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回来,我以为他已经睡了。虽然今天是说定的日子,但我不想吵醒他,就轻手轻脚的钻进被窝。
原来他没睡着,一切可以按原计划进行。我喜欢他的吻。
但他好像记错了,这次该我的。其实我们从不计较这些,有时说说,只是为了闹着玩,谁也没认真记下次数。
做爱这种事,本就随xing而至,订下一三五是我,二四六是你,那两个人之间就只剩下“做”没有“爱”了。
我想和他像以前那样笑闹一番,但他变得很矫qíng。不,是蛮横。他手劲很大的扳我的身子,我故意叫真儿的提醒他,今天该轮到我。
“别想把我当女人!”他突然这么说。很认真的,一点都不象开玩笑。
我惊呆了,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他趁我发愣一下冲进来,也没做润滑和扩张。很疼。他那句话一直在我脑子里转,带着回音。
他发泄完就坐在我身边抽烟,不理我。我趴了很长时间,身上疼得不想动,眼睛酸涩。
后来,我去浴室清理自己。他把我弄伤了,有血丝,不过好像不太严重。
我洗完澡回来,发现他已经睡着了,枕着自己的枕头,抱着我的枕头。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不想让我睡在他身边吗?正好鄙人也没这个打算。
我开始收拾行李,不仅是出差要用的,是全部。我不打算回来了,真的。
他竟然会认为我把他当成女人,他竟然不相信我爱的是他。
有一种无望的感觉,就好像一直单恋一个人,而他却毫无知觉。无望到想放弃。
我把钥匙留在了chuáng头柜上。虽然看到那包感冒药时,我有一丝迟疑,但还是放下了。
登机前,我打电话给航空公司,取消了1月4日的预订。
6个小时之后,我从严冬跨入酷暑。
接机的人把我送到MeliaKualaLumpur,留下一份时间表和一叠乐谱。稍事修整,我到楼下的商务中心买了一张当地的012手机卡和一张打长途的StarCall。
从电梯出来,我边往房间走边用手机拨号。想都没想。另一手从裤袋里摸出钥匙卡开门。
看到房里那只158行李箱的瞬间,我迅速按“No”。几乎忘了,我为什么要带这么大一只箱子。
我不是要给他打电话,我只是在试电话卡。按那串数字,只是习惯。
习惯,既可以养成,也可以改掉。
比如饭店标准间里的单人chuáng,我现在已经能安睡于其中任何一张。读大学前,我还习惯一个人睡一张大双人chuáng,还曾经因为不适应男生公寓的窄小铁chuáng,上演过夜半惊魂……
那是六年前的9月10日,开学第一天,教师节。
我拎着行李走进寝室,他正在拉琴,是一曲增进左手灵活程度的“大顿特”。按小提界左手是技术右手是艺术的说法来评判,他的技术相当纯熟。
看到我进来,他收起琴礼貌的问好。看我老盯着他手上的小提,就解释说他只是在开新弓,并不在乎听音辨音,所以没去琴房。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对那一刻的印象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热得要命。贴身穿的衬衣都被汗水浸透,黏在身上。
我摸着上铺chuáng栏上的名字苦笑,这么窄的chuáng,这个高度……
他大概看出我对铺位的不满,指着下铺问我:“要换吗?”
他和我面对面的站着,眼睛特别黑特别亮。视线落在我脸上时,仿佛有两道被放大镜聚集的光柱投she过来。灼热。
我突然变成一个死要面子的人,不假思索的拒绝他的好意。
当天晚上,我用行动证明了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真理。我从上铺摔了下来。
没什么qiáng烈的感觉,前一秒钟还睡得正香,身体一震,已经躺在地上,棉被垫在身下。
我摸着身体两侧的地面纳闷:怎么chuáng的两边都是墙?
同寝室的三个人齐刷刷的坐起来,搞清状况后开始哄笑。
“有护栏也能摔下来?梦里练空翻啊?”声音传自另一张上铺。
我转动头颅想回嘴,却从卓越的眼睛里捕捉到关心。我决定放弃面子。
听了我换chuáng的要求,他面无表qíng的盯着我。我以为他会损我两句,没想到他什么也没说,抓住我的手臂拉我起来,眼睁睁看着我大咧咧的爬上他的下铺。
身体接触到chuáng褥时,我意识到疼,不自禁的哎哟出声。为了掩饰尴尬,我指着地上的被子示意他:“帮人帮到底。”
他拎起地上的棉被,抖了抖,放在我身上,尿急似的走进浴室。
我用脚勾起他的被子,抛向上铺。得意的想,如果我不吵醒他,他会不会尿chuáng?
