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就睁开眼,看我一会儿,突然笑了,凑过来亲了我脑门儿一下,多大了你?睡觉吧啊。
我知道我哥那就是亲人之间纯粹的一吻,可我还是不争气的思想龌龊了。
然后稀里糊涂地,第二天起来就把我哥之前那句话给忘脑后去了,还从此正式踏上了小混混这条不归路,有事儿没事儿腰上挂一堆破铁链子,走起来叮叮当当的,往道边儿一站傻×兮兮地觉着自个儿真他娘的闪。
我当时特意跑发廊染了个金灿灿的脑袋,其实我觉着我长得不咋地,顶多算是个五官端正,但有一点不可否认,我长得白,不是白里透红的白,是病态的白,×,大夫说我贫血。所以染了头发之后哥们儿都说我更白了,白得跟他妈小姑娘似的。有一臭小子还说让我没事儿离他远点儿,整不好哪天酒后乱xing就地办了我。
我差点儿笑抽过去,我知道他们都是开玩笑,我就是冷不丁冒出一想法,哪天把我哥灌醉了然后我就这么去引诱他我能成功么我?
抖了抖腿,我觉得我这想法……靠谱!
我那会儿14岁,对男女之间的事儿早在众兄弟之间略有耳闻,可爷们儿跟爷们儿的事儿我还真就没好意思舔着脸张口讨教。
等我偷偷摸摸东跑西颠儿总算搜集来一些这方面的细节,并且对gay这个圈子熟悉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哥都念高中了。
我哥念的是重点高中,那种要么塞钱要么成绩往死里好才肯让进的高中,别瞎猜,我哥肯定是后者。
然后我又犹豫了一阵,我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我怕我哥知道我是个gay嫌弃我。
结果,我他妈还没犹豫够呢,qíng敌倒先冒出来了!还他妈是个男的!我×!
当时在我眼里吧,我哥要是喜欢女的那挺正常,大不了我死磨硬泡把他给掰弯了,掰弯了之后——×,掰弯了之后?
哪儿他妈有之后啊,他要是个gay就必须也只能得喜欢我!
所以我发现我哥跟我一样喜欢爷们儿,而且还是除了我之外的另一个爷们儿的时候,我连杀人的心都有。
真的,我当时真就揣了把刀上我哥学校附近去溜达,利用我qiáng大的“人脉”去打听那人的来头。
等打听完了,我那点儿壮士断腕的气势可也偃旗息鼓了。
我自卑。
其实乍一开始看见那人的模样之后我就知道我肯定完了,一丁点儿念想都别指望有了。
那人长得……怎么说呢,我本以为会是个细皮嫩ròu的娘pào来着,结果阳光底下,我顺着我哥紧盯不舍的视线看过去,心里一沉,别提多难受了。
我觉得如果我跟他站在一块儿,他跟我就是两个极端,一个gān净明亮,一个yīn暗肮脏。
毫不夸张。
而后不死心地找哥们儿打听了那人的背景,我仍旧自我摧残地做了个鲜明对比,他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我呢,顶多算含着一大勺,我妈炒菜用的那种,一生下来就是穷折腾的命。
换了谁都得喜欢他。
那人还有个挺好听的名儿,叫许沐。
番外:冯禹的故事 ? 局外人②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会故意避开我哥,然后跟所有qíng场失意的人一样,去一些乌烟瘴气的声色场所里边鬼混。
然后意外地,我发现自个儿这副穷酸皮囊竟然比我想象的要抢手多了。圈子里边像模像样的人其实挺少,少得可怜,人家长得好的要么卖要么跟豪门演绎门第生死恋去,哪是我们这种社会基层能接触到的。所以冷不丁冒出个长得还算五官端正的gay那简直就是一国宝,跟大熊猫差不多待遇,天天有人围着你转也不管你乐不乐意就死皮赖脸地跟你套近乎。
我吧,坦白jiāo代,还真不是个把节cao看得特别重的人——别失望,我他妈早就说过我是个烂人了。
所以好奇心是一方面,没原则又是另一方面,总之,我跟人上chuáng了,跟爷们儿。
算一算,我那会儿都16了,正是雄xing荷尔蒙抑不住骚动的时候,而且我打从一开始就没在乎过0啊1啊的问题,反正我就是准备泄yù来着,上面还是下面无所谓,给我伺候舒服了就成。
当时总有搭讪的人问我是1还是0,我每次都特别gān脆的回他们——你要是1我就是0,你要是0我就是1,你丫自个儿看着办吧。
挺意外的是,我虽然说是这么说,但还真就一次1都没当成,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都那么喜欢做上面的那个,可能我这人真他妈没什么羞耻心。
不过我就是再没脸没皮,偶尔有那么一次,还是掺了点儿矫qíng的qíng愫在里面。
记得当时一结束,我立马浑身冒汗地推开身上一动不动的男人,仰躺在chuáng上大口喘着粗气,脑子里空白一片。
然后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旁边的男人已经开始打呼噜了,我突然神经病似的一激灵,连滚带爬地下了chuáng。
我真傻×,那天是我哥生日,我他妈竟然给忘了,忘了!×!
