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慡妞儿很开心,笑脸一直浮动在脸上,“宝贝……哟,真长沉了呢。gān妈给咱宝贝吃啥好东西了?”
“妈妈,gān妈和gān爹对我可好了!姐姐对我也好!奶奶也喜欢我,可劲儿疼我,给我做桂花糕吃了,奶奶做的桂花糕可好吃!”
一连qiáng调了几个好,小孩子是不会撒谎,听得卫燎和舒慡心里酸酸的。
欠人的qíng啊!
在父母面前,沉闷了好长时间的卫舒子,迫不及待的jiāo待着这段时间的事儿,在送卫燎赶往医院的路上,叽叽喳喳的他,像个欢快的小麻雀,喜悦的心qíng溢出言表。
有妈的孩子,真真儿像个宝。
别人的家再好,也不是自己的,父母回来了,卫舒子那点儿小心结总算是彻底打开了。
到了医院,趁男人们聊天的当儿,舒慡特意将连翘拉到了病房的里屋。
然后,她慎重其事地向连翘道了几遍谢。
虽说彼此的感qíng好,不用太过客气,可如果这谢字儿不说出来,不真诚,她心里也憋得难受不是?他俩是老朋友了,到现在,多少年过去了,两个人虽然并不总是在一块儿,但是彼此在对方心中的分量,都是清楚的。
夫妻双双离开让人家给带孩子这种事儿,类同于托孤。
她觉得在这凉薄的世界上,除了连翘,就她舒慡而言,还真就再没有了第二个人了。所以这种感qíng绝对不是脑子突然一搭错线就jiāo到的朋友那么简单。
这种朋友,她会为了你的事而着急,会为了你的心qíng而cao心。
这种朋友,是需要她一辈子去感恩的人。
嬉笑着互道了近况,借着这独处的时间,连翘自然也没有忘记了要探探慡妞儿口风。为了卫舒子,关于她和卫燎感qíng的事儿她也得上心。在对话里,她着重qiáng调了没有父母的卫舒子是多么的期望父母复合,如何如何的整天以泪洗面惹人怜等等,特别不厚道的给慡妞儿的心理施压。
对于慡妞儿,连翘是了解的。
她心里相当qiáng悍,如果不是实在被刺激得不行,轻易不会做出离婚这种决定。可是,既然她决定了,那必然是会一条胡同走到黑的主儿,不撞南墙都不会回头。所以,这事儿她非得这么做,将严重xing搁在她心里面。
其实,这也正是舒慡纠结的问题。
将心里的踌躇给连翘jiāo了个底儿,两个人正叨叨的聊着,突然,听到外面病房里响起一声凄婉的叫声!
“儿子,你怎么样了?现在有没有好点啊!”
一听见这声音,慡妞儿瞄了瞄连翘,脸色黯淡了下来,刚才的笑容敛紧了。
没错了,是卫家妈妈潘碧来了。
她好不容易垒起来的决心大堤,在潘碧的声音传来后,似乎立马就发生管涌了。实话说,她真的不愿意又回到以前那种日子里去,整天为点儿jī毛蒜皮被他妈挑刺儿。
太累,实在太累!
见状,连翘也是劝和不劝分,“慡妞儿,出去见见吧?也许经过这些事儿,又过了这么久了,他妈改变了态度也说不定。”
“江山易改,本xing难移!这话是不是这么说的?”不知道为啥,但凡听到卫燎他妈的声音,舒慡就觉得自己就肝儿颤,说话也冲,很想吐槽,很想喷人。
“是。”
连翘默了。
心知依她现在的心境,估计要和卫家妈妈见面也得互相喷火儿,要和平共处,可能xing真是极小的——
拍拍她的肩膀,她又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把话题岔了开去,聊起女人怀孕那些事儿来。慡妞儿也将视线落到她微微拢起的小腹,手放上去摸了摸,语气里带着感激。
“连子,你这怀孕也辛苦,我还把卫舒子那个捣蛋鬼托付给你……真对不住你了。”
“滚滚滚,少发酸味儿。”嗔怪的瞪了她一眼,连翘翻翻白眼笑了,“如果你真有诚心感谢我,不如直接恩赐我几块儿金砖来得实在,说这些顶个屁用。”
知道她开玩笑,舒慡苦bī地撇了撇嘴,不客气的回敬她。
“还金砖呢,姐姐我穷得叮当响,上顿吃完下顿都不知道在哪。”
连翘笑,“慡妞儿,别矫qíng了。卫队随时准备养你呢,吃他去。更何况,实话说了吧,就你丫这副臭脾气,依我看啊,除了卫队还真心没有男人能受得了你。琢磨琢磨差不多得了,老婆婆又不和你过一辈子,归根到底还是你俩过日子不是?”
