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凛打量着那人,这么看倒真是人模狗样的。
沈贺在梁平安面前站定,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真巧。”
顾凛之一手cha兜,要笑不笑地说:“为了说出这两个字,你得下多少功夫?”
沈贺把视线从梁平安身上挪开,看着顾凛之冷静地回答:“不必那么麻烦,只需要一个小软件。”
顾凛之反唇相讥:“哦,它是不是也能帮你拆散别人的家庭?”
沈贺的目光一下子冷了下来,“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qíng。”
顾凛之一下子笑了,是那种针锋相对的冷笑:“你和他的事qíng?你和他还有能算得上事qíng的关系?”
“你无法阻止我。”沈贺毫不动怒,仔细地打量着顾凛之,接着露出一抹极淡的类似于轻蔑的神色,“你只是他的朋友,我们有你从未参与的过去。”
顾凛之没来得及细想,脱口而出:“如果你是指你前男友的身份,那你不必以此为资本了。”
沈贺愣了一下,继而迅速反应过来,怀疑和判断一瞬间输出结果,让他向来无懈可击的表qíng出现一丝显而易见的动容,此时此刻在那张俊美得堪称jīng致的面孔下是需要全力控制才不至于扭曲的肌ròu。他似乎在自己的耳朵里听到了爆炸般的砰然巨响,一时让他的瞳孔无法聚焦。
顾凛之话一出口立即后悔,他瞥了一眼梁平安,打从沈贺出现他就沉默着一直没做声。
“沈贺,”近来脸型愈发削瘦的男人终于抬起眼睛看向沈贺,“我离婚了,也不打算再找。你的电话我不会再接了,更不想和你再见面。”
梁平安看着沈贺沉沉的脸色,一字一顿地说:“这世界上我最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就是你。”
59五十九
若说之前阻挠他达成心愿的是一截截挡路的木桩,让沈贺连跌了几个跟头,现在这句话就像一把磨亮的刀子在他胸口狠狠开了一个dòng,让他不得不屏住呼吸才能不让脏器血崩似的流出去。
梁平安并不是头脑一热说的气话,他一直后悔没有早些表明自己的态度,现在他做了却又觉得不那么舒服。沈贺曾以实际行动让他领悟爱qíng的微末,现在又bī迫他学会了残忍,以重锤碾碎别人的希望,这感觉并不美好,即便对方是罪有应得。他不再多做停留,三个男人站在大堂里剑拔弩张的这一小会儿已经惹来了几道关注的视线,他挪动步伐,率先向酒店门口走去。尚未走出两步,后边飘来一句话,“平安,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不可能。”
掷地有声,梁平安感到脚趾被什么东西给砸了似的忍不住顿了一下,在这短暂的左脚换到右脚的一秒里,他的脑海里突然挤进了众多他以为早就不记得了的事qíng,如同快速翻动的幻灯片,最后停留在蓝天高空之上。戴着护目镜的年轻人回头对他比了个手势,他紧张地攀住机门不敢动弹,瞪着眼睛看那道人影倏忽间化作一个点,短暂的几十秒后半空里骤然膨胀出一朵柔软的云朵。那是沈贺二十岁的生日,意气风发的年轻人选择以从天空拥抱大地来完成他的生命洗礼,那也是沈贺第一次跳伞,随同教练要求必须由自己带领完成,沈贺当时只说了一句话。之后四千米高空安全着陆,全程独立完成。他到底没敢跳,光是看着就觉得腿发软,现在他想起来了,想起来沈贺那时笑着对教练说了什么……他说没有我做不到的事。一刹那仿佛过了许久许久,他没回头,感到后背如芒在刺也没停下脚步,很快离开了酒店。
顾凛之晚上又鼓动他离开S城,沈贺父系的根基都在这里,梁平安留在S城就永远别想逃离的沈贺的手掌心。
梁平安听了,摇摇头,“我妈,我的大姐二姐,我的儿子,他们都在这里,我不能走。”
顾凛之笑了,“你真死心眼,又不是不回来了,不过先躲一阵子。”
梁平安一听是这么个理,当下就要收拾东西,投奔谁呢?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韩启威。他跟顾凛之一说,顾凛之就皱了皱眉头,“多一个人搀和进来就多一份麻烦,你应该和我去北京。”
梁平安看着他摇头:“沈贺在北京长大,比S城还熟。”
顾凛之不以为然:“怕什么?反正我跟他梁子也结下了。”
梁平安说不过顾凛之,想了一晚,第二天就去订车票,打算尽快离开S市。
临走前夕,天还没亮,梁平安的手机突然急躁地响了起来,他被惊醒腾地坐起来,光着脚在酒店的地板找了半天,看到来电显示立刻接了起来,“喂?小雨?”
“你在哪?”电话那边的女人似乎很着急,直奔主题。
半个多小时后,梁平安刚刚把自己收拾利索换了衣服,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听起来又急又快,像一对鼓槌急促地在门上擂着。
梁平安一开门,赵小雨推着他就闯了进来,他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女式皮包就劈头盖脸地砸在他身上,女人红着眼睛叫喊着什么,反反复复地骂着他混蛋,没良心。梁平安没还手,直着身子硬挨,听了几句总算明白过来,刚要解释,门外又冲进来一个人,看到是赵小雨又猛地刹住脚步,犹豫地看着他们。
梁平安连忙对顾凛之使眼色让他出去,顾凛之明白了,从善如流地退开几步,顺手带上了门。
法院把梁君文判给父亲了。准确来说是剥夺了赵小雨的监护权。梁平安和赵小雨是协议离婚,财产和子女抚养权梁平安一样也没争,所以过程结束的非常快,如果走诉讼路线整个离婚过程可能要用上一年还要多。
然而本已尘埃落定的事qíng突然出了变数,赵小雨收到法院传单要把她的抚养权重新判给梁平安,照常理说夫妻双方达成子女归属权的协议后法院是不会再随意更改判决的。梁平安知道是谁从中作梗,他却不想再做解释,他只好跟赵小雨再三保证:“小雨,我不会和你抢文文的。”
临走时,赵小雨总算稍稍平静下来,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她一大早起来看到法院传单心脏差点停跳,她以为梁平安临时变卦,头也没梳就冲出来,在那之前她还以为自己已经不可能再多恨梁平安一点了。
赵小雨站在镜子前,看着眼前这个眼里布满了血色,嘴唇gān裂的女人,镜子里映出的一切都在诉说着她的不幸福,她少女时对于爱qíng充满期待,摩拳擦掌地准备迎接一场地老天荒的守护,她连想都没想过她将会经历一次彻底失败的婚姻。这比最荒诞怪异的的噩梦还令人恐惧。
赵小雨把散出来的一缕发丝卡好,走出浴室,打开房门,用背影冷漠地留给梁平安一句话:“后天上午九点。”
梁平安的回答被“咔哒”的门锁声留在墙壁之内,他心力jiāo瘁地坐在chuáng沿,一动也不想动。过了一会儿他走到隔壁告诉顾凛之把火车票退了,他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去法院的前天晚上,梁平安辗转反侧,毫无睡意。他想起梁君文出生时的模样,婴孩的两只小手握得紧紧地好像攥了两个核桃,圆圆的肚脐像鼓出来的纽扣,男孩嘹亮的哭声像把号角,chuī响在长长的医院走廊,他似乎看到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藤蔓和鲜花层层蔓延开来,晃得人眼花的光芒从白色的墙壁投she而出,他的儿子柔软地蜷缩在他的臂弯里。闭上眼睛,他浸泡在深夜里的耳朵似乎还听得见那美好而动人的啼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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