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还乱_尼罗【完结】(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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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警察局门口的巡警面前自报家门,然后又经过了层层盘查,最后消息被向上递到了局长那里,他才得以顺利进入。正巧沈嘉礼此刻是个清闲的时刻,故而就把他让进办公室内,随即关上了房门。

  这回,两人终于得到了一个可以独处的空间。

  面对面的站在屋子中央,他们忍不住相视而笑。

  段至诚仿佛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将戴着手套的双手cha进大衣口袋里,他很羞涩的扭了一下,轻声道:“总算逮着你了!”

  沈嘉礼笑叹了一口气:“逮我,用你花上四个多月吗?”

  段至诚走上前去,一边撕撕扯扯的摘下手套,一边含羞带愧的低声答道:“家里……脱不开身,要不然我早来了。”

  然后他伸手拥抱住沈嘉礼,手臂收的很紧,似乎是要把对方活活勒死。沈嘉礼自觉着快要陷入对方的胸膛里,但也没有反抗——事实上,他觉得段至诚这种压抑着的热qíng,非常的带劲。

  段至诚不敢在警察局办公室内真枪实gān,但是心痒难搔,意图和沈嘉礼亲热一番,先过个gān瘾。然而沈嘉礼却是拼命推开了他。

  “别闹!”他正颜厉色的呵斥道:“不要摸我!”

  段至诚一怔:“怎、怎么了?”

  沈嘉礼转身绕到写字台后站立了,脸上忽然又显出了笑意:“我今天忙得很,所以你不要招惹我。你要是点起我的火来,我受不了。”

  段至诚一听这话,理智上也知道沈嘉礼说得有理,可身体却是立刻不合时宜的起了反应。

  “受不了……”他叹息似的重复着这三个字,同时就见沈嘉礼面色泛红,一只手紧紧抓在椅背上,眼神闪亮亮的涣散开来,的确是qíng动了的模样。

  段至诚不肯走。

  他坐在窗前的一把木制椅子上,将胳膊肘搭在窗台上,像小男孩一样饶有兴味的望风景。沈嘉礼坐在写字台后方,刷刷点点的不知在写什么,偶尔打出一两个电话。

  忽然,段至诚惊叫道:“嚯!楼下那是谁家养的大狗?怎么怪模怪样的?太丑了!”

  沈嘉礼若无其事的答道:“是聂人雄当初从西康运过来的狗,原来一直是养在郊区,的确是不好看,不如德国黑背。”

  段至诚好奇的问道:“楼下那几个兵,是聂人雄的部下?”

  沈嘉礼想起了不知所踪的沈子靖,心思像掠过水面的鸟儿一样,伶伶俐俐的飞过去,连片涟漪都没有留下:“哦,下面那一趟砖瓦房,算是聂人雄的一处指挥部。”

  段至诚仰起头想了想,然后转向他笑道:“这回我来北平,得请聂人雄吃顿饭,你要给我作陪。”

  沈嘉礼抬头看了他一眼,未置可否。

  第50章 狗咬狗

  北平段宅是所大宅院。段慕仁素日隐居在宅子深处的小房小院里,冒充富贵隐者;如今段至诚一到来,就将紧挨着宅院后门的几处房屋收拾出来,作为请客应酬之所。段慕仁总觉着他是个不成器的不孝子,对他没有好脸色,可又要把他当成枪来使唤,指使他四处jiāo际联络;而在另一方面,段至诚家中现在是个后院起火的状态,太太自从小产之后,已经状如疯魔;他那个娘掺和进来,越发火上浇油,家庭大战已然是个一触即发的状态;所以虽然老爹可恨,但他宁愿捏着鼻子暂住一阵。

  这天中午,沈嘉礼在办公室内接到了段至诚的电话,说是段宅今晚大请客,他是务必要到,而且得早到帮忙。沈嘉礼歪着脑袋,用一侧面颊与肩膀夹住话筒,腾出两只手去摸烟盒:“我是一定去,你还请了谁?”

  段至诚在电话那边欢天喜地的答道:“主要是聂人雄那一帮,还有老冯——老冯刚从天津过来,正好,一锅烩了!”

  沈嘉礼就听不得“一锅烩了”这四个字,不知怎的,感觉是分外的粗俗。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卷叼到嘴上,他下意识的皱了眉头,口中含糊答道:“哦,行啊,那个……伯父出席吗?”

  段至诚那声音兴奋的响起来:“他不露面,今天这一场,全以我的名义!”

  沈嘉礼从抽屉中翻出打火机,“啪”的一声打开,为自己点燃了香烟。手指夹住烟卷深吸一口,他喷云吐雾的答道:“行,我早早就去,你等着我吧!”

