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清根本没注意严志新说了什麼,他勉qiáng抽抽嘴角,摸摸恋人刺刺的短毛头:“怎麼知道这麼多。”
“当初调查鱼石,把周边涉及到的也一起研究了,传说不可信,也不能不信。”
严志新说到这儿,表qíng突然变得严肃:“忽略了关键问题。如果这块鱼石是真的,怎麼跑你家去了,你爷爷和鱼石什麼关系?鱼石和咱要去的鱼村什麼关系?你爷爷和鱼村又是什麼关系?”
贾清觉得自己的头变作两个大,他摘下眼镜,揉揉眼角:“这些爷爷都没讲过。作为晚辈,我只知道他年轻时挺威风,念过huáng埔军校,后来当了guomindang军官。新中国成立,他逃到台湾,在那儿终老一身。我去台湾见过他几面,最近一次,就是三年前了。”
“难道那个叫张文礼的,是你爷爷的部下。”
“不知道。爷爷很少说自己的经历。从我记事起,每次去高雄,他都坐在院子裏的小池边,看著那片水,有时一坐就是一天,动也不动。关於爷爷的事,都是姑婶之流讲的。”
两人陷入沈默。过了好一会儿,严志新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算了,想那麼多gān嘛,到了,不就啥都知道了。”他又小声说:“嗳,没准儿那鱼村真有人鱼。”
贾清切了一声,掀开被子打算睡觉。
严志新突然凑过来,很近,连鼻息都嗅得到,暖暖的。
“看,”他伸手去挑贾清两排扇子样的睫毛,“你还是不戴眼镜好,多好看,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
贾清突然不高兴了,被子往头上一蒙,再也不理严志新。
严志新叹口气,拉灭灯,在另一张chuáng上躺下。
夜,像乌突突的yīn云,瞬间压过来。
山风打在玻璃上,乓,乓,很微弱,又很清晰。半片月亮贴在漆黑的天幕中,像一张没有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的脸。
贾清躺在chuáng上,望著墙角死尸般的衣柜,突然后悔了。
也许来这儿是个错,也许明天一大早就该打包东西离开,去上海,回北京,去亮敞敞的城市,去人气旺盛的地方。
他这麼想著,渐渐就迷糊了。
沈入梦乡前,他不知为啥叫了声:“志新。”
“嗯……”右边人睡眼朦胧地应道。
“这鱼石,是不是很贵。”
“嗯……很贵,很贵,无价之宝……”
严志新完全睡著了,贾清半眯著眼呆了会儿,也睡著了。
4 露营
一觉到日上三竿。
两人洗了澡,背著行李从楼上下来。
当初考虑到爬huáng山方便,之后还要继续南下寻找鱼村,於是放弃了拖箱。严志新背著超大75升登山包,裏面装著两人所有随行衣物用具,腰间还系著个8升腰包,放些零碎品。贾清背著60升登山包,内装帐篷和睡袋。
帐篷和睡袋都是中途买的,毕竟沿路游玩一直背著,有点儿吃不消。
从白天看,旅馆更破旧了,总共就两层,木头楼梯摇摇yù坠,踩上去一阵吱呀乱响。
脏兮兮的登记桌后坐著个中年妇女,满身膘ròu,打著盹儿昏昏yù睡。
整个死气沈沈的旅店,昨夜恐怕只住了他们两人。
“要走了哇?”中年妇女醒了,抹掉嘴边一条口水,伸手接过钥匙。
女人长得很木讷,眼裏没一丝光彩。
严志新从兜裏掏出贾清爷爷画的地图:“大婶,请问从这儿往东南走,是不是有个鱼村?”
