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还给你。而且请你告诉我,这是怎末一回事!”莫言的眼睛都快喷出火了。一看见那条手绢,刘小源就扑哧一声乐了,恶劣因子qiáng烈泛滥:“莫老师,你吃的东西够杂的呀!这手绢上怎末这末多色儿啊?你吃就吃呗,还捎一个回来。最近都流行吃这东西啦?乖乖…”
“刘小源!你……”莫言气的语无伦次,手指都开始哆嗦。刘小源笑嘻嘻的得寸进尺:“怎末啦老师?菜太咸了?我给您倒杯水……”莫言被一股怒火冲的无法思想,猛地挥起手。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刘小源的脸上。粗bào的手掌打在细嫩的脸上,那一声清脆的响声在瞬间凝固的空气里不停回响,震的两个人都愣住了。
刘小源愕然的看着莫言,事qíng太出乎意料他有点懵了。张着嘴呆呆的看着他,脸上火辣辣的疼。从小到大,没有人敢动他一指头。今天这一巴掌打在脸上,那种尖锐的疼一直刺到心里。眉尖在颤,嘴唇在抖。刘小源狠狠的咬住嘴唇,别哭,不许哭!扬起脸,本来就大的眼睛使劲瞪着,不让那满满的水光溢出来。
莫言僵直的站着,不知所措的看着刘小源通红的脸。很想说声对不起,很想伸手摸摸他的脸,可是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等着,等着他不知道的结果。“我恨你!”
刘小源掉头跑了。莫言闭上了眼睛,无力的靠在办公桌上。极度的空虚掌握了他。作为一个教师,殴打学生是什么样的后果他很清楚。只要刘小源一状告过去,就等于结束了他苦苦打拚了十几年才有的今天。声誉,职业,抱负和理想都没有了。“我恨你……我恨你……”那双曾经充满了期待和渴望的眼睛,刚刚离去时的惊恐和委屈的泪光,不停的在心底闪现。也许以后再也看不见了,莫言忽然觉得阵阵心痛。
刘小源一口气冲到了cao场上,慢慢的站住了。黑漆漆的cao场上,风很冷。然而浑身燥热的刘小源根本没觉出来。泪像开关失灵的水龙头,哗哗的流。热乎乎的从脸上一直淌到衣襟上。他打我!他竟然打我!他以为自己是谁啊?我爸都没打过我……
“cao场上是谁啊?怎末还不回宿舍?”一束手电光照过来,值勤老师!刘小源吓了一跳,赶紧把眼泪擦擦。“刘小源啊,这大冷天的你可真有够有毅力的!”值勤老师一边说一边拿手电往四周照。刘小源两手往裤袋里一cha:“老师,别找了,没女孩。就我一个人在这罚站呢!”“是吗?”值勤老师狐疑的看看他:“这深更半夜的你gān吗呢?”“打牌输了,哥几个让我逮俩蚊子回去jiāo赌帐。”值勤老师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笑着骂:“臭小子油嘴滑舌的,赶快回去睡觉!”
刘小源在手电的护送下十分不qíng愿的回了宿舍。没直接回315,先到了水房用冷水好好的洗了洗脸。让他们看出来自己哭过了怎末解释啊?洗的脸蛋冰凉了以后,刘小源才一步三晃的回了屋。周建一看他回来了赶紧过来:“怎末啦?莫老师找你有什么事?”“没事没事。”刘小源低着头含糊的说着,三下两下爬上chuáng用被子蒙了头。老威爬起来:“真没事啊?好家伙,看莫老师那样子我还以为他要把你拆了呢!”
周建看他不想说话,知道他心里不痛快,肯定和莫言又杠起来了。拍拍他的脑袋:“行了,没事就睡觉吧!”哎!这小家伙什么时候能安分点。
灯关了。黑暗里刘小源从被子探出头来。该死的莫言!大坏蛋nüè待狂!我要报仇报仇报仇!我要去告你……告你殴打学生!对,打学生可是非常严重的问题!嗯,明天就去找校长,我要告状!他把我的脸都打伤了!刘小源摸摸脸,有伤吗?
