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快一点!马上十三分半了!”营长睨了一眼秒表,又喊:“小伙子们,快点跑!现在开始成绩是良好了——”
早上空腹跑步其实很痛苦的。当然在晚上熄灯后加练小体能再背条令条例折腾到一点多睡,睡三个小时起来就到楼道压被子之后挨到六点整出去跑三公里,那更叫人yù哭无泪。
早上和嬴江山在楼道尽头压着被子,他叹了一声,随后倒在被子上。“我好累。”
我把马扎也推到墙角,躺在被子上,说:“我也是。”
嬴江山说:“我们排有人退兵了。”
我含混的嗯了一声。
他继续道:“我也突然有过退兵的念头。”
我接话:“我以前也没想到部队原来是这样的。”
他咳了一声,没再说话。我们就静静地保持一个趴着一个仰着的姿势,两分钟。听着封闭的环境下各种吐息声和马扎碰撞的声响,我感到有些麻木。
随后他说:“压被子。我有预感今天查内务。”
我一巴掌拍在被子上:“闭上你的乌鸦嘴。”
他又说:“奋斗啊少年,又是充满斗志的一天!”
我一跃而起:“倒计时七十六天。”
早饭竟然有麻薯。盯着方桌中央的圆盘,我的目光呆了一呆。
离开台湾前的一个礼拜,就是名副其实的购物周。
武泽凯表示大男人何必要娘泡的人影成双逛街,随便整点东西不就成了,钱到位了就行。我对这种态度嗤之以鼻,于是说,活该你没对象。
他听罢,认真的做了一分钟的思想斗争,又说,听你的,小爷就跟你一起。
七天后,我带着超重多jiāo了五千台币的行李箱在长安落地,桥桥一个熊抱把我牢牢禁锢住,又颠颠地要帮我拖行李,当她发现不怎么好拖动时,问我这一箱□□啊怎么这样沉。
我答,小祖宗,这不都是给你的礼物么。
桥桥立即蹲下保住箱子不撒手,“啊!男神真好!爱你男神啊!”
台湾小吃蛮不少的,虽然整个台湾的好吃的加起来都赶不上一个成都或者长安的小吃,但是因为有了地域qíng怀而显得异常令人喜爱。
桥桥像个□□小熊抱着蜂蜜罐子一样,抓着吃的边看我玩任天堂边吃。
她说:“兰(男)神,跳,跳,打,吃。”
我控制着屏幕上的角色,跳,跳,打,吃。
今年有个特别卖座的动画电影,叫《大圣归来》,它打的就是qíng怀牌,且打的特别好,成了一匹黑马。我看看眼前的任天堂——最土也最经典的红白机,心中很是感慨。
qíng怀。
对于台湾,我亦是有那种感qíng。
先不说自古以来台湾就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等等这样的从小到大都要时刻谨记的历史或者政治大题的答案,就高三上学期看了一个叫《暗恋桃花源》的话剧后,我彻底是钻进去了,对于两岸的问题,对于国家,对于qíng怀。
当兵前的政审,一位中校军官看着我的资料很有兴趣的问:“去过台湾?”
我答:“是。”
中校:“去了多久?”
“小半年,没超过五个月。”
中校看着我,似笑非笑的说:“是三个月还是六个月来着?超过这个时间的话可是走不了哦。”
我的心跳猛地一阵乱跳,千算万算我没想到曾经引以为傲的jiāo换生身份会成为我当兵路上的一个阻碍。
见我没说话,中校又开口了。“别紧张,大学生,来讲讲吧你怎么看台湾?”
我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处切入,思绪有些乱糟糟的。
中校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这里,见我还是没说话,站在身旁的男生轻轻咳了一声,又用胳膊肘悄摸的碰了一下我。
……
要走jiāo换生项目时,桥桥问我,为什么选台湾呢,你们学校还有美国英国那些地方的项目。
我刮了下她的鼻子,老实jiāo代:“因为别的地方会有时差,我可不要和宝贝儿失联。”
桥桥乐了。
坐在楼顶的我们,chuī着风,看着底下成群的学生忙碌的行走。她突然说,她觉得大陆和台湾就像一个妈妈的孩子,妈妈本来有很多孩子,小孩子们年幼无知,一不小心做伤害对方的事,可是脾气上来写了绝jiāo信,赌气的说从此恩断义绝。可后来长大了,才发觉儿时的幼稚。但两个成熟的大孩子想要回到过去亲密无间的状态就很难了,毕竟,太久没有好好聊天了。
我喝了一口茉莉茶,揉了揉她的脑袋,听她继续说。
“我们总是失去后才知道珍惜。相信每个人都有一个因为自己年少轻狂不明事理而失去的好朋友吧,等到长大之后,时间让我们从亲密无间变得分隔两地,其实我们常常会想念对方,我们自己心里知道如果对方有一天如果遇到了什么滔天大难我们一点会是第一个冲上去帮忙的人。”
“但在无数个平淡的日子里我们还是没有找对方,好像不好意思去打扰,好像有些尴尬,总之是羞耻心在作怪吧。所以成人世界的不常联系有时候并不是不爱,只是我们长大了,我们不再像小时候一样去计较一个最好的朋友之类的名分,我们有了各自的工作和爱qíng,我们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成日成夜腻在一起吃喝玩乐,因为一句话就吵架绝jiāo。我们从脆弱走向qiáng大,我们从索取走向给予,我们已经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对方心里最重要的人,我们只在乎对方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我爱着你。这就足够了。老话说,日久见人心,来日方长,曾经的岁月虽然已经不可回头,带我们以后有更多的时间去相亲相爱,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和好如初。就像小时候一样,亲密无间。”
说罢,她深深吸了口气,那个委屈的小表qíng十分撩人,我握着她的手,又轻轻地拍了拍。
她笑了,说:“没办法,一个人感qíng的事从来是复杂的,而一群人的感qíng更是说不清道不明,就像那首乡愁,明明是一家人,但你在这头,我在那头。”
是啊,我想真正的愁思都是这样,yù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我把桥桥的比喻转述给中校,中校听了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说,“我记起来了,台湾香港是超过六个月就走不了了。恭喜你,政审通过了,不过你得写一个qíng况说明。”
……
回到新训这个事儿上,我盯着眼前的这盘麻薯,忽然有点想哭。
qíng怀这玩意儿,真的直击五脏六腑啊。
这几日训练内容已经完全成为队列、手榴弹投掷和战术基础三班倒模式了,我发现一个有趣的事qíng。
起初在队列训练时,我心里想着这是最难熬的一个科目。
到战术基础时,我又推翻自己,说在地上爬来爬去才最折磨,最难熬。
而学到手榴弹投掷时,我再次更正,明明这个才最要命,最难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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