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_尼罗【完结+番外】(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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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他将水淋淋的小鹿用浴巾裹着抱回了卧室。卧室内已经开了电灯,照得边边角角都是通亮。chuáng上的chuáng单已经换过了,他把小鹿往chuáng上一放,然后突发奇想,又仔细看了看对方的手和脚。

  手和脚都很眼熟,有着鹿副官的式样。

  程廷礼到了这个时候,只感觉老天对自己是太厚爱,恨不能望天跪下磕几个头——没了一个,又来一个,除了自己,谁还能有这样的运气?

  正当此时,房门开了,有人走进来,在他身边说道:“军座,大少爷刚来了电报,说是这回不坐火车了,要搭乘南京方面的军用飞机回来。”

  程廷礼心不在焉的一点头:“什么时候到家?”

  “看飞机的qíng况,不是明天,就是后天。”

  程廷礼笑了一下——回来就回来吧,反正这第一口好ròu,已经是被老子先吃了。

  小鹿一直是睡,直到午夜时分才睁了眼。

  他趴在chuáng上,迷迷糊糊的想要动,然而刚一运力就疼得颤了气息——下身仿佛是被生生的撕开了,也没有什么清楚的感觉,反正就只是疼,扒了皮一样的疼。

  一只手落到了他的后脑勺上,很温柔的轻轻抚摸:“醒了?”

  他扭过头,在chuáng头壁灯的昏暗灯光之中,看到了程廷礼。

  程廷礼低声说道:“你在程家过了这么多年,还没和gān爹同chuáng共枕的睡过觉。”

  小鹿想了想,发现的确是如此。

  忍着疼痛定了定神,他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让那么多人看我?”

  程廷礼对着他微微一笑:“傻孩子,他们不过是一群奴才,你当他们是人,他们就是;你当们他不是人,他们就不是。咱们乐咱们的,管他们gān什么?”

  小鹿面无表qíng的望着他:“我不乐,我很疼。”

  程廷礼小小心心的一搂他的细腰:“以后不会再疼了,我保证。”

  小鹿转过脸,望向了大chuáng另一边。

  睡不着,疼得睡不着,先前他也疼,是心里隐隐的疼,现在心不疼了,改成身上疼。

  疼,却不说,因为无人可说。说出来了,旁人也是当成笑话听。好比他晚上被程廷礼蹂躏得死去活来,然而放在程廷礼口中,那不过是一场乐。

  第一百零三章

  程世腾这一趟去南京,因为是身负重任,所以程廷礼专门给他开了一趟专列。可专列虽然豪华舒适,但毕竟是在地上跑的,没有出奇之处。所以程世腾在听闻有北上的军用飞机可以搭乘之时,便起了玩心,决定抛弃专列、改乘飞机。本来打算趁机再去上海玩上几天的,如今为了赶这一趟飞机,他也不玩了。

  他是下午上的飞机,上飞机的时候兴高采烈,随员之中有一位葛参谋长,五十多岁,属于军中元老,敢以长辈的口吻评论大少爷:“嗬!咱这大公子还像小孩儿似的!”

  程世腾的确是高兴,并且飞机比火车毕竟是快出许多,他也真是着急回家。在他启程南下之时,他那老子就已经把军队陆续的往西调了,据他看来,显然就是要去对付小鹿和何若龙的。事到如今,也过去了好些天,那仗到底打没打,到底打出了个什么结果,他预测不出,一想起来就忍不住要着急。

  程世腾满怀期待的等着上天,哪知飞机在跑道上还没跑出多远,马达轰鸣声就把他震成了七荤八素。随行人中大部分是军人,枪林弹雨都不怕的,马达再响也权当是开了pào,但程世腾没有这个体质,他那脑子脆弱得很,禁不住震dàng与颠簸。

  及至飞机真要起飞了,他顺着惯xing向后一仰,耳中“嗡”的一声,一瞬间竟是又失聪又失明,等他缓过这一口气,目能视耳能听了,脑子里也乱得要开锅了。

  这个时候,他再想反悔落地改乘专列,已经晚了。

  傍晚时分,汽车从张家口的军用机场中接回了程世腾。

  程世腾这一路吐光了肚中存货,被葛参谋长搀进汽车之时,已是气息奄奄面无人色。幸而他年纪轻,而且除了头脑脆弱之外没别的毛病,所以坐在慢悠悠的汽车里,他闭着眼睛chuī了一阵晚风,qíng绪便又重新回复了镇定。抬头望向前方副驾驶座上的机要秘书,他开口问道:“爸爸在家里吗?”

