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发现了什么?还是他只是旁敲侧击而已?我当然知道,在工作搭档上,我和邱至诚是一组的,所以我的离去,定然对邱至诚影响不小,但这种影响也应该是局限在工作的范围之内,他大可对我说,对邱律师造成很大损失,又或者含糊一点说对律所造成很大损失,可是他这样直言不讳地点出邱至诚的名字,我还是有些意外。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得了,你们也不用在我面前装了,我知道你们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张宏gān脆点起了烟,一副早就了然的样子,“从他主动替你揽下案子,又主动替你出差,出差的期间又回来,你生病那会他对你的殷勤态度,你真的以为,别人都看不出来你们两个jiāoqíng不一般?”
我怔住,为这个突如其来的话题镇住,好一会儿,我才挤出几个字:“那请你告诉他,谢谢他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
虽然,到最后,我还是会亲口对他说谢谢,但并不是以昨晚那种方式,我知道,亲口对邱至诚说谢谢意味着什么。
实际上,现在我已经不抗拒别人对于我和邱至诚的关系到底是否知悉,别人的知qíng对我来说早就没有了所谓,当初我之所以不想公开,不外是不想让林启正知道,可这个愿望早就落空了,对于林启正以外的人,他们知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因此,现在张宏对我说的这些话,在我看来,亦是没有任何意义,有的,不外是我对邱至诚越来越沉重的愧疚。真可惜,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别人不知qíng,我们要分开了,别人才知qíng,对于他来说,的确不公平。
张宏的脸色很难看,用了很不快的语气说道:“这话你为什么不自己告诉他?难道他还没有把戒指jiāo给你吗?”
我看着张宏,他长叹了一口气:“是的,戒指的事是我无意间发现的,不能怪他,他只是告诉我,要送给一个他深爱的人,但我想,那个人是你,没有其他人了。”
“谢谢你会这么想。”我说。更何况,戒指现在就在我的手袋中,虽然我没看过戒指长什么模样。
“邹律师,我就想不明白了,邱律师有哪点配不上你的?你们同样是来自大城市——”
“主任,这明显已经超过了工作上的范畴。”我说。
“行,”张宏点了点头,有些自嘲地说道,“算我多事,所以,所以,这就是你的回答了,对吗?邹律师,这是你对整个律所的回答,也是对邱律师的回答,对吗?”
我没有回答他。
“你知道我这个律所一旦没有了你,就等同于失去了邱律师?”
“他并不是为了我而进的律所。”我说。
我是不会相信邱至诚为了我才进的律所,也不会认为在我离开之后,他不能胜任律所的工作,我们不仅仅只是成年人,在已经跨入奔四的关口,大家都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我也相信邱至诚是这样认为的。
张宏的语气已经进入颓势,他说:“邹律师,这世界上没有比他对你更好的男人了。”
我点了点头,我说:“我知道,是我没缘。”
在我的这个年纪,能够遇上邱至诚这样的男人,的确算是我的福分,我只是不能自私到让他迁就我由于不成熟而做出的决定,他完全有理由,也有能力,遇上比我更好的人。
想到这儿,我不是不难过,可难过又能怎样?
张宏亦不再说话,返回桌边,在我的辞呈上签上同意二字,然后将辞呈jiāo给我,说:“我批准你今天就辞职,但是,不要把这件事qíng弄得众人皆知。”
“谢谢你。”我说,带着最真的诚意。
☆、第三十七章 慡约
作出决定的这一天,我打算将邱至诚约在我家饭店,因为他这一整天都在开庭,我等他开完庭,我们吃完饭,然后再和他说分手的事qíng。
一整天下来,我都没有打通他的电话,我想,他大概是因为开庭,手机呈关机状态,因此没有接到我的电话,于是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短信上写:“我在我家饭店等你,晚上七点,不见不散。”
我早早就去了饭店,也点了一两个招牌菜,然而我要等的人,却一直都没有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我的有生之年,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我可以等待一个人的时间这样长久,却竟然没有一点发火的迹象。
终于等到了十二点,饭店开始进入打烊,服务员走过来问我:“客人,东西不好吃吗?你一口未动。”
我无言以对,只好告诉他:“我要等的人没有来,我没有什么胃口。”
“那要不要帮你打包?”服务员问。
“不用了,”我说,“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我打包回去也没有人吃,放在这里也许还可以喂养活禽。”
服务员看着我,不再说话,我到前台去结了账,失神落魄地从饭店里面走出来。
我一直都不相信世界上存在预感这种东西,这一天,我却感觉到,邱至诚也许知道我会对他说什么话,以至于他才这样躲着我,不想跟我见面。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今天约他见面说分手的事qíng会显得多余吗?还是说我回到上海,从此与他断了联系,用哪种方式对他来说更不残忍一点呢?
我不明白,从一开始我就不明白,带着这样的困惑,我从我家饭店出来后,就一直在路上不停地走着,出租车在我的旁边飞驰而过,有不少司机gān脆停下来问我要不要搭车,我完全没有理会他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走了多长的距离,等我抬起头来,发现自己正站在小洁宠物店的门前。
已经将近凌晨一点,我很意外小洁的宠物店竟然还灯火辉煌,我不由得加快脚步走进去,这时我听到小洁的声音:“对不起,客人,我们已经打烊了。”
“早就应该打烊了,”我说,“我只是进来看看,你们怎么还没关门。”
“邹律师?”小洁从拐角处显现出身型。
“是我,”我说,“平常你们宠物店都不会到这个点才关门吧?”
“这是哪儿的话,”小洁慢慢地走过来,在我不远处停下来,问我,“刚刚你没有和邱律师在一起吗?”
“邱律师?”我很奇怪地问,“你看到他了吗?”实际上,我找了他一整天。
“我还以为你们是一起来的呢,”小洁说,“他前脚刚走,你现在就来,难道你们吵架了吗?”
我摇摇头,我倒真的挺想和他吵一架的,好过这种他现在避开我不见的方式,如果那时他骂我背信弃义,骂我始乱终弃,又或是其他莫须有的罪名,我都宁愿接受,可现在呢?
小洁看着我不发话,走过来,安慰我说:“你不要难过,邱律师刚刚的心qíng也不好,他把他的狗都给拿走了。”
“他的狗?”我望着属于邱至诚的狗的狗屋,里面空dàngdàng的,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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