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乎的是他出事那天,被一群人拿大刀片子追砍,他眼瞅少棠从他身边不远处杀开一条血路,却不是飞身英雄救“美”来搭救他这个倒霉蛋,是奋不顾身救别人去了!
少棠口气带嘲:“真对不住啊,那天……真没想到你能受这么重的伤。”
段红宇一撇嘴:“哼,你不是没想到,你是没长那心。”
少棠揶揄对方:“你丫不是很能打么,你不是海淀大院以一敌六么!”
段红宇垂头丧气:“虎落平阳被几条狗追!”
贺少棠由衷说了一句:“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该长长心了!以后别混闹了,去部队历练历练。”
段红宇挖苦道:“你都被人民军队折磨历练成这副德性,我还是拉倒吧。”
也是离别伤感,就好像鸟将离巢,对西沟这蛮荒地方竟也生出一丝惆怅,对故旧之jiāo也生出怜悯。贺少棠迎着夕阳,橘红色霞光在半边脸镀上金色光彩,脸庞线条蓦然柔和,挺好看的,比三年前刚穿上军装时,更显成熟稳重,很有男人味儿。段红宇盯着这人看了许久,眉眼流气之间突然柔软:“少棠……我问你句话,你可要老实说,甭来假招的再骗我。”
少棠:“嗯?”
段红宇说:“咱俩从小一个院长大,当年在皇城根脚下一起打过架,砸过车,砍过人,现在年纪大了,才生分了。我一直对你不错,没欺负过你,是吧?”
少棠冷笑:“我一男的,你也没法儿‘祸害’我,你能欺负我什么?”
段红宇:“我跟人打听了,你在厂里认了个gān儿子,你跟一车间那个叫孟建民的工人,你们俩处得特别铁,老在一处喝酒。”
少棠眯眼:“你想说啥?”
段红宇:“你怎么就……跟那个姓孟的,关系到那份上了?!你还睡他们家!拿人家儿子都当你儿子养了!”
少棠:“我怎么了?”
段红宇简直流露出几分不依不饶的怨妇气:“难不成那秃小子是你俩生出来的啊,是你儿子啊?孟建民长得确实挺帅,我们兵工厂论长相最英俊的一男的,你是不是跟孟建民他妈的有一腿啊?!!!”
少棠:“……”
少棠极其莫名,黑眉拧成疙瘩,半晌骂出一句粗话:“你个狗日的,滚蛋!别跟我扯淡!”
段红宇这么多年琢磨的心事,就他自己知道。他是越琢磨越瞎,彻底想岔了,思路歪掉了。
瘦版“赵丹”浓眉大眼的多么帅啊!想当年也就是没有校花厂花这类流行称谓,倘若有,孟建民这号人绝对是岐山兵工厂的“厂草”!
或者说,就连段公子一个外人都瞧出有些事情不对劲,少棠自己当时都毫无知觉。你贺少棠与孟家人无血缘又不是故旧,都不是一个社会阶层,门不当户不对,你凭什么跟姓孟的混那么铁,这是什么感情?!
段红宇脸色cháo红,俊脸与少棠贴得很近,彼此呼吸对方鼻息。段红宇问:“少棠,我就是想‘祸害’你呢?”
这人往前一靠,体重就摞上来!贺少棠反应敏捷腿脚也利索,迅速后撤躲开!
腿脚不灵的是段少爷,一扑扑了个空,甩开拐杖想抱人。段红宇难得认真一回,盯住少棠唇上那颗小痦子,是动了真情,说出口的当真是一篇真心话,粗喘着瞄准少棠嘴边的痣亲下去!
这一口没吃着香肉,没亲到,撞下巴颏上了,撞出“嘭”的一声,特响!俩人都疼得“嗷”一声,这人然后一头栽到一堆玉米秸秆上,极其láng狈。
贺少棠捂着下巴,疼,又搓火,真是一肚子冤气,倒霉催的,真想下脚踹人。
“段红宇你不是有毛病吧,你腿坏了脑袋也让人砍漏了吧!”
段红宇陷在秸秆堆里出不来,遮遮蝎蝎嚷道:“哎呦,少棠你拉我出来!我不就日过一个女的么,我还告诉你真心话,少棠,我对女的没真心,我也没跟过男的,我真心就对你一人儿,我对你可是守身如玉啊我!”
少棠上去踹了一脚,骂:“我操你守身如玉个鬼,说出来恶心全西沟的人。”
段红宇赔笑嚷道:“你跑什么你,你他妈还是男人吗!我不就是想亲你一口吗有什么了不起,我又打不过你、又不会qiángjian你!”
贺少棠笑着骂的,带着鄙夷:“日你老娘!”
段红宇笑得很无赖,偏又有那么一丝多年求而不得的心酸苦闷:“你日我妈gān嘛啊,她都五十多了皱皮老脸的,你还是日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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