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在找步明鸾留下的记号。沉天堕海并非真如世人以为的guī缩一隅,他们也时常出入江湖,通过唯有自己人才能看得懂的符号联络。
步苍冥找的很辛苦,步明鸾的jīng神不太好,并没有按照规定标记,甚至很多时候根本忘了标记。他只能根据直觉先选个方位,边走边看蛛丝马迹,并在适合做记号的树gān糙丛或石块上仔细摸索。
庆幸,近来他的直觉被训练的很准。
步苍冥总算松了口气,心qíng愉悦的毁掉几株老树gān上新添的爪痕记号,换个地方再给卫楚留下信息。回去之后,他对众人说:“我已确定她们的下落。”
众人未加迟疑,立即翻身上马驰骋。步苍冥一马当先,他鞭子挥的最急,看的让人直心疼那可怜的骏马。他很快就遥遥领先,身后留下一路的烟尘糙屑。赵七没好气的抱怨几句,骂他最会给他们吃土。
一行十几人拉开的距离足有三里,青菀与罂粟恰是拖后腿的那个。她们单个的体重虽轻,但毕竟是两人共乘,马儿负担太大,一旦跑久了也就力不从心。可她们又不甘落后,加急挥鞭奋起直追,马儿的体力便消耗的更快了。
丁楚与白染从旁作伴。一看形势不太妙,二人面面相觑。白染立即邀请罂粟,牵着罂粟的手换到他背后。此后,罂粟便在三匹马之间轮换。
他们的速度逐渐变快,逐渐拉近与其他人的距离,逐渐不再那么拖后腿。罂粟却越发过意不去,心中至少道了一万句的歉。
☆、第三十三章
翌日清晨,众人抵达一个风光明媚的山坳,竹篱竹舍,十分风雅。门前卧了两条狗,一黑一白,都是寻常农家常见的土狗。
一见有人靠近,两条狗齐声狂吠。竹舍内传来几声斥骂,困意满满。步苍冥脸色骤变,飞身欺近。两狗吠的更欢,跳过篱笆扑他而来。众人捏一把汗,有的为人,有的为狗。
令人吃惊的是,这两条狗遇见了他,非但没有撕咬,反而绕着他撒欢,步苍冥竟然也没有踹开它们。
这时,竹舍的门开了一条fèng,探了个头出来。那人满目狐疑的瞧了一瞧,立即扭头大喊:“老婆子,有客人来了!”
“哪个不长眼的大清早过来!”一声娇斥紧随而至,分明婉转好听,说是二八佳人也不会没人相信。“死老头,你就不能赶跑他们?”
“他们人多势众,我恐怕招架不住呐!”被喊成了老头子的青年人一把扯开门,上半身luǒ露着,肌ròu累累,jīng壮的胸膛直叫人刮目相看、垂涎三尺。他的右肩肩头有个碗口大的刺青,是个栩栩如生的狐狸头,眯眼含笑,獠牙微露,要多狡猾有多狡猾。
“没用!”又传来大骂。
步苍冥步步紧bī,两条狗绕着他的腿,时不时的下嘴轻轻啃咬几口,还以为这是在做游戏。陌生的青年人见状,顿时笑了起来,道:“老婆子,怕是这屋子原本的主人来了,要找我们讨债啊!”
忽然一团黑布向青年砸来,疑似衣服。“穿好了就打发他走!”
青年穿妥衣服,无奈的摸了摸鼻子,直接问:“我要买下这里,你多少钱肯卖?一百两银子够不?”
步苍冥一脸铁青。别说区区一百两银子,就算一千两、一万两他也不卖。这是他与溯烟的地方,绝容不下任何人的玷污。他盯着青年儒雅有礼的笑脸,忽然尽力一拳挥了过去。青年大骇,身影一晃竟然躲过。落定后,两人位置jiāo换,步苍冥站在门前,青年则被两条狗围着。两条狗尚未发觉人已更换,依旧乐不可支。
青年皱了皱眉,对着众人之中年纪最大的赵昱崧诉苦:“你也不管管他,这就是你们天府之国、礼仪之邦的待客之道?”
