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锦的年华_尼罗【完结】(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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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锦掀起他的上衣,扬手向后背狠拍下去:“这回呢?”

  严云农痛的“哎哟”了一声。

  严云农被人照顾的很不错,不但身上有了ròu,先前腿上的溃烂破损也都愈合了。因为每隔一天就可以洗个澡,所以也称得上gān净。三锦出门去为严云农买了整套的新衣服,翌日上午又提前买了当晚的车票,且叫通了到张家口的长途电话,让新房子中的听差们做好准备。

  这天晚上,严云农被几名护工合力穿戴打扮好了,而后就被放在轮椅上一路推出医院,搬上汽车。及至到了火车站,三锦又带人大费周章,将他运进了火车包厢中。

  借着包厢内的电灯光,二格看清了严云农的模样——和他记忆中的那个严叔叔大致相同。当着三锦的面,他把一瓶刚开的橘子汽水递给严云农:“严叔叔,你喝啊,这个好喝。”

  严云农并不渴,只是看着二格很吃惊:“哟,这孩子长成……这样子了?”

  二格并不把手收回来,执着的要严云农喝汽水:“严叔叔,给你。”

  严云农没多想,接过来几口就喝光了。

  因为包厢中只有两张chuáng,所以三锦这一趟包下了两间包厢,打算自己陪严云农住一间,二格独自住一间。二格没有闹,只是迟迟不肯回去睡觉,留在严云农身边不时的给他拿吃拿喝。严云农知道这孩子是三锦的宝贝,又看他殷勤的可爱,就不知不觉的吃了许多炒货糖果,导致口渴不已,喝了许多水。

  后来二格熬不住了,自行回去睡觉。三锦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严云农抱上了chuáng,自觉着疲倦得很,便随后在另一张chuáng上躺了下来。

  朦胧着睡了不一会儿,他忽然听见严云农在喊自己。

  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用鼻子哼了一声表示回应。

  然后他就听到严云农怯生生的说道:“三锦,我想……上厕所。”

  严云农喝了太多的水,夜里上了两次厕所,差点累掉了三锦的老命——三锦根本就背不动他。

  严云农很难为qíng,原来伸着手跟三锦要钱时也没这么难为qíng过:“你看,我可不是小累赘。”

  三锦坐在chuáng上,两条用力过度的腿还在发抖:“到家就好了,我找了专人伺候你,没事的。”

  第88章 三口之家

  从白宅后门走出去,迈五大步横穿过一条小街,就是三锦的新家了。

  三锦自从在总务厅上任后,按照规定,立刻就享有了次长的待遇。那待遇比较复杂,一时也说不尽,最直观的一点,便是他白得了一辆汽车,以及可以无偿使用听差和司机。

  听差们昨日接到了电话,今早便跑去车站等候着。待车上旅客下的差不多了,听差们找到三锦所在的包厢,由两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把严云农抬下了火车。

  三锦的这处宅子也是所二层小楼,外表看起来很粗糙,大房大院子,好处是宽阔敞亮,也有不足,便是楼门口砌有三级水泥台阶,倒是不大便于严云农出入了。

  白晓峰赶在出门办公之前,匆匆跑来一趟,专为瞻仰严云农其人。见面之后他看对方虽是委顿在轮椅之中,一脸病容,可是面貌gāngān净净,周身散发着一种阔家少爷兼摩登先生的气息。

  “严先生。”他弯腰同严云农握了握手:“我是白晓峰,多王爷的朋友,就住在街对面。以后多王爷不在的时候,你有事可以派人去叫我,不要客气。”

  严云农向他微笑一点头:“白先生,多谢。”然后忽然反应了过来——白晓峰者,不就是当年绑架三锦的那个土匪么?

  他把疑问憋在肚子里,并不流露出异样。而三锦抱着手臂站在一边旁观,先想严云农就是瘫了也比白晓峰体面;然后又想老严就长了副好身材,以后却是再也好不起来了。

  白晓峰没有时间耗在这里,寒暄两句后就急急忙忙的离去了。三锦让听差把严云农抬进楼内,然后亲自推着他在一楼走了个遍:“这里各屋都没有门槛,你想去哪儿都行,这房子的窗户可是不小,夏天开了窗,屋里屋外都是一样的。”

  严云农费力的回过头去问他:“这个白晓峰,是不是原来旗里那个造反的?”