  这秘书是省政府里的人,此刻侧身向后转了头,他毕恭毕敬的答道:“主席早在几天前就回来了。”

  程世腾一听这话,立刻来了jīng神:“那他原来去哪里了?”

  秘书笑道:“去了东河子。”

  程世腾的眼中放了光:“东河子那边现在是什么qíng况?”

  秘书摇了摇头:“具体qíng形,我也不是很了解,不过造了反的那两个团,已经全都缴械投降了。”

  程世腾听闻此言,一颗心登时开始怦怦大跳——军队投降了,那小鹿呢?小鹿是不是也一起投降了?

  忍不住用力跺了跺脚,他开始催促汽车夫:“快点儿快点儿,牛车也没你这么慢的。”

  此言一出,汽车夫一脚油门踩下去,立刻给他加了速。

  心急火燎的,大少爷到了家。

  他到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四面八方的找爸爸。他那个爸爸在不出门的时候,照例是不肯好好的穿衣服。裹着一袭睡袍坐在楼下的小客厅里,程廷礼偎在长沙发中半躺半坐,正在闭着眼睛chuī电风扇喝冰汽水。两只脚架在前方茶几上,他显然是心qíng不错,因为还有闲qíng断断续续的哼小调,直到程世腾一头撞了进来:“爸爸!”

  程廷礼睁开眼睛向后一回头:“小瑞,回来得倒快!”

  程世腾来不及向他汇报南京qíng形,走到近前直接问道:“小鹿回来了吗?”

  程廷礼捂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然后顺势向上一指:“楼上。”

  程世腾登时就笑了:“爸爸,您是真厉害!南京那边挺太平,我晚上闲了再跟您细说,现在我先上楼去瞧瞧小鹿!”

  话音落下,他也不等程廷礼的回答,慌里慌张的扭头就跑。程廷礼不以为然的一挑眉毛,随即向前坐正了,继续自得其乐的哼小调。

  程世腾大步流星的往楼上跑,跑到二楼左右看了看,没看到人。深入走廊一扇门一扇门的推开瞧了,还是没有找到小鹿。于是他继续上楼,这回走到楼梯拐角处时,他放缓脚步做了个深呼吸——方才太激动了,有点不管不顾的失了态;现在确定小鹿就在前方了,他略略恢复了一点理智,想要做出几分沉稳样子,免得跑成红头胀脸,有损风度。

  感觉自己算是把气喘匀了,他一步一步的继续向上走。这回到了三楼楼梯口,他没声张,而是蹑手蹑脚的走到走廊一端,像个贼似的,继续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推门看。推门的动作也很小心,仿佛随时预备着吓小鹿一跳,或者吓自己一跳。

  然而一条走廊还未走完三分之一,前方走廊尽头的房门就忽然开了。

  有人低着头往外走,一步就迈进了程世腾的眼里。下意识的大踏步走向前方,程世腾边走边喊:“小鹿!”

  小鹿单手扶着门框,应声抬头,正视了程世腾。

  与此同时,程世腾看清了小鹿的面孔,心中不由得一惊——小鹿那张脸应该是晒黑了的,可是黑得没光泽没血气,上面的一层苍黑,盖着下面的一层惨白。薄薄的皮肤绷在他的颧骨上,他瘦出个尖尖的小下巴。

  除此之外,他还是一身睡衣的打扮,袜子也没穿,光着脚趿拉着拖鞋。

  程世腾看着他,越看越感觉不对,他憔悴的病容不对,他的装束打扮也不对——他何时如此随便的穿戴过?天大亮的,他穿睡衣?

  “小鹿……”他无端的有些恐慌:“我回来了……我去了南京,今晚儿刚到家。听说你……”

  小鹿无qíng无绪的看了他一眼,对他的所言所行全不感兴趣。冷淡的微微一点头,他扶着墙,继续往外走。而程世腾扭头盯着他,口中言语戛然而止。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轻声又开了口:“小鹿,你、你怎么了?”

  小鹿单手扶着墙,拖着两条腿向前蹭着走,两条腿并不拢,步伐也迈不开。头也不回的开了口,他低声答道:“昨夜,gān爹睡了我。”

  话音落下,他继续向前一点一点的挪。曾经想都不能想、死都不能做的事qíng,如今被他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说就说了,他不羞不愤,仿佛心是冷硬的,身也是冷硬的。纵有万箭向他齐发,他也不伤了,他也不死了。

  再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失去了,这一回,真是无牵无挂了,真是天下无敌了。

  只是放眼远望,前路茫茫,他不知道该以何种样式继续活。

  从小无人教导他,他有许多的事,都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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