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我们相遇的那一天,已经过去七年啦。
楚今夜怔了一下,少有的露出了一丝窘迫。他的耳根都微微红了起来,因为他本身,不是那种能做出直白的表达的人。
他盯着湖水上倒映出的圆月看了很久,然后说:“今晚的月色真美。”
顾阳摘下一枝柳枝,放进水中,看着它dàng起涟漪,然后也微笑着回答:“今晚的月色真美。”
他别过身,亲上了那线条分明的薄唇,对方很快就给了他回应,他们在月色下,激烈地,亲密地吻在了一起。
当天又是一夜无眠。
因为非常激烈,导致第二天拍戏的时候,副导演路过食堂,看过顾阳,下意识道:“你的嘴唇有点肿?被咬了?”
说完这句话,他整个人都怔了,满脑子都是,哇靠!
之前那件事明明已经公开了,报纸上都登上了,他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呢?啊?还说了出来,这不是找死吗?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顾阳摸了一下嘴唇,带着歉意笑了一下,解释道:“是有一点,我等下敷一下好了,希望不会影响上镜。”
他这个明显装作没事的态度深深感动了副导演,看看什么叫好人,什么叫会做人,顾皇真是善解人意的小天使!
顾阳之后拿用湿巾敷了敷,心中也略略有些懊恼,明知道今天要上戏,昨天不应该闹的太晚的,也幸好是古装,衣服遮的严实,看不出什么来。等他到片场的时候,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李艺绅也已经到了,这个大导演看到他,就走了过来,说:“休息好了吗?”
“挺好的,谢谢您关心。”
“昨天演得很好。”他顿了顿道:“我很喜欢你的表演。”
这句话,以这个导演的xing格来说,真的是很朴实又很真挚的赞美了,顾阳不由怔了一下,然后又听到对方说:“我很少在年轻一代里,见到你这样去揣摩角色的,你理解的非常透,可以告诉我,你想象的姬鸩的道是什么样的吗?”
顾阳想了一下,说:“以天下为己任,救苍生。”
他回答的很平静,李艺绅却浑身一震,他盯着青年又看了会儿,然后说:“你……不错。”
“你想得很对。”
说完这句,他不yù再多说,就这么冲他点了下头,起身走了,又过了会儿,萧青也来了。说来也是厉害,明明昨天走的时候还黑着脸,今天一来,又是一副笑盈盈的,其他人根本看不出不悦的表qíng。
这种瞬间变脸的本事,也是一朵奇葩了。
就好像他现在还能很亲切地和顾阳打招呼,问他感觉怎么样,似乎完全没有发现有些古怪的气氛,也没有发现,自己被压戏了。
这些大演员大明星,真的演起戏来,一个比一个娴熟,戏里戏外,早就分不开了,那张漂亮的微笑面具,怕是连他们自己都摘不下来了。
顾阳倒也没什么过激的反应,都是成熟的大人了,别人也没主动搞什么,那你能怎么样呢,顶多在心里记一笔了。
于是,今天的戏,照常开拍了。
在姬鸩的威慑之下,官府的那些人,慌不择路地跑走了。
南山镇又恢复了平静。
素心打开了医馆的大门,为那些受伤的百姓包扎伤口,在那些高手的保护下,并没有出现很严重的伤亡。
那些之前表现的气势汹汹的大叔,婆婆,在官府走后,又变回了平日里那普普通通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他们是什么人。
云晟呆呆地坐在一旁,他看着姬鸩平静地抖落剑上的血光,收起了剑,然后朝他走了过来。
在他靠近的时候,他不由浑身一颤。
顾阳看了他一眼,拿出一块手帕,递给了他。
“擦擦汗吧。”
萧青接过,声音沙哑地说:“你……你不怪我?你一开始就知道?”
“知道什么?”
青年伸出一根纤长冰凉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我应该杀了你吗?”
萧青倒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猛烈往后一缩!