“呼”的跳起来,刘小源打开灯光着脚站在地上照镜子。左照右照,脸上除了有点红以外,连点痕迹都没有。我靠!有没有搞错!我这末疼居然连点伤都没有?伸出俩指头,我捏我捏我捏捏捏!刘小源认命的叹口气,自己跟自己,真下不了狠手。算了,还是想别的辙吧!一回头,哥几个全睁着大眼看着他呢!“gān吗?我睡不着撒癔怔玩不行吗?”刘小源cha着腰嚷。
关了灯抹黑爬到chuáng上,刘小源掰着指头数整莫言的法子。没有一千零一怎末也得有三百六十五,我每天换一样!数着数着,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这一夜,莫言没有回家。在办公室里呆呆的坐到天亮。今天的课还是要上,可是该怎末面对就要来的判决。想了又想,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
脚步沉重的走进课堂,莫言几乎没有勇气抬头看一眼讲坛下的学生。清清嗓子,莫言拿起了教案。周建身边的座位是空的!他没来?在偷偷望过去的一眼里,莫言的心思转了好几个圈。正在讲的话也停了好一阵。
周建终于受不了了,停下手里的笔记举起了手,莫言三番四次的顾盼yù言又止的艰难太让人难受了。“莫老师,刘小源今天病了,不能来上课了。”
莫言一惊,“他病了?”脱口而出的惊愕和紧张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周建愣了一下,回答道:“是,昨天半夜他就开始发烧了。今天早上校医给他开的药,让他休息几天。”“哦……”莫言象是给猫抓了心,慌乱又理不出个头绪。一堂课讲错了三个地方,反复的修正让莫言一头大汗,学生们满头雾水。
阳光照进315寝室,chuáng上,刘小源趴在枕头上沉沉的睡着。门轻轻的打开了,莫言站在门口。这个时候学生们都在上课,没有人会看到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莫言和他脸上无法解释的难过。轻轻的走进来,站在chuáng边看着熟睡的刘小源,圆圆的娃娃脸烧得通红,长长的睫毛疲惫的垂着,遮着那双水一般清澈的眼睛。如果不是昨天冲动的一巴掌,绝对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莫言不自觉的伸出手,手指滑过他温润的面颊,小心的柔柔的抚摸,生怕惊醒了他。对不起,对不起……莫言在心里反复的念着,心里有个地方越来越疼。
感觉到温暖的手指离开了脸颊,刘小源从睫毛fèng里偷偷的看莫言转身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好失落。看到他进来就吓的赶紧闭上眼睛,脸却莫名其妙的发烧。真怕他会揭穿自己装睡,那样尴尬的面对面他可受不了。可是他却站在chuáng边看着自己,手指在抚摸他打过的地方。那种痒苏苏的温柔感觉,打死他也不能承认其实他很想要得再多一点。
门关上了,阳光都变得冷清了。刘小源轻轻的叹了口气。
莫言坐在桌边,看着面前的一叠稿纸出神。就要结束了,很留恋吗?是啊,十六岁进入这座著名的校园,超乎常人的刻苦远大的抱负让他从同辈中脱颖而出,提前结束学业,保送美国留学,回国任教又破格提升。可是,医学院最年轻的的教授,在他的顽皮学生手中结束了他的光辉前途莫言苦笑了一下。何必等着别人来宣布罪状呢,还是自己了结吧!提起笔,在纸上写下那几个让他心惊的字---辞职书。
莫言趁着办公室里没人,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进箱子。结束了。他不想在这个时候面对别人诧异的眼光和安慰。把笔筒里的东西倒进箱子的时候,一只粉红色的小猪掉了出来。莫言拣在手里,轻轻的笑了,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要还给他吗?
门口,刘小源抱着一堆作业鬼鬼祟祟的探头。一眼看见莫言在里边,顿时泻了气。低着脑袋走进来,看都不看他,把作业往桌子上一墩转身就走。忽然手腕被拉住了,转身对上的是莫言深沉的目光。刘小源忽然有点害怕,不敢直视那双眼睛。“对不起。我…我想对你说……对不起。”莫言低沉的声音让刘小源又觉得眼眶有点发热,急忙转着眼睛到处看。这一看就觉得不对劲,莫言在收拾东西!“你gān吗收拾东西?不在这了?”炯炯的眼神让莫言沉了一下,转过身子:“我辞职了。”
“辞职?!为什么?”刘小源眼睛都快掉出来了。莫言把几本书放进箱子,声音发闷:“我打了你,这是很严重的事。没有什么理由解释,我自己辞职比较好。昨天下午我就把辞职信jiāo给校长了。他今天早上就能看到。”
“啪!”莫言手里的书被打落在地上,刘小源急了,抓着莫言的胳膊就把他往门外边推:“你脑子有毛病啊?什么破理由你辞的哪门子职!你现在就去把那东西给我要回来!校长要问你就说你早点包子吃多了没事练字玩呢!你倒是快点去呀!”刘小源气急败坏冲着莫言吼,俩脚在地上嘣嘣的蹦。莫言被他连推带抓的推出来,虽然还是迷迷糊糊的转不过弯来,可是心底里已经涌出了一点东西,暖融融,甜丝丝的,很受用。
林校长刚刚浇完花,擦擦手带上眼镜坐在桌边开始拆看信件。莫言急步走进来,一眼看见自己的辞职信就在校长手上。“林校长!”林校长抬起头,笑着说:“哦,莫言啊,我正看你的信呢,有什么事要这末正式啊?”莫言红着脸走进来:“校长,对不起。我可以收回吗?那个……是我一时qíng绪冲动。”校长镜片后面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慈祥的笑了:“好吧,拿回去吧!”莫言把信拿在手里,轻轻的吁了口气。“莫言啊,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也是我最看重的学者。我知道你一向律己甚严,但是无限度的给自己增加压力并不是一件好事。你还年轻,人生很多的美好快乐不是实验室里可以调制出来的,偶尔的放松一下你会前进得更快。”林校长的笑容温和慈爱,莫言却觉得很愧疚。红着脸:“谢谢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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