  段至诚轻轻的笑了两声,随即听筒里传来“啵”的一声轻响。

  沈嘉礼会意,也含笑把嘴唇贴到话筒上,回吻了过去。

  三十岁了,重新做这种小儿女的事qíng,别有一种令人羞愧的喜悦。沈嘉礼挂断电话,有些脸红。

  因为今日公事清闲,所以沈嘉礼在下午一两点钟时就回了家。

  回到家后,他那身体闲下来了,心却依然忙碌,把身边几位政敌拎出来逐个琢磨,算账似的算计了一番。如此到了三点多钟,他仍然不紧不慢,十分悠闲的背着手走出房去,在前院一间屋中找到了沈子淳。

  这间房屋先前是空着的,家具一应俱全,后来添上被褥,就拨给小梁居住。沈嘉礼如今出门便是前呼后拥,另有汽车夫可以使用;而小梁无所事事,只好是闲了下来,专职陪同侄少爷玩耍。沈嘉礼进门时,沈子淳和小梁正站在一张小圆桌前,饶有兴味的制作三明治;忽见他到来了,小梁立刻垂手向他一弯腰,规规矩矩的唤道:“老爷。”沈子淳则是得意的一扬手中的面包片:“三叔,我的手艺,要不要尝一尝?”

  沈嘉礼预备晚上去应酬喝酒,此刻也打算提前吃点东西垫一垫,免得到时喝上空心酒,再闹到酩酊大醉的地步。微笑着走上前去站到二人中间,他果然拈起一块三明治,送到嘴里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问道:“味道不错,跟谁学的?”

  沈子淳答道:“跟妈学的,特别容易!”

  沈嘉礼点点头,很随便的笑道:“你们两个倒是玩的热闹!”然后他状似无意的抬手揽住小梁的肩膀,也不看人,对着桌上的一片生菜吩咐道:“今晚我要出门,你别带着小淳出去乱逛,开汽车也不行。”

  小梁骤然受到了这样亲昵的对待,几乎不好意思了,垂下头低低的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沈嘉礼嗅着从他那领口处传出来的气息——是香皂的芬芳与ròu体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人觉出了他的洁净与健康。最后拍了拍他的后背,沈嘉礼收回手转向沈子淳,嘴里说着闲话,顺势又拿起了一块三明治。

  沈嘉礼吃了个半饱,然后洗漱更衣,启程前往段宅。

  他在电话里满口答应着要早去帮忙,然而根本是一分钟都没有早到,自然也谈不上帮忙。段至诚见到他就高兴,哪里还能想到其它,张张罗罗的就拉着他坐到了自己身边。一旁坐着来自天津的冯希坤公子,见状便笑道:“那个位子,刚才我要坐,老段死活不让,我就知道沈三爷今晚必然来了!”

  沈嘉礼深以为然的一点头,又戏谑道:“是,他离不开我,从小就这样。”

  段至诚在一旁发出微弱的反驳,底气十分不足:“嘉礼,你少胡说八道!”

  冯公子哈哈大笑,正要继续扯淡,不想正值此刻,聂人雄到了。

  从见面到开席,沈嘉礼和聂人雄一直是友好相处,互相客气得很,连句玩笑话都不肯轻易乱讲。及至酒过三巡,仆人用薄薄的大瓷盘子送上来了厨房特制的米糕,权作主食。桌上众人酒足饭饱,本对米糕毫无兴趣;沈嘉礼先前一直吃喝的很有控制,此刻胃中倒还有些余地,故而伸长手臂,用筷子夹了一块米糕放到自己的碟子里。低头咬下一点尝了尝,他发现那米糕不知是用何种面粉制成的,香糯柔软,不禁惊讶的抬头说道:“唉哟,这个好吃!”

  他一说好吃,旁人纷纷伸筷子去夹,各自吃过之后,也都说美味。仆人见状,就一盘接一盘的将米糕端将上来。而那米糕瞧着体积膨大,其实喧腾腾的,吃到肚中并不顶饿;沈嘉礼左一块右一块吃个不休,正是满足之时,忽觉有人拍打了自己的肩膀,扭头一看,却是聂人雄。

  聂人雄红着一张脸,高高大大的站在前方,似乎是已经有了七八分的酒意。醉醺醺的盯着沈嘉礼看了片刻,他打了个酒嗝,开口便道:“沈嘉礼,cao你妈!”

  沈嘉礼把筷子一拍,心火被烈酒攻起来,脱口骂还回去:“gān你娘!”

  聂人雄伸手推了他一把,晃晃悠悠的骂道:“妈了个×的,你他妈的牛×个屁!你以为你给日本人舔屁股,就成钦差大臣了?cao你娘的,老子今天说废你就废你,宰了你都不用偿命,你信不信?”

  此言一出,桌上众人都看出了不妙,虽然不知道聂人雄和沈嘉礼之间到底是结下了什么梁子,但那聂人雄面红耳赤的破口大骂,显然是要发酒疯的模样。段至诚首先站起来了,迈步就隔到了双方之间,又要推搡着聂人雄回座位去:“聂司令,有话好好说,你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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