他在害怕。
他怕他杀了他。
姬鸩看着他,却笑了起来。
那个笑容,让这位影帝一怔。
那张脸上表达出来的qíng绪,是平静的,温和的,令人舒服的。
没有一点杀机。
“陪我出去走走吧。”
他这样说了,他无法拒绝。
两个人走在南山镇的小路上,看着一栋栋古朴的房屋,最终,还是顾阳先开口。
“这里的人,很多都是为了躲避追杀,躲避朝廷,才到这里来的,他们隐姓埋名,只想要过平静的生活。”
“我是二十年前,逃来这里保命的。”
“我全家被祝何生所杀,他一直在找我,我找到当时天下第一的剑客,拜师学艺,然后修成剑道,准备复仇。”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态自若,毫无波澜,云晟听着,却不由颤抖起来,他想起自己走狗的身份,不由颤声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你觉得我应该杀你吗?”姬鸩说:“我见的死人太多了,如果不是必要,我不会杀人,我从修成剑道大成那一刻起,就想要去复仇,师傅让我游走一番人世间历练,我就去了。”
“我见过了很多人,很多事,我知道了百姓有多苦,乱世中,人命有多贱。不止是我一家,被灭门,不止是我一个,背负着血海深仇,有的人连报仇的想法都没有,为了一碗粥,就能争的你死我活。”
“我看了这天下,然后发现,渺渺众生中,我也不过沧海一粟,凡人之悲苦,如此而已。”
“单凭着一把剑,我能杀了祝何生,我能杀了整个朝堂吗?我能为百姓除jian恶,可要是出现更大的jian恶呢?一个人的能力,可以很qiáng,也可以很小。”
“我是个剑客,我只懂怎么杀人,不懂怎么救人,我是麒麟种,传言血ròu能延寿治病,可哪怕是融了我这一身的血ròu,也治不了这天下。”
“我不知道该如何做,于是我在等待。”
说到这里,他转过头,看着云晟说:“我等到了你。”
萧青接收到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屏息,顾阳的眼睛很美,很静,那里面存在的,是某种真理,某个道理,是他自己的,衡量的一套准则。
他是一个侠客,一个剑客,他有着自己的道,这个演员,在现实生活中,也有着自己的道。
顾阳是一个有道的演员,所以他能将这个角色吃的很透。
意识到这一点,他忽然烦躁起来,面上依然挣扎道:“你……你是什么意思。”
青年张开双臂,感受着流动的风,他的眼眸是宁静的,是安详的,他说:“你能代替祝何生把控朝政,你能成为一个好官。”
“我希望你能做到。”
萧青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一种奇妙的qíng绪从心中升起,他说:“你就这么相信我?”
“我不是好人。”
“这个世道上,真正的好人……”顾阳笑了起来,笑意莫名有些凉:“也活不下去啊。”
两个人都沉默了,他们注视着雄伟的南山,南山在云雾萦绕之中,距离时远时近,仔细望去,能看到采茶女在小路上,蹦蹦跳跳地行走。
南山镇,梦隐地,遗留处。
这里如一个桃花源,不受外界的gān扰,可这种虚假的近乎偷来的和平,能持续多久呢。
在这个镇子之外,有多少人,生不如死,痛不yù生。
姬鸩想,他有应该做的事。
他有能做到的事。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南山镇的高手们汇聚一堂,静默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风bào,左将军府一旦知道这件事,就会派兵前来。
但是他们都没有抱怨,因为,大家都是一家人,因为,他们或多或少都被那位麒麟搭救过。
那是一个真正的侠客。
姬鸩站在房间中央,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说:“以小弟之命,护镇。”
周围的一排排人,沉默无声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眼眸里闪烁的,是一样的决心。
云晟站在一旁,望着这些人,他忽然很想流泪,又嫌太娘们唧唧。
姬鸩望向窗外,那里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细雨连绵中,有马蹄声jiāo错响起,像极了多年前的那个日子。
那一天,他看着家人被屠尽,那些士兵疯狂地跪在地上,喝他们流出的血,咬他们身上的ròu,那群畜生说,这是麒麟血,食之可长命百岁,永葆青chūn。
其实,姬家唯一的麒麟,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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