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站在廊下，谁也不说话，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闷头吃着苹果，吃进嘴的，都是心头酸涩的厚味儿。蓝天上一丝白云缓缓飘过，映出阳光下一双沉默修长的影子。
离开了对方，其实谁也不能得到快乐。
明明我就是你的，你在我身上的权利，我统统都还留着。
我们都很认真地改变着自己，努力地活着……
面对人前人后的苛责，我们都在等，等尽头的那一天。
81、第八十一章沙排大战
邵钧没机会也没时间跟罗qiáng腻乎，掰扯家事儿。那天午休之后，下午，三监区的队长管教把犯人们拉到操场上，每人搬一把塑料小凳，一排排搭成观众席，看比赛。
一年一度的篮球联赛，正赶上季末歇赛，一群年轻力壮生龙活虎的犯人闲得没事gān，难免骨缝发痒，憋着闹事。趁着周末，监区里又搞起排球联赛，让这群大牲口好歹出出汗，泻泻火。
十六个队抽签分组厮杀，决出前四名，再半决赛，决赛。今天最终进入决赛的两只队伍，就是一大队邵队长率领的一群láng崽子，还有二大队小周队长带的队伍。
邵钧脖子上挂着哨子，一身短打扮，跨栏小背心搭配头上歪戴的警帽，肌肉jīng练的身形在人群里特扎眼。
“人呢，首发俩人都齐了吗？脱衣服上场了。”
“球呢，三爷的球呐？！”
邵队长嗷嗷叫着指挥着，哨子叼在嘴里，手里还挥舞一杆小红旗儿……
比赛场地，就是上回邵钧领头带人挖的那个大沙坑。这大沙坑现在成了三监区人见人爱一块宝地，无论是犯人还是警帽们，都迷上了打沙排，觉着这游戏比篮球更简单欢快。天气好有阳光的周末，一伙人脱了衣服跑到沙地上，打一会儿球，滚一身被太阳晒得热烘烘的沙子，特舒服，特痛快。
他们打球不按国际规则，几个队长自己瞎整的规矩，五局三胜制，每个队一次只能上俩人，二打二，但是各队允许换人，大家轮番上阵，车轮大战。
罗qiáng和顺子首发，上去打了五分钟。别看只有五分钟，这比赛真忒么消耗体力，16米X8米喏大一块场地，两个人必须全罩，一个网前，一个后场，到最后都跑晕了，跑傻了。罗qiáng下场时两脚沾满沙子，浑身都是沙，甚至眉毛里都挂着沙砾，仰脖子仰时间久了，脖子歪着，掰不回来。
邵钧一挥小红旗，换了俩生力军上去，把罗老二换下来歇口气儿。
罗qiáng一屁股坐到小凳上，旁边极有眼力价儿的小胡同志立刻凑过去了，给大铺递毛巾，递水。
刺猬坐在罗qiáng身后，给老大捶肩膀，揉胳膊。
七班新来的大学生小眼镜手里还拿着记录板，搞得特专业特懂行的样子，屁颠颠儿地递过来：“qiáng哥，两个队的技术统计。”
罗qiáng埋头正要抹汗，一只大号浴巾从天而降，罩到他脑顶。
罗qiáng从浴巾下边撩开一小帘，邵钧就站在他斜后方，居高临下，冷冷地，斜眼瞟他呢。
罗qiáng笑了，用毛巾擦头，擦脸，擦出一脑袋沙子。
胡岩递过来的水，罗qiáng还没来得及喝，邵钧眼疾手快，“啪”扔过来一个易拉罐，重重砸到罗qiáng怀里。
三爷爷“淡出”才几天，七班大铺难不成有别人罩了吗？
就甭想。
罗qiáng一把接牢，要不是他手快，这一罐子差点儿砸到他的蛋。
罗qiáng拿到手里一看：“红牛啊。”
邵钧蔫儿唧唧低声哼道：“补充体能的。”
罗qiáng嘴角浮出小表情，难得心情畅快，也难得看见三馒头心情这么好，逗了一句：“补什么体能？这玩意儿就是勾我火的，喝完了老子夜里睡不着觉。”
邵钧斜眼喷道：“别他妈扯了，你还当你喝的是伟哥啊？”
罗qiáng无声地乐，露出白牙。
场上两个队比分僵持，场下两拨拉拉队扯着脖子喊。
罗qiáng好几次忍不住伸着手怒指；邵钧修长的身形在场边跑来跑去，比场上队员还忙。
大比分1：2落后着，邵钧手里小红旗一挥，冲罗qiáng一摆头：“老二，上，把分儿给我追回来。”
罗qiáng抛下浴巾，整了整背心和大短裤，赤着脚，宽厚的肩膀在阳光下泛着铜光。
俩人擦肩而过时，邵钧眼对眼指着罗qiáng：“这场一定得赢，输了我饶不了你。”
罗qiáng从睫毛下递过来一个眼神，哼道：“赢了你就饶了我？”
对方那两位人高马大的，居高临下扣球，顺子在网前拦网没拦住，球从指尖撩起来，空中一道弧线，罗qiáng从后场跑起来，蹿起来一记爆扣，像是特意扣给邵钧看的，扣得对手满地蛙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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