏车,那老式的高大车身跌落到地上,发出“咣当”好大一声响。
似乎屋里的人也被这异常的声响惊动了,那扇透出光亮的窗被推开了,慌乱间一个照面,与一双黑白分明的执著眸子对上眼后,苏伟毅手忙脚乱地扶起车子落荒而逃!
似乎,做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的
听着耳边呼啸过的风,苏伟毅模糊地掠过这样的隐忧,酒也全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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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比闹钟更早到访的是惊天动地的门铃声。
因为昨天的意外事件,又是大半夜辗转难眠的苏伟毅在满屋的烟气中被惊醒,心想搞不好又是儿子的“人来疯”,不敢怠慢地赶紧去开门,可是一个呵欠都还没打完就被门外出现的意外人物给惊呆了。
“果然是你!”
在没戴眼镜的模糊视线中,那个疑为魏执的男子这样说着,抢在他关门前用脚抵住了门框。
“……”
太过震惊的神智下意识地选择了逃避现实,苏伟毅放开门把飞也似地向卧室逃,可是却非常不幸地在逃进里屋前被人一把抓住了。
一把拉住他的魏执牢牢地牵着他的手,看了一眼他一心要逃进去的半掩的门扉后,不发一语地拖着他向外走,甚至连让苏伟毅恳请换件衣服的要求都置若罔闻,但一出门听到苏伟毅立刻不敌寒意地打了个喷嚏后,却又站住了,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细心给他披上,还带着人体温的衣服立刻就抚平了刚刚冒出来的寒栗,因为他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一直表qíng很严肃地不开口,苏伟毅只好任由着他把自己拉到了公园的长椅上,看着默默为自己买来罐装牛奶跟面包的魏执,苏伟毅只好勉为其难地吸啜了几口还是温热的牛奶。
秋天的公园一早没什么人造访,空旷的环境倒是非常适宜进行不宜在大庭广众下倾谈的事。
“你再婚了?环球旅游什么时候回来的?”
见他只喝了几口牛奶便停止了进食,似乎一直窥视这边等待适当时机说话的魏执立刻开了口,问出的却是叫苏伟毅好半天没反应过来的话。
哦,对了!他几乎忘了,苏永琪跟魏执说过的那个谎言。
难怪他刚刚死活不肯让他进里屋,大约生怕还藏着一个女人在chuáng上吧。
“是……是啊!昨天刚回来的。”
下意识地顺着他的思路去答话,嚅嗫的语气不知怎地总有一点心虚的感觉,苏伟毅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终于,那道笔直地凝集在自己脸上的视线移开了,魏执淡然地吐出符合他们目前关系的普通问候。
“很好啊。你呢?几年前听说是出国去了?”
“嗯,考取了美国圣路易华盛顿大学医学院,正巧我对医学也蛮感兴趣的,家里愿意给我出这笔学费,现在至少可以自立了!”
当医生是全然凭本事吃饭,而且薪水普遍较高,这两个条件都符合魏执急于脱离那种家庭纷争的要求。更何况,当时他有着不得不离开理由——被心的动摇所影响,那个无措的高中生必须得逃避一段令人害怕的感qíng。
转头看了一眼不自觉地又掏出烟来点上的苏伟毅,魏执为他连睡衣里都藏着烟盒与火机的事实而皱眉。
“少抽一些烟,对心肺都不好,也影响血液循环。”
至少还是忍不住地在看他已经开始焦灼地抽上第二根烟时,qiáng行把烟支从他手上夺走,魏执以全然的医者关怀口吻说着,末了又抱怨道:“你新娶的老婆也不管你?”
无论如何,如果要关爱一个人,首先得关爱的是他的健康!
魏执看着从jīng神到形体都比他离开前更萎蔫了的苏伟毅,简直有想冲到那个莫名其妙就把那个人从自己手上夺去的女人面前、质问她到底是如何照顾自己心爱的人的冲动。
“呵……呵,我习惯了。”
失去了可以做防护网作用的烟雾,那两道bī人的目光直接地投注在皮肤上的感觉更不好受。
苏伟毅全身都不自在地僵硬着,生怕那目光能一寸一寸地自肌肤侵蚀,看透自己的内心。
“改一改吧,自己的身体要自己注意。”
听起来有点哀求的语气,苏伟毅心酸地想着:为什么在知道自己已经娶妻重婚后,他还没放弃对自己的关心呢?让他这种不gān脆又没什么qíng趣可言的老男人自生自灭,早早地如香烟一样燃烧到生命的尽头不好吗?
“嗯。”
总之不管是什么都先答应下来吧。苏伟毅暧昧地点了点头,魏执仍不放心地再qiáng调了一次他应该节制抽烟的事实。
“对了,听说你现在已经搬迁到另外的地方定居了?给我你的地址。”
他那种qiáng势地索要联系方法的方式让苏伟毅无从拒绝。
老实地在纸片上写下T县的住址与电话放到他的手心,魏执突然合拢手掌把他的手合在手心紧紧地握了一握,他的手指冰凉,掌心却灼热。
“回去吧,别着了凉。”
跟来时一样突然,先站起身来的魏执体贴地站到了挡风处,那种体贴入微的照顾人的方式,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当上医生后养成了关心人的习惯,还是随着年纪的增长愈加懂事了。
总之,他收敛去了那种咄咄bī人的执念,转而以这样一种体谅他人的温柔方式表达自己的关心与爱护,倒也是好事一件。
苏伟毅这样想,对分别了四年多的那个人又有了新的认知。可惜他还是忽视了魏执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天生的那种“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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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短暂的省城之旅,到底还是决定等一稿完成后再接手缮改任务的苏伟毅重新回到T县。
日子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过,只是在儿子造访过的那家饭店意外发现自己成了名人。身为被服务生夸得天下少有的帅哥的父亲,苏伟毅对那突然热qíng起来的态度哭笑不得。
由于极不习惯过多关注的视线,索xing连门都少出了,在密闭着空气不好的室内一呆就是大半天,一段时间过后自己都可以感觉到的孱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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