  三锦笑了起来:“你还记着他?白晓峰这人有意思,晚上我和你细讲一讲。现在他了不得了,谁也不理,在政府里自成一派,直接和德王联系。”

  严云农又问:“他还跟不跟你动手动脚了?”

  三锦将他的耳朵抻了老长:“你是不是欠揍?”

  严云农顺着他的力道歪了脑袋:“哎……松手……疼!”

  正值此时,三锦忽然远远的听见二格带着哭腔喊自己。丢下严云农,他扭头就向外跑去。

  他在院子里找到了二格——二格满嘴鲜血,见了他就呜呜哭了起来:“阿玛,我的牙掉了!”

  三锦吓了一跳,捏开他的嘴一看,就见他那小舌头都在血里泡着,门牙处赫然一个大dòng。

  他紧张起来:“牙呢?”

  二格伸出手,给他看一颗小小的白牙:“在这儿呢。”

  三锦掏出手帕给他擦了嘴角的口水鲜血:“没事,这是在换牙齿,掉了还会再长出来的……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二格托着自己的牙齿哇哇大哭起来,边哭边含糊道:“刚才摔了一跤,牙齿是磕掉的。”

  三锦这时才发现他那衣裳前襟满是灰尘,裤子膝盖处也破了个脏兮兮的dòng。伸手为他拍了拍灰,他将二格抱起来,因为过于心疼,居然也跟着牙痛起来:“唉哟宝贝儿……身上疼不疼?阿玛带你去漱口,以后可不许在院子里乱跑了,唉哟我的小二格……真可怜啊……”

  三锦把二格抱进楼内,嘴上好言好语的哄着,手上给他换了gān净衣服。二格仿佛是吓着了,哭个不停;三锦原来也没见他哭的这么激烈过,就什么也顾不得了,抱着个半人高的大孩子满楼里乱转——转着转着,他突然想起严云农还在走廊尽头坐着呢,又赶忙出屋往走廊跑去。

  三锦一手抱着二格,一手推着轮椅,一步一步吃力的往前走。

  二格回国之后越长越快,自己也知道不是三锦可以单手抱起的分量了,所以紧紧搂住阿玛的肩膀脖子,尽可能的不把体重全部压在对方的手臂上。三锦忙糊涂了,昏头昏脑的就这么一直前行,而严云农一开始没看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后来知道了,就回身告诉他:“我自己能转轮椅,不用你推。”

  三锦收回手,专心致志的托住二格那两条长腿。

  当天下午,三锦从医院找来照顾严云农的护工过来了——一个是年轻男人,另一个是中年妇人,皆为专业人士,不但能伺候人,按摩打针之类的技能也有。这两人把严云农搀着拖到chuáng上趴下,先给他换了柔软睡衣,而后就开始浑身揉捏,同在北平医院里那一套大同小异。

  当晚,这三人坐在一起吃了晚饭。二格依旧是闹着嘴疼,不肯吃饭;三锦就把他抱在腿上,用勺子撇了米粥上面那一层米汤喂他;他抿了两口,忽然问三锦道:“阿玛,今晚上白叔叔是不是要一個人吃飯了?”

  三锦没多想:“是啊。”

  二格叹了口气:“那白叔叔多孤单啊。”

  三锦有些惊讶:“你怎么还关心起他了?”

  二格见严云农端着饭碗望过来,就狠狠的横了他一眼:“我没关心他,只是忽然想起来了。阿玛,我不吃这个了,没有味道。我要喝牛奶。”

  三锦放下饭碗:“家里哪有牛奶?冲点果汁喝吧!”

  “不,我就要牛奶!”

  三锦几乎有点发愁了:“你这孩子……你阿玛我又不是牛,这么晚了上哪里去弄奶?”

  二格任xing起来:“有代rǔ粉,百货店里有!”

  三锦把他抱起来放到地上,然后起身穿衣服喊司机,出门去找百货店。

  二格占据了三锦的位子,满含敌意的看着严云农。

  严云农一直当他是个小不点儿,这时候就有些莫名其妙:“你看什么?”

  二格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顺便绿眼珠子一转,白了他一眼:“你要在我家里住多久啊?”

  严云农觉出了不对劲儿。

  二格用勺子轻轻敲打了碗沿:“本来我们在白叔叔家住的很好,唉……你可真能拖累我阿玛!原来是白叔叔照顾我阿玛,现在改啦,是我阿玛照顾你了。”

  严云农过了两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xingqíng大变,先前那种跋扈脾气早就一丝也没有了;况且二格是个孩子,他这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能认真的去和孩子一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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