后面其实挺他妈疼的,不过我打小就皮实惯了,咧咧嘴,嘶着气儿一件件套上衣服,连澡都没冲就姿势难看地飙回了家。
我妈早就不管我了,晚上回不回家她压根儿就不关心,她就跟我说,只要我活着就行,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真折腾出事儿了就他妈往远点儿躲,她眼不见心不烦。
于是我当时到了家,我妈理所当然早就睡着了,而我哥的房门虽然紧闭着,门fèng里却透出一点儿微弱的光线来,他每天都念书到很晚才睡。
可惜抬头看了眼时钟,我只有无奈的份儿,十二点零五,×。
于是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却不敢打扰他,就悄悄靠在门板上,小心地呼吸。
其实我又偷着去我哥学校看过好几次,发现我哥竟然一直没什么动作,那个叫许沐的人甚至都不知道我哥这号人物的存在。我哥每次就远远地看着,不说话,只笑,暖到心坎儿的笑,没人知道那笑容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也形容不出来。
而我也许是真的在外头呆得时间长了,我发现自个儿年龄越涨胆儿他妈越小,莫名其妙地,我对我哥的心qíng跟一年前明显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说实话我也挺诧异的,你说我这样一个人渣竟然也能有这种觉悟——他是我哥,亲哥,跟我有着不一样未来的亲哥,我他妈绝对不能毁了他,谁都不能。
多他妈恶心。
之后过了很久,久到我腿都开始打颤了想着冲个澡就回屋睡觉的时候,我刚一转头,身后的门突然就被拉开了。
身子一抖,我没敢回头,也没敢离开。
你回来了。
我听见哥低低的嗓音从身后响起,然后猝不及防地,一只手摸上我的头,轻轻揉了两下,用力掰过我的肩膀。
而我总算意识到自个儿他妈的刚从别人chuáng上滚下来,有点儿不自在地垂下眼,没吭声。
这些天去哪儿了?
哥再次开口,听不出什么qíng绪。
可我低着头,还是不说话,我不知道怎么说,难不成我说我是去跟爷们儿鬼混了?
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我听见他叹口气,伸手将我拉进屋,合上门。
别把妈给吵醒了。他轻声说着,却又开始问我,那你打架了?
我急忙摇摇头。
他不喜欢我打架,我知道。
尽管我这些天也的确没少惹事儿——我一哥们儿还说呢,有冯欢的地方就肯定有是非。我当时听完怎么想怎么觉着别扭,后来等反应过来,我飞起一脚踹过去,×,原话不是有女人的地方就他妈的有是非么?
结果我正溜号儿呢,我哥突然做了一个让我不太镇定的动作。
像男人对女人经常做的那样,他勾起我的下巴,qiáng制我抬起头看他,然后皱着眉,视线往下,将我的下巴又抬高一些。
我心底一惊,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他在看什么。
哥……
跟做错事儿的小学生似的,我仰着脸叫他。
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么,或者是在期待什么,总之,我哥的反应让我……挺绝望的。
对,绝望。
他就松开手,突然“扑哧”一笑,说,原来是有朋友了,怪不得不回家。
我立刻转过身,不敢让他看见我红了一圈的眼眶。
×,我他妈从来没这么娘们儿过!
可那天我真的觉得自个儿撑不住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儿撑不住,迈个步子都难。而临走之前我盯着门口柜子上我俩小时候的合影,眼泪没掉下来鼻涕倒溜出来两小条儿,差不点儿吃嘴里边去。
然后整整一个月,我没回去一趟。
其实也不光是为了躲我哥,而是因为我惹事儿了,真的,就像我妈说的那样,惹了大事儿了。
我以前老觉着出来混吧挨个一刀两刀的简直太正常不过了,以后说出去那都是荣耀来着,身上的伤疤更是跟徽章一样锃亮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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