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有人进来过了?他回想自己进来的一路上,屋子的安保系统都在正常运转,没有留下不属于他的痕迹,这么想的话,应该是他压力太大多心了。
朦朦的夜色笼罩着他的卧室,客厅的灯光在过道里拐了个弯,勉强够他看清自己床上好像摆了个球状物体,这物体的轮廓不太规则,他没怎么放在心上,摸到墙上的开关按了下去。
灯光亮起来的一刹那,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和胸口同时被一柄巨大的铁锤猛敲了一下。
他的脑子里嗡嗡作响,除了自己粗糙的呼吸声以外再听不见别的东西,胸口阵阵作痛,让他以为自己会犯心梗。
摆在他床上的不是模型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就是一颗人头,一颗失去了脖子和躯干支撑的人头。
他晚上吃过的意大利菜在胃里翻涌,然后一股脑涌了上来,他想捂住嘴,可太迟了,他吐得地板上都是一片红红绿绿的肮脏秽物,散发着难闻的腥臭气味,而他一抬头就能看到那颗狰狞可怕的人头。
脖子的断口处流出一摊粘稠的黑色血迹,弄得他昂贵的丝绸被褥上到处都是,浮肿死白的脸庞上五官扭曲成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姿态,尤其是眼睛,眼白部分被染成斑驳血红,浑浊的虹膜里透着阴森的死气,无声的诅咒所有敢同它对视的人。
莫政雅吐光了胃里所有的存货,他想要放声尖叫,想要捂住那双可怕的眼睛把它丢进火里,想要杀光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的人……
只是一颗人头还不足以震慑他,真正震慑他的点在于,这颗头颅的主人是他认识的人。
唐高卓的人头就这么大喇喇地被摆在了他床的正中央,那么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他了?
被这种无言的恐怖驱使,莫政雅做了目前他能够做的一件事,他关掉卧室的房门,转身就跑。
他到底还是年纪大了有常年沉溺于女色,被这样一吓,脆弱的心脏在胸腔里砰砰跳动,随时都有破裂的可能。
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做出这种可怕的事情?一个名字钻到了他的嘴边,不,不可能是这个人,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呢?他的眼里迸射出邪恶的凶光,因为那个人已经死了,绝对是这样。
要把莫心雅送给一个老头做填房是真的,他真的找到了一个有这种癖好的老头,要把自己的亲姐姐送给他。
做这些的时候他完全没有避开莫心雅,他知道她一定会找人求助,而那个人只会是罗弈。
为了达成目的,他装作不经意地留给了莫心雅那蠢女人一把上好了膛的手枪,骗她说枪里没有子弹。
以他对自己姐姐的了解,她一定会被自己生下的那个孩子激怒,然后扣下扳机——小的时候发生过类似的事情,盛怒中的她拿起他们爸爸的手枪朝着他扣下扳机,万幸的是她力气不够,在后坐力的作用下打偏了。
“你都死了……就不要再阴魂不散了。”
罗弈已经死了,鬼魂是不可能从地狱中爬出来复仇的,他大口喘着气,身上冷汗涔涔,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等他好不容易镇定了一点,另一个问题浮现在脑海中——
这颗人头到底是怎么出现在他的卧室的?那些人到底是怎么绕过他的保镖和昂贵的安保系统进来的,一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这栋豪宅也不再安全。
他要去一个能够躲藏起来的地方,他要立刻离开这里!他必须离开!
就在他踏出屋子的一瞬间就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他学过格斗和擒拿,但对面绝对是专业的,铁钳一样的手臂牢牢地抓着他,不让他从中挣脱,很快他就觉得自己要晕过去。
这双手臂的主人拖着他来到车库,沿途的监控摄像头都像死了一样默然,好几次他都怀疑自己会不会死于窒息。
“好了何坤,别把莫先生给弄死了。”
手臂松开,莫政雅立刻狼狈不堪弯下腰,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这才不到半个钟头,他就遭遇了许多人一辈子不曾遭遇的剧变,他拼命地呼吸,直到氧气重新充盈他的肺部,他才有空去想那说话的声音是不是有点太过熟悉。
“莫先生,又见面了。”
这一次不再是怀疑了,莫政雅猛地抬起头,“是你。”
天知道光是这两个字就花光了他全身的力气,他惊骇地看着这面容秀丽的年轻人,如果不知情的人看了,没准会以为他活见了鬼。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只当眼前这年轻人是他那外甥一时兴起养的一只漂亮宠物,不过现在来看,到底身上流着罗家人的血,心狠手辣半点不输给他那个外甥。
“是我,不然你以为是谁?罗弈吗?”
易淮冲何坤比了个手势,何坤即刻在他的身上摸索起来。
车库昏暗的灯光勉强照亮了他半边明丽的脸庞,而另外半边浸没在黑暗中,冷峻又阴鸷。
何坤在莫政雅的口袋里摸到车钥匙就直接丢给易淮。
“法拉利,莫先生你的喜好还真是俗气啊。”易淮把车钥匙拿在手里把玩,“不过配你绰绰有余了。”
就在这恐怖的氛围中,莫政雅隐约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你……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你不是很清楚吗?”易淮笑起来,那模样和神情透着和罗弈如出一辙的疯狂偏执,“去地狱,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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