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五十八
梁平安没在家里多待,他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和顾凛之重新回到了酒店,像一只灰溜溜的丧家犬,路上他把自沈贺回国后发生的一切事qíng说了一遍,顾凛之听完,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我知道沈贺这人够自我,但真没想到是无所不用其极……跟踪调查苦ròu计,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这就一高级流氓吧?”
梁平安一时没接上话,半晌才说,“他就是这么做事的。”
顾凛之琢磨了一会儿这句话,心里有些郁郁,他看了看梁平安,叹了口气:“早点休息吧,你脸色太差了。”
赵小雨是铁了心了。梁平安一大早起来就收到她的短信,让他下午两点去民政局,梁平安去了,到那还没等说话,就被陪赵小雨一起来的朋友给骂了个狗血喷头,对方怒目而视,看起来恨不得捅他一刀似的。他没让顾凛之跟来,面对两个女人怨恨的眼神,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协议签好的第二天,梁平安接到了沈贺的电话。沈贺的消息灵通得吓人,前后没到一天的时间,他没打算给梁平安一丝喘口气的机会。梁平安低着头看着掌心里震动的手机,感受着嗡嗡的绵痒渐渐麻木下来,直到自动挂断。接下来他凝视着这个手机号,指尖在屏幕上短暂地滑动了一下,将它拖入了拒接来电。
顾凛之问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现在他们正在酒店的餐厅里吃饭,梁平安几天功夫人又瘦了一圈,手指上的骨头都突出来了,一个个关节像棱角分明的冰碴子似的,顾凛之都不敢握。
梁平安吃了一口顾凛之硬添到他碗里的饭菜,说:“她觉得我是同xing恋,说什么都没用了。”
顾凛之也没办法,问他:“实话,平安,你爱她么?”
梁平安久久沉默着,其实这两天他也一直思考着这些东西,“爱这东西是生活必须的么?”他反问顾凛之。不等顾凛之回答,他又继续说:“什么才是爱qíng?几年前我已经相信它并没有那么重要,然而教给我这个的人却又反悔了……”梁平安说到一半思路有些乱了,不知道到底想表达什么,他想了想,转回话题:“我想和小雨过一辈子,我会一直对她好,我希望她快乐幸福。这的确和那时的心qíng不一样,但我也不是当年的我了,对现在的我来说这是否算是爱qíng,我不知道。”
顾凛之问出这句话就后悔了,太酸。何况他根本不想听到梁平安的回答,因为不论答案正否都只会让他难受。他当年离开梁平安是无可奈何,那时梁平安对爱qíng不抱以丝毫的信心和向往,他只需要一个正常的家庭,一份最平淡的生活,顾凛之明白,也相信那是梁平安最好的选择。他对梁平安的感qíng里掺杂了太多朋友的成分,所以他永远无法像沈贺那样决绝甚至疯狂。
顾凛之只给梁平安喝酒点了一杯果汁,梁平安对甜品没什么喜好,抿了一口就放下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妻子、儿子、房子工作……就有个妈还在这儿。”
顾凛之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菜,郑重其事地说:“平安,以前我就跟你说过来北京工作,现在这个邀请也作数。”
大厅里突然响起喧哗,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过去,竟然是有人在求婚。餐厅里的人不少,还有不少外国人,这会儿齐刷刷地用好奇而善意地打量着正中间的一对儿qíng侣,刻意打扮过的西装革履的小伙子单膝跪地,满脸通红地举着一枚钻戒,旁边的乐队正在演奏梦的婚礼,他求婚的对象并没有多么漂亮,但涨得粉红的脸颊显得她十分可爱,他们看起来很年轻,二十出头,一看就知道是刚工作不久的年轻人。
这个场景让梁平安一下子回想起了什么,大约五年前,他也曾做过类似的事qíng。五年后的今天,他却已经离婚。现实彻底摧毁了他脑海里无比美好的一幕,他收回视线,听到耳边传来众人的掌声,不用看也知道女孩一定又羞又怯的接受了求婚。梁平安用筷子扒拉了一下菜,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顾凛之突然站了起来,他抬头问道:“怎么了?”
顾凛之对他笑笑,转身快步走到餐厅的乐队那里,低头和其中一个人jiāo谈了几句,就在梁平安尚没回过神来的目光中和钢琴师jiāo换了座位。
顾凛之侧身拉过话筒,笑眯眯地说:“下面这首曲子送给我的朋友,他最近碰到些麻烦事,希望他今天能沾点新人的喜气,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他一笑,暖huáng色的棚顶灯尽数落在他身上,洒脱里还有成年男子的内涵,人也好背景也好都足以被抓拍进相机中。
“这是施特劳斯的chūn之声。”顾凛之松开话筒,舒了口气,双手放松在琴键上,第一个键落下去,饱满的音符一跃而出。
梁平安知道顾凛之会弹琴。他还记得顾凛之当时用苦大仇深的表qíng诉苦,说因为他妈妈是钢琴教师所以从小连一次逃课的机会都没有过。梁平安对古典音乐没有什么了解,但好坏还是听得出来的,他觉得顾凛之弹得很好听,就微微靠后侧着头看,听了两句还没投入进去,曲子突然停了下来。
顾凛之刹住架势,回过头笑着说:“不好意思,我很久没练过了,记错了,刚才弹的是蓝色多瑙河,重来重来。”
底下立刻笑了一片,顾凛之飞快地朝他眨了一下眼睛,梁平安知道他是装的,也没忍住笑了一下。
梁平安闭上眼睛,渐渐放松下来,优美的旋律像是细细的溪流雀跃着淌过他的心田,他感到qíng绪中那些灰暗的消沉的缠得他喘不过气的东西一点点淡去了,一首曲子当然没这么大魔力,是曲子背后的温qíng和关心才让人感动。顾凛之分明是有些没心没肺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嬉笑流连于花丛间,梁平安劝他几次定下来却只听他说随缘吧,说多了顾凛之gān脆摆手说圈子乱你不懂,眼神沉沉的让人接不上话了。这么一个随心所yù的男人,却在他人生中最无助的两次打击下都义无反顾毫不犹豫地站在他旁边,并每时每刻都试图把他从那种绝望的日子里拽出来。
梁平安有时候会想,他欠了太多的人qíng债。怎么才能还回去?他闭着眼睛,感到眼皮上落下一片yīn影,睁开一看,顾凛之已经坐下来了,正笑着看他,“陶醉了?”
梁平安凝视他片刻,认真地说:“凛之,谢谢你。”
顾凛之收起了笑意,“你要是真想谢谢我,就给我振作起来。还有,”他顿了顿,“欢迎加入孤家寡人的行列。”
梁平安顺着他的话接下去:“下个月一起过光棍节?”
顾凛之哈哈笑出声,指着他说:“行,能开玩笑了,你这回缓过来的可挺快。”
梁平安微微顿了一下,放下手里的杯子,突然有些茫然,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半晌才苦笑一声:“到底不是年轻人了。”
一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吃完了顾凛之提议出去散散步。电梯叮地一响,梁平安正扭着头和顾凛之说话,脸上有一丝放松的笑意。然后他转过脸,一下子停下了脚步。顾凛之反应很快,紧随其后发现了正朝着他们走过来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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