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亲密的贴近,他的身体就已经背叛了自己。鼻子里陌生的香水气味,区别与祁宏粗糙手掌的触感与温度,他觉得自己所有的神经与细胞,都在叫嚷着恶心与抵触。
它们疯狂的呐喊:不对,不对,不是这个人,他不是祁宏,我不要他。
耿皓的身体发出了细微的颤抖,那种从骨子里传出的排斥,让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摁住了喉咙,无法呼吸。
他闭上眼睛,粗鲁的将手伸进裤子里,撸 动着自己的xing 器。快点起反应呀,快点产生感觉,我要的只是快感。
然而海绵体充血,下身渐渐变硬,可是神经却仍然下达着拒绝的指令。手指离开,血液回流,yù望再一次垂软。
孙衍之将自己的手从耿皓发抖的身体上离开。他摇头后退,说:“对不起。”
耿皓放弃似的垂下头,发出一声仿佛哀叹,浑身却有种解脱般的轻松。
只是那声叹息太轻了,轻到无法掩盖钥匙开门的细微声响。客厅的门打开,屋外的风猛的灌了进来,祁宏拎着他那硕大而老气的土huáng色拉杆箱站立在门口。
他诧异的望着屋内qíng景,随之脸色骤然yīn鸷。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他森冷地嘲道。
耿皓的身体僵住。他慢慢挺直背脊,看着祁宏不说话。
两人谁也不肯率先挪动一步,最后还是孙衍之整了整衣服,走过去将门拉开得更大了一些。
“有话进来说吧,别在门口站着了,外面也冷。”他说完,点了根烟,自己转身去了客厅的拐角处。
祁宏盯着孙衍之的背影,心底有一种qiáng烈的厌恶与憎恨。他感到一种仿佛被鹊巢鸠占的讽刺感,却又清楚,提出分手的人明明正是他自己。
他拖着箱子进屋,关上门,站在玄关。
“我是来还你钥匙的,顺便收拾收拾东西,把衣服什么的拿走。”祁宏说。
耿皓应了一声:“哦”。
他亦步亦趋的跟着祁宏走进卧室,看着男人打开柜子,一样样把自己的东西扔进箱子里。
祁宏其实不太会整理。他在生活上偶尔邋遢,大多表现在不叠衣服和乱扔袜子上。无论衬衫还是T恤,男人从来都是团成一团,找个空乱塞。在这点上,也许是因为当兵经历,耿皓要比祁宏qiáng得多。
两个人自从同居以来,祁宏的衣服素来是耿皓帮忙收拾。他们从天通苑移到朝阳门时,那些衣服也是耿皓一件件,亲手替祁宏挂在衣柜里的。
现如今,眼看着一件件衣服,又重新被胡乱地塞进箱子里,皱巴巴的卷成了一团。那些被蹂躏的,仿佛不是布料,而变成了耿皓好不容易收拾平整的心qíng。
衣柜渐渐空了一角,祁宏跳过耿皓送他的一套西装。
“这个……你不带吗?”耿皓问。
祁宏收东西的手顿了顿,“不带了,料子太好,我这种人也没机会穿。咱俩身高也差不多,你留着吧。”他说。
耿皓不再说话。过了会儿他看到祁宏将围巾摘出来,又忍不住问:“围巾……也不拿么?你没什么围巾,冬天脖子会冷,你带走吧,专门给你买的……”
祁宏摇头:“没衣服搭配,我也冷习惯了。这围巾……太贵了,标签也没拆,以后有机会……你送给别人吧。”
耿皓等祁宏说完,低下头,闷闷说了声“哦”。
收拾到浴室的时候,祁宏把耿皓买的牙刷、毛巾、拖鞋一类的小东西拿走了。耿皓跟在他身后。“这个……电动剃须刀,你也拿着吧。不然去了新住处没得用。手动的,容易划伤……”
祁宏看了耿皓一眼,没说话。手指顿了顿,还是略过剃须刀,转而去收捡其他东西了。
他收拾完所有的行李,终于将箱子拉好拉链,彻底封箱。耿皓看着祁宏站起身,慢慢拖着箱子走到了门口。
他背对耿皓,略微侧头,从兜里掏出一把孤零零的钥匙放在玄关的柜子上。他在门口站了一分钟,然后回过身,深深望着耿皓。
耿皓就在祁宏身后不远处,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祁宏身上。祁宏的眼眶有些红。
男人笑了一下,低下头,再次抬起来的时候,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他转头朝向孙衍之,头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与他说话:“孙总,皓皓……皓皓就拜托给你照顾了。”
祁宏说完这句话,轻轻拉开门,拎着箱子头也不回地走了。然而即便最后一刻,他带上门的动作,却也还是那么温柔。
耿皓望着被关闭的房间门,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空茫茫的,像是破了个dòng。又仿佛有种漂浮着的不真切感。
他在屋里走了一圈,看着缺了许多空位的衣柜、被翻乱的抽屉、水杯里孤零零的牙刷、架子上形只影单的毛巾、与鞋柜里沾了灰的空鞋印。
他走到客厅,目光落在茶几上。上面落了一包白沙烟,和耿皓送给祁宏的打火机。
耿皓把烟拿起来,他掏出手机,终于找到了一个打电话叫祁宏回来拿东西的借口。他的手指按下熟悉的七号键,听筒里却传来无机质的语音播报。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询后再拨。”
耿皓愣了愣,过了几秒,又不死心的拨了一次,然后失落地垂下了手。
他回到客厅,环顾四周。这间熟悉的屋子,他的家,却仿佛再也找不到亲切的感觉。一切都陡然间变得那么陌生,冰冷。
耿皓呆呆的站立了十几分钟,他的心里才仿佛终于迟钝的意识到,祁宏走了。
他彻底地离开了。
他求助似的看向孙衍之,孙衍之沉默的回望着他。
耿皓的眼眶里,渐渐聚集起泪水。他走到窗前,望向外面,心里仿佛总有种模糊的信念,只要再看一看,他就能找到祁宏的身影。
可是没有。哪里都没有。极目望去,祁宏早已经走远到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耿皓扶着玻璃,他将额头靠在冰冷的窗户上,崩溃地发出了一声哀嚎。
“老祁……”他呜呜的哭着,猛地推开靠近自己想要安慰他的孙衍之,然后双腿一软,慢慢跪在了地上。
他嚎啕大哭,声嘶力竭:“老祁,你回来!你他妈回来啊!老祁……”
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鸣泣:“祁宏——你回来!!!”
“你回来啊……”
无人应声。
那天晚上,耿皓把孙衍之赶走,自己在家喝了个烂醉。
之后的一周,他几乎都有些浑浑噩噩,整个人麻木的如同行尸走ròu,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喝酒与打游戏。
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曾经有个战友,因为与jiāo往六年的女友分手,整个人痛不yù生到差点自杀。耿皓安慰他的时候还在说:失恋而已嘛,不过就是少了个人而已呀?
现如今,报应落在了自己身上。
耿皓从未想过,原来真的仅仅是少了一个人,就会让生活陷入到如此巨大的痛苦与空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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