微微一愣,舒慡哑然失笑,“你啊,三句话不离说客本质。”
“喂,快听——”抿了抿嘴,连翘突然努了努嘴,示意她听外面的动静儿。
“得了,有他妈的地方,指定热闹。”
舒慡嗤笑一声儿后,叹了叹气。
外面的病房,果然是热闹的,自从潘碧进门儿,她的泪水都啪哒啪哒的流。
没有停。
不管她这个人好也罢,坏也罢,但是对于儿子的关心和爱护属实是十打十的。那天听到儿子出事的消息,她急得都快发疯了,要不是知道卫燎很快就会回京,她差点儿就飞到WH去了。
这些日子,她都一个人住在家里,卫司令员也是个说话算话的主儿,还真就没有回去过。每次她厚着脸皮给他打电话,他的语气也是不咸不淡,三言两语说完就挂断。这段时间,她也被折腾得也够呛,心里的不安和慌乱感,已经达到了几十年来的最高峰值,时不时的心里就有产生一种泯灭感。
而现在,老公,儿子,孙子都在这间病房里,她就那么望着他们,哭得不行,心里酸得不行,说话的语气更是完全无法稳定,一声声带着哭腔的声音里,全然都是委屈。
她觉得自个儿才是被抛弃的一个。
打从她进病房来,眼泪已经流掉了一公升,但是儿子没正眼儿瞧她,孙子也没叫她一声奶奶,老公到是理她了,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
“你跑过来gān啥?明明知道人家小两口不想看到你,掺和,就喜欢瞎掺和!”
动了动嘴巴,潘碧忍了忍,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反驳道:“老卫,咱们一家人真的非要这么说话么?呜……儿子生病我来瞧瞧怎么了?我怎么了我?难道非得弄到过不下去的地步,你才高兴?你们就高兴了?”
“自做孽!”卫司令员chuī胡子瞪眼,毫不相让。
“你……”
“够了!”靠在病chuáng头的卫燎听到父母吵架就头痛,大吼一声打断了老妈的话。不解恨似的,忿忿地一把捞过chuáng头柜上的水杯,猛地摔了出去。
水杯与坚实的墙碰撞之后,四分五裂的碎裂来来。
碎玻璃四处迸散,如同他们破碎的家庭。
这一幕,成功惹了一室的寂静。
在卫家,卫大少爷打小都是当宝养大的,三代单传的独苗苗,被宠得无法无天,xing子更是狂傲不羁。要说以前的他还有什么优点,那就是对父母一直很孝顺,从来没有这么在父母面前发脾气摔东西的时候。
然而,现在……
望着那碎裂的玻璃,大伙儿的视线焦点又都集中到了他的脸上。
深吸一口气,他好不容易淡定下来,“你俩都走吧,别吵吵了。尤其是你,妈,求求你别管我了,好不好?舒慡的xing子你不了解,她并不是你想的那种随便能揉捏的女人。你折腾了她这么些年,我现在没找你麻烦算孝顺吧?如果你不希望你儿子以后孤家寡人过一辈子,就别再管我的事了。”
“儿子,妈只是关心你……难道这也是错?”潘碧哭得不可抑止。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伤心。
其余人等,悉数沉默。
卫燎面色沉重,脑子被这些事儿纠结得越发烦躁了,看到老妈哭哭啼啼地坐在面前,媳妇儿进去了半天都不在出来,他心里很惶惶。
其实,他也害怕重蹈覆辙,害怕好不容易和舒慡感qíng上的一点进步,再次被母亲给打回了原形。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他的心底,顿时一片凉意。
“妈,你别难为我了,好吗?走吧,走吧——”
望着儿子和老公,潘碧难过得只会哭,伤心得说不出话来。
卫司令员脸上的表qíng,yīn沉得像是刚刚下了一场bào雨。但是,事qíng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哪怕明知道老伴做得不对,但是做为父亲,做为一家之长,他终究还是希望一家人能和和气气的过下去的。
和事佬,还得他来做。
“儿子,谁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这些年,你媳妇儿的日子,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我都是知道的。所以这事儿不能完全怪你妈,做为父亲,我也有很大的责任,是我的纵容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卫燎转开了脸。
所以人都知道,就他不知道。
作为慡妞儿的男人,他俩天天搂着睡在一个被窝,为什么他只看到了她的笑脸?
其实,最错是他自己。
他知道老爹说的话也对,做为他自己来说,很想原谅。
可是,慡妞儿怎么办?她受的委屈,岂是说原谅就原谅的?
他女人骨子里有多倔qiáng,有多骄傲他比谁都清楚,她能够为了自己容忍他母亲的无理取闹那么多年,可以说已经是他能够想象的极限了,换了他自己哪里舍得她吃那么多亏?
但凡想到那些日子,他便觉得有些无力。
他心疼他媳妇儿,想着以后应该怎样多疼她几分,可是面前的人是他的父母,也不是他说不要就能不要的,血缘亲qíng,怎么能够割舍?
或许,普天下的儿子,或多或少都有他这样的为难吧?老婆和老妈,如同一个天秤的两端,随便哪一边重了或者轻了,就失去了平衡,家庭就容易倾斜,甚至崩塌——
见他不吭声,抽泣不止的潘碧突然说。“儿子,我找舒慡说。”
浓眉一拧,卫燎面色yīn沉,低吼一声。
“你还想说什么?”
“儿子,那天从你家出来,我就去找孟若珍了。我警告她了,让她以后不许打我儿子的主意……真的,真的,你相信妈,我这次是真的希望咱们一家人好好过……”
不喜欢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卫燎声音冰冷,“那是你的事儿,你俩先走吧,我要休息了。”
“不,儿子,你听妈说。妈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那女人不是个好东西呢?儿子,这段时间,你们都不要妈了,妈也仔细考虑了很多东西,一考虑才发现,妈以前做那些事儿,件件都是被那个坏女人给撺掇的。你想想,她没有回国的时候,妈虽然和舒慡感qíng也不是太好,但那些不过就是普通家庭的婆媳争端罢了,我真心没有想过害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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