后来住在一起,说起这件事,他死不承认有起夜的习惯。
习惯,可以养成,也可以改掉。
比如我偶尔回父母家住,无论晚上怎么努力把自己摆在chuáng中央,早上醒来,身体还是贴在一侧,把另一侧空出来。
两个人一回事 正文 3
章节字数:3038 更新时间:07-12-16 19:43
卓越 2003年12月25日圣诞
今天早上醒来,秦霜枕头上的水迹已经gān了,感冒冲剂还在原处,旁边多了一把钥匙,贮藏室少了一只158型旅行箱。
我意识到什么,惊惶失措地满屋乱窜,却找不到他半个影子。家中成对的事物只剩下一半,一只漱口杯,一支牙刷,一把剃须刀,一个人。
我呆愣愣的站在屋中央,攥着那把钥匙。攥到手心出汗,钥匙发粘。
“滚吧,永远别回来!”我咒骂着,把钥匙从窗口抛了出去。
从17层飞下的钥匙,不等落地便脱离了视线。
7点30分,我冲出了家门。否则定要被指挥的口水淹死。
没吃早饭,排练时肚子偶尔咕咕叫两声,奇怪的是居然一点都不觉得饿。
我整天都在想,他会不会真的一气之下再不回来。突然的心慌气短,就像高原反应。
我试图安慰自己:他会回来,他收拾东西离开只是一时之气。
甚至回想起许多他好脾气的事例来说服自己不要慌。
有一次,在家里和他一起练《霍拉舞曲》。
他用连顿弓在第七把位走句时,连续几次在同一个音符打磕绊。
我绕到他身后,去抓他摆弓的右臂,却碰翻了谱架。他弯腰去扶,很平常的动作,却是不一般的诱惑。
我吸气,忍住笑,贴上他的后背,猛然把他压倒。他很尖锐的叫,挣扎着说等等,我不理会。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安静下来。
事后才知道,压在他身下的铁质谱架把他硌伤了。一条细长的压痕横贯左胸,直角处渗出了血。
上药的时候,两个人低头相对,四只眼睛都盯着我手里沾了双氧水的棉签。刚碰触到伤口,他“嘶”的吸冷气,我拿着棉签的手听到号令般迅速举到半空。
他抬头看我,骂了一声“禽shòu”,就此笑开。
他的脾气,真的很好。这次,但愿不会例外。
这样想,我似乎有些放心,却多了内疚。为什么要猜忌他?
也许,因为我曾经偷偷的喜欢他将近四年,等到真的在一起了,反倒有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于是,就怀疑来怀疑去。
居然暗恋了他四年,有时自己都不敢相信,大学时光,竟会这样渡过。
我不相信一见钟qíng。但我承认,第一次见到他,好感就油然而生。
那是我搬进学生公寓的第一天,9月10日,教师节。
我看寝室没人,想起那把新配的苏木弓还没开,就随便拉了一首曲子。拉到尾声时,他推门进来。似乎对我不去琴房练琴感到有些诧异,就一直盯着我的琴看,听了我的解释,他粲然一笑,开始找自己的铺位。
“上铺?”他很小声的嘟囔,手指划过贴在上铺chuáng栏的秦霜两个字。他的手很漂亮,手指白皙修长,手背隐隐透出蓝色的血管。
我觉出他对铺位不满意,问他要不要和我换。他微笑着道谢,轻巧的攀到上铺。
印象最深的,是他有一张与冰冷的名字截然相反的灿烂笑脸。
第一把火是他点起来的。
半夜,我被重物坠地的声音惊醒,睁眼就看到他仰躺在我chuáng前的地板上,仅着一条线条毕露的白色内裤,被子压在身下,luǒ露的皮肤在月光下闪着银光。
我愣了几秒钟,很快明白是怎么回事,猛的坐起来,想查看他有没有受伤。听说有人曾这样摔断过脖子。
他却先笑了,坦然的提出要和我换chuáng。
我拉他起来,他迅速爬到我的chuáng上。可能有轻微的跌伤,躺下时他低低的呻吟了一声,随即不好意思的一笑。我呆立在chuáng边,仿佛被电击到一样从头顶麻到脚跟。
他无所谓的笑着,手臂伸向地面的棉被,对我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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