女人呆呆望著图,半天没说话,仿佛看不懂,又仿佛没在看。
严志新甚至觉得她又睡著了。
女人终於说话:“往东南走,是片野山哇,哪有啥子鱼村。我在这十几年了,麼得人去过那裏,也麼得人从那来过哇。”
贾清的心,一点点沈下去。
他们所处的这片山,在国家地图上只是很小一撮。坐巴士顺盘山路上上下下,照理一天就能绕出去。可途中巴士抛锚,两人离开等待援助的其他游客单独行动,搭便车行了一程又一程,直到路渐野,车渐少,树渐密,辗转三天,竟然越走越深,遥望不到尽头。
从贾清爷爷的图上看,鱼村地处山丛东南边缘的凹谷裏,南面临著一片水,也不知是内海还是湖。
贾清突然冒出这样一种想法:也许鱼村根本不存在,或者它存在,却看不见。它是爷爷想象中的产物,是地理上的黑dòng。
这片山是个阵法,是中国的百慕大。
他们可能永远也出不去了。
想到这儿,贾清毛骨悚然。
一只手搭上他的肩:“没事儿,这图不是画得挺详尽麼,照著它走,找不到就沿路返回。有我在呢,怕什麼。”
晚上。
贾清躺在双人帐篷裏,听窗外咆哮的山风。
严志新也没睡,睁著亮亮的眼,望著低压压的帐篷顶。
“志新,”贾清轻轻说,“谢谢你陪我,帮我办爷爷的事。”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谢谢你陪我,走过这几年。
严志新低低笑了:“咱俩谁跟谁啊。”
贾清又说:“志新,以后不管发生什麼,你都会一直陪著我麼?”他伸手摁了摁旁边的登山包,那盒子放在裏面,鼓鼓硬硬的。
严志新翻个身,面对贾清:“你又想七想八,什麼事都不会发生,咱们就这样过一辈子。”
咱们就这样过一辈子,这句话让贾清有点儿想哭。
“鱼石,”严志新说,“可能原本就是鱼村的东西,所以你爷爷这麼坚持要把它送回去。”
“是麼,”不知为啥,贾清觉得自己的舌头有点僵,说话也含含糊糊,“谁知道有没有鱼村这地方……”
严志新笑了:“当初说不去,你不gān,怎麼现在倒先动摇了。”
贾清没说话。
“阿清,如果找不到鱼村,就把它上jiāo了吧,这种东西,拿著没用。”
“嗯……好……”
渐渐有点儿冷了,严志新从包裏刨出几件外套盖在两人身上。贾清侧耳聆听,越发感到那山风像是人在呜咽。嗯哎——嗯哎——嗯嗯哎————后半夜,贾清觉得痒痒的,一个东西正抚摸他的脸,从额头到唇角,从唇角又到脖颈。
他睁开眼,发现严志新在黑暗中支著脑袋看他,目光灼灼。
“阿清,”他的呼吸有点儿急促,脸也很红,古铜色的皮肤烧得像刚出炉的熟铁,“我想做,咱们很久没做了。”他起身脱了背心,露出鼓囊囊的大胸和腹部八块整齐的肌ròu。
贾清下面一紧,那东西歪歪扭扭立起来,抵在裤裆裏。
不一会儿两人就光了。
帐篷很小,坐直点儿就撞著顶棚,躺著连翻身都困难。
严志新压著贾清,把两条火烫的ji巴捏在手裏揉搓。贾清的脸也慢慢变红,他的皮肤本来挺苍白,这麼一红,显得明朗了些,还有股子艳丽的味道。
揉了小半小时,贾清先she了。严志新捋把黏液伸手往自己后面探去。
“没灌肠,你将就下吧。”严志新说。
他从贾清身上爬起来,小心翼翼掉了个头,把两瓣结实的翘pi股冲贾清撅高,一根指头还cha在gang门裏,搅得啧啧作响。
贾清的脑袋嗡一下,血窜上太阳xué,yinjīng颤巍巍又站得笔直。他跪著挪过去,握著ji巴往严志新的pi眼裏捅。
严志新啊了一声,支在地上的大腿抽搐两三下,腰立刻就软了。
贾清突然感到有点儿愤恨,他从来都是同学眼裏好欺负的对象,是面瓜,是衰男。真该让他们看看,他贾清到底衰不衰。
捅了几百下,严志新的膝盖撑不住了,整个人大刺刺趴在睡袋上,呼哧呼哧喘气。
贾清she出来的时候,不远处扯起一串扑啦啦的声音,像是一群蝙蝠从上空掠过。
这种夜晚,他们不知道的是,帐篷外,huáng惨惨的月亮,月亮下的野山,野山上的丛林,丛林裏密密麻麻的树,成千上万栖息在树上的生物,无数双毛茸茸脸上闪烁的眼睛,都在悄悄地,静默地注视著他们。
5 藏在土裏的青石阶
路终於没了。
贾清坐在徒然切断的石阶上发愣。
已经露营两天,没刷牙没洗脸没洗澡,吃压缩饼gān喝瓶装矿泉水,在毛刺刺的糙窝子裏拉屎,一不小心还被虫咬屁股。
他想回去。
他突然有点儿后悔当初信誓旦旦接下爷爷的遗愿。
贾清安慰自己,没准儿那村子已经没了。毕竟过去这麼多年,一个野山洼谷的小山村,可能早就在七十年前的硝烟战火中化作灰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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