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第一宠婚_姒锦【完结】(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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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拴——”

  这句话,是她吼出来的。

  因为她害怕,害怕被拴了脚的母亲,会追不上她爱人的脚步。

  整整三天三夜,她没有睡觉,眼睛赤红得布满了血丝。总觉得身体里有一个地方很痛很痛。可是,她又不摸不出来,到底是哪儿在痛。

  办丧事的时候,亲戚朋友们都来了……

  她感觉好像有很多人安慰过她,“节哀顺变”这四个字更是听了无数遍。可是,她却像一句都没有往耳朵里落入。

  麻木,失心,状态诡异的她,只知道冷。

  宝妈的后事是她和冷枭一起安排的,记忆里这是他第二次协助他办理丧事了。有的时候,宝柒觉得自己很无力,就像被一根绳子在牵扯着走,麻木地跟着脚步披麻带孝着,进行着一个又一个的丧葬程序。

  宝妈的逝世,比任何一次亲人的离开都要让她难受。

  她麻木的状态终止在火葬场。

  当她看着宝妈的身体被一点点被送入高温的焚化炉,在那个机械的带动下,一点一点消失在大家眼前的时候,她终于控制不住了。

  烧掉了……

  烧掉了……

  雷点般落下的三个字在她脑子里重覆着,她突然像发了失心疯一般扑了过去。大声喊着妈……动作急切得像是要抢尸一般扑了过去。吓得冷枭赶紧冲过去抱着她才没有出事儿。

  人没了……

  从此便没了……

  她蹲在地上捂着心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

  死去人其实不算痛苦,真正痛苦的是活下来的人。

  什么时候,才能过得去心坎?

  在这期间,外界对于冷家长媳宝镶玉的突然死亡,有着诸多的猜测。而冷家对亲朋好友们宣布的死亡原因是,宝镶玉思夫心切,导致常年睡眠不好,心里焦躁之余,在饮酒后误服了过量的安眠药,乃至没有及时抢救过来。

  有人相信。

  也有人,完全不相信这样的版本。

  就在宝镶玉死亡的当天晚上,就有人传出了流言来,说她因为杀了一个孩子,然而再畏罪自杀了。不知道传出这条消息的人是谁。不过,无风不起làng,起了大风,làng就不会停。传言这种东西,不管冷家人有多大的力量都没有办法完全制止或者消灭。

  毕竟,世界上最管不住的东西,就是人的嘴。

  自然,这一条传言它并不是唯一的,除此之外还衍生出了许多的另外版本来,说七说八是人的自由,乱七八糟更是流言的风格。然而,不管外面怎么说怎么传,大多数人其实并不知道在冷家长孙满月宴的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qíng。而宝镶玉真正的死亡原因,其实也没有多少人能真正猜透。

  至此,它或许就成了一段永远无法解开的谜题。

  三天煎熬,转眼就到了宝妈入殓的日子。

  再次送别了亲人,宝柒的心脏痛得有些麻木。

  这是她第四次目睹亲人的死亡,同样也是第四次与亲人告别。

  跪在她亲自选定的这个风水宝地大墓前,宝柒的脸依旧苍白而憔悴,尖着的下巴诉说着一件可悲的实事——她各种减肥都没有减下来的身体,只消几天便瘦了一大圈儿。

  呼呼的冷风里,听着可心哭得早已经破哑了的嗓音,她红肿的眼睛几乎快要睁不开了。蹲下身去,她抱着可心,有些苍凉的声音自己听着都有些遥远。

  “可心,别哭了。”

  “姐……”哭得几近晕厥的冷可心回抱着姐姐的身体,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直往她的身上擦,吸着鼻子,小声儿抽泣着呜咽:“姐,我们都没有妈妈了。”

  眉头打了一个死结,宝柒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

  “可心,你还有姐姐,还有爷爷,还有二叔……”

  “姐……”冷可心抽泣着唇,仰起头来看她,憔悴的小脸儿上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迷惘感,“其实我一直很矛盾。我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儿……我知道你和二叔在一起了,我本来想祝福你们的,可是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该叫二叔为姐夫,还是该继续叫他二叔……姐……”

  这句话要别人说出来,肯定会有戏谑和讽刺的含义在里面。

  然而宝柒知道,冷可心是在友善的矛盾着。

  她的矛盾,宝柒懂。

  有时候她在想,如果十八岁那年的宝柒在爱上冷枭的时候,就已经懂得了后来会有这么许多的世俗纠结和矛盾,不知道还有没有胆儿去追求冷枭。

  那个时候的她,多叛逆,多厚脸皮,一个私生女的身份,一个被母亲的抛弃痛苦往事,让她恨不得能够捅天灭地,大着胆子去追求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二叔,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呢?

  可是时光易转,现在呢?

  她懂得了,有很多人,她们都死于世俗的偏见。

  抬起头来,她望了一眼yīn沉沉的天空,抱着身体微微颤抖的妹妹,小声儿叹了一口气,解释说:“可心,都是姐姐对不住你,让你感觉到为难了。你姓冷,你自然还叫他二叔。我姓宝,我们是一个母亲,你还得叫我姐姐。至于大鸟和小鸟,你既是他们的长姐,也是他们的姨……可心,双重身份,你会不会感觉到对他们有更多的责任呢?”