赵昱崧冷哼,道:“我们对待客人才用待客之道,对敌人么,绝不手下留qíng。”
青年长相并非中原人,面部线条如刀削般凌厉,高鼻深目,眼珠子也是淡琥珀色,分明正是北方的异族。如今天下太平,各国商人互通有无,国境之内见个异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青年忙道:“我是客人、是客人。”他有模有样的拱了拱手,转了转眼珠,“在下姓贺,贺游南。”
步苍冥突袭而来,贺游南仓皇逃窜,大喊:“救我,我快招架不住啦!”
“哼,没用!”门内一句冷嗤:“我乐得当寡妇!”
贺游南大怒,虚晃一招骗过步苍冥钻入室内,随之便是一阵嬉笑怒骂。众人听得不自在,面皮薄的甚至脸红,罂粟尤其。她从未听过人打qíng骂俏,只觉脸上冒了一团火,就连耳根都烧的滚烫。
步苍冥脸色更yīn森。稍停片刻,两人相携走出竹舍。一人昂首阔步正是贺游南,一人身姿窈窕貌若天仙,便是贺游南口中的老婆子了。天仙一身艳红,恰如国色天香的牡丹,一出场便艳压群芳,纵是青菀在她面前也仅仅像一个矜冷的芍药。
众人目瞪口呆,包括青菀。但她毕竟是女子,不会痴迷太深。回神之后,她看不惯丁楚见她之后的僵硬,遂在他腰际狠狠拧了一把。她又看了眼白染,竟然连他也无法免俗。
青菀不禁失笑感慨,男人啊男人!她又看了看其他人,发现除了一脸淡漠的赵昱崧、满腔怒火的步苍冥,也就剩下赵七一人勉qiáng能算处变不惊,倒是让她大开眼界了。
她还以为,赵七这种混在脂粉堆儿长大的,本应更无法抗拒美色才是。稍加思索,青菀淡然一笑,猜他大概深知色字头上一把刀的道理,平常的小打小闹也就算了,一旦面对倾国倾城的佳人,怕是逃得比任何人都快。
天仙落落大方,问:“你们这么多人,到底谁才是这竹舍的原主人?”
赵七指着步苍冥,多嘴,“他。”
步苍冥压抑不住滔天大怒,恨不得直接一掌劈了他们,掌心聚力蓄势待发。赵昱崧见状制止,忙道:“正事要紧。”步苍冥这才作罢,狠瞪贺游南良久,冷哼一嗓甩袖跨进厅堂。
贺游南自认理亏,对于步苍冥自发的登堂入室的行为也不好发作,讪笑着跟了过去。随后,赵昱崧、白染、赵潜、赵七等人也跟去,院子里的人一下子少了一半。
声势浩大,倒显得他们盛气凌人了。
罂粟并没有跟上,她对讨论正事并没多少兴趣,反而觉得留下逗狗才更适合她。这两条狗一点都不怕生,围着她转来转去,摇头摆尾。她开怀朗笑,或拍一拍它们的头,或搔一搔它们的颈,或摸一摸它们的肚皮。
孙诀凑了过来,试探xing的喊:“小白?小黑?”喊小白,黑狗冲他摇摇尾,喊小黑,白狗冲他摇摇尾。他深表困惑,又连着喊了多句小白小黑,结果都与第一次的一样。他笑了起来,“黑的叫小白,白的却叫小黑,有趣,还真有趣!”
一道不屑的轻嗤。罂粟循声望去,恰是那百无聊赖的天仙。
天仙走来,两条狗便撇开罂粟围着她撒欢。天仙一个拧眉,道:“别闹,坐下。”它们便乖乖坐下,眼巴巴的看她,根本忘了罂粟的存在。
52书库推荐浏览: 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