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莫政雅遍体生寒,牙齿不住地打颤。
“不好意思,我刚在跟你开玩笑。何坤,帮个忙。”
易淮耸耸肩,找到那辆大红的跑车,拉开车门坐进去,而何坤把莫政雅手脚捆好丢进后备箱也跟着上了车。
“系好安全带,我们要上路了。”
话音刚落他踩下离合,这辆价值千万的跑车如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
红色法拉利无视交规随意地停在了路边。
这里是一条沿海公路,易淮吹着咸腥的海风,看何坤把奄奄一息的莫政雅从后备箱里带出来。
经过刚刚那几遭,莫政雅的神智本来已经恍惚了,像个木头人一样任凭何坤摆布,直到看见易淮手里那个血迹斑驳的盒子。
想到这个盒子装过什么他的胃里就一阵翻腾——能吐的都吐出来了,剩下的估计就只有胃液和胆汁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易淮拉起他的左手,握住他的某根手指认真打量,冰冷的战栗沿着脊髓攀爬,直至抵达大脑。
“莫先生,得罪了。”
易淮从陈旧的皮革套中抽出匕首,在莫政雅惶恐震惊的眼神中,将他的左手小指齐根削了下来。
扑通,有什么东西跌进了盒子里,然后是滴滴答答的水声,因为何坤及时从身后捂住了莫政雅的嘴,所以莫政雅一声凄厉的惨叫硬是卡在喉咙里,能发出来的只有惨烈至极的扭曲呜咽。
易淮拿软布将匕首擦干净,重新套回皮鞘里——他怎么都没想到当初陈叔给他自我了断的匕首第一次见血竟然是在这种场合。
“给他止血,别让他晕了。”
何坤沉默地替莫政雅收拾创口。
被砍下来的那根手指在血泊中微微抽搐,易淮看了两眼觉得真的有点恶心,还是把盒子的盖子盖上了。
“你要这个做什么?”
“带回去做特产。”
何坤没有说到底谁会喜欢这么恶趣味的特产,易淮也不会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断指的地方基本不流血了,虽然还是疼得抽搐,不过莫政雅的精神总算正常了一点,“你……你又要做什么?”
“我这个人讲究睚眦必报,你指使唐高卓想要我染上毒瘾,我就要同等地报复回来。”
冰冷的液体推进莫政雅的血管,疼痛消失了,从身体的罅隙里慢慢地升起无限的快乐和梦幻。
易淮说话的口气改变了,带着一点诱哄,“逃吧,逃得越远越好,不要让我捉到你,否则你会死的。”
他将车钥匙塞进莫政雅手里,扶着他坐到了驾驶席上,然后替他关上了车门。
莫政雅的表情逐渐从惊恐变得呆滞,“逃走……”
“对,逃走,快点从我的手里逃走,只要逃走你就安全了。”
这法拉利歪歪扭扭地离开了易淮的视野,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易淮没说他们要怎么回去,只是抬头看着没有星星的混沌夜幕。
白天天气预报说又有台风要经过这边,所以入夜以后风越来越大,大概很快就会有暴雨落下来。
在第一道闪电落下以前,一辆保时捷停在他们面前,车窗降下,露出司机英俊桀骜的脸庞,“美人,搭顺风车吗?”
易淮露出个转瞬即逝的笑,“帅哥,你这种搭讪方式真的很土。”
他的声音透着连他自己无法察觉的虚弱,聂郗成皱眉,语气严肃起来,“上车,我带你回去。”
第六十四章 残月(九)
森冷的闪电划破夜幕,刹那间天地亮如白昼。
暴风雨就要来了,这样的认知出现在每一个人的心中,现在他们该做的就是从这里离开,找个合适的地方躲雨……
对上聂郗成那写满关切的眼睛,易淮抿了抿嘴唇,“等我一下。”
“好。”
既然说了要等,那么聂郗成就不再急躁,身体放松地向后仰倒,手指合着车载的节奏慢慢地打着拍子。
易淮转过身,把装了莫政雅一截断指的盒子放到何坤手里,“马上喻尧会来接你,你让他给莫亦勋送去,顺便替我转告莫先生,罗弈生前已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我和他没有再谈的必要。我不是罗弈,他和我打感情牌也不会有用。”
当初莫心雅跪在地上求罗弈放过自己的父亲,罗弈勉强答应了她的请求,放过了那起谋杀的真正幕后黑手。
可是血淋淋的仇怨不是那么容易被抹灭的,只会在一日日的痛苦煎熬中变成更加扭曲、更加狰狞的模样——就是这样的感情把照片中那个眼神熠熠生辉的少年人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为了报复这些人,罗弈等了十多年,筹划了十多年,就为了能为罗冠英的死彻底画下句号,让自己不再日夜生活在愧疚的折磨下。
可惜他算到了一切唯独没算到那个被他叫做母亲的女人两次都会成为他最大的阻碍,一次让他被迫退让,一次让他失去了自己的性命。
“我也是罗冠英的儿子,所以就算罗弈死了他欠罗家的也不会一笔勾销,让莫先生不要再白费力气了。”
既然他们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来自罗冠英的血,那么罗弈的愿望就是他的,他会把它们一一实现。
交代完该交代的东西,他拉车门坐到聂郗成旁边的副驾驶席上,“我不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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