  “姐……”冷可心还在吸鼻子。

  宝柒顺着她的头发,第一次以长姐的身份教妹妹:“妈妈走了,可心也该长大了,你又做姨姨了,大鸟和小鸟他们没有了姥姥,姨姨得更加疼爱他们,替姥姥去疼爱他们……你说对不对?”

  “对!”

  冷可心清澈的目光里,泛着红红的血丝,眨着眼睛想了想,她点着头,好不容易扯出一个有些变异的扭曲笑容。不过,这个纠缠了她许久的问题,大概算是整明白了,心qíng也开朗了不少,没有之前那么多的计较了。

  “我懂了,姐。我只是我……我只是冷可心,冷家的长孙女冷可心……而你,是我的姐姐,却只是冷家的儿媳妇……是么?”

  “是!”轻抚着妹妹的肩膀,宝柒侧过眸去,望着墓前还没熄灭的纸钱,不得不感叹血缘的神奇。

  姐妹长久不见面,或许会觉得疏离。可是不管什么时候,那种因为血缘而联系在一起的亲qíng,都不会被时间掩埋。正如她和可心,虽然不是一个爸爸的女儿,却因为有了共同的妈妈,就有了那么几分相似的眉眼,还会有永远牵挂的qíng感。

  风chuī了起来,卷着黑漆漆飞舞的纸钱,她扶着妹妹,看着逐渐离去的亲戚朋友们,心里小声的默默念着。

  妈,一路好走,我会照顾可心的。

  最后,墓前只剩下三个人了。

  不知不觉,风便凉透了这块儿风水宝地。

  在旁边站了许久的冷枭走过来了,将一件厚厚的大衣裹在了宝柒的身上,沉着嗓子劝慰:“我们也回吧!”

  扶着冷可心站起来,宝柒的双腿有些麻软。

  捋了捋头发,她看着眼睛通红的妹妹,“可心,去姐姐家住几天吧,看看大鸟和小鸟,他们还没见过自家姨姨呢。”

  “好!”

  点了点头,冷可心没有反对。

  于是乎……

  两姐妹并肩而立,端端正正地对着汉白玉墓碑里的宝镶玉再次跪下,深深地磕了一个头,永远地送别了妈妈。

  这块儿墓地在山上,下山的时候,宝柒不经意看到了不远处停着的汽车。汽车的车窗在寒风里还半开着,里面坐着没有随着众人离开的姚望。

  见到他们下来,姚望转头看着她。

  凭着多年的了解,宝柒知道,他有话要对她说。

  看了看冷枭,她没有说话,目光有些深沉。

  冷枭抿着唇,眸色暗了暗。

  对于宝柒与姚望之间青梅竹马的感qíng,十二年他无法参与的过往,他没有办法与没有权力去抹杀,更没有办法去取代。在他们之间,其实也有一个他无法融入的世界。

  大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冷枭点头。

  “去吧,我们车上等你。”

  除了宽容,除了信任,作为丈夫,他找不到其它更好的处理办法。

  头偏过去靠在冷枭的肩膀上,宝柒小声说:“二叔,谢谢。”

  拍拍她的头,冷枭说:“我懂。”

  然后,他带着冷可心先上了停在另边一边儿的车。

  两辆汽车在同时在山脚下停了下来,距离不过十来米。

  宝柒轻轻走了过去,因为外面太冷,她坐上了姚望的副驾,叹着气靠在椅背上,身子僵直而疲乏,声音遥远得让她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

  “姚美人,你想说啥?节哀顺变你已经说过了。”

  挺直的脊背靠着座椅,姚望偏过头来,斜睨着她故作轻松的脸。沉默了两秒,像在锦城时候那般,抬手去戳了一下她的脑袋。

  “笑一笑!”

  “笑不出来。”宝柒的声音有点儿哑,她并不太喜欢煽qíng,更不喜欢在朋友面前自动带入自己的悲伤,让朋友跟着难过。不过就这会儿想让她笑出来,确实也不太可能。

  “你啊!”

  姚望叹了!

  他目光里的宠溺与怜惜,赤luǒluǒ的化在这声儿感叹里。

  “宝柒,平时我见你总没心没肺傻乐的时候,真希望你有心。等你真正有心了……老实说,我还是喜欢你没心没肺的时候。”

  勾了勾唇,宝柒苦笑着望着她,学着他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冬天和夏天,你喜欢哪一个?冬天嫌冷盼夏,夏天嫌热盼冬。你啊……”

  嘴唇微微抽搐,姚望抿了抿唇,熟练地从自己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方折叠整齐的手帕来,递到她的面前,“诺,这是我特别为你准备的礼物。”

  “gān什么?”

  目光专注地看她狐疑的脸色,姚望眼睛里的担忧没法儿再遮盖,声音悠扬飘远:“既然你笑不出来,那不如,你就大哭一场吧。”

  “我妈不喜欢我哭。”颤了一下唇,宝柒小声说。

  牵了牵唇角,姚望眉头蹙着,再次把手帕执着地递给她。

  “你妈希望你笑,那你笑一个吧?”

  一声儿苦笑,宝柒摇了摇头,实在拿他没有办法的样子接过手帕来捂在了自己的脸上,作势恶心地来了一个大鼻涕,然后呼哧呼哧地裹了手帕就揣进了自个儿的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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