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有的回忆拉扯着时光,拉近了窗口前两人彼此间的距离。
苏维然忽然说:“我能和你说说我跟你学姐之间的事吗?”
宁檬怔了怔。他没说你想听吗。他说的是我能和你说说吗。
前面那种问法,她可以很自然地选择不想。后面那一种问法里面却含着他特别想向她倾诉的意愿,让她觉得如果给出“不”的回答会非常伤人。
一种让人张不开嘴说不的提问题方法,宁檬在心里领教学习了一下。
然后她说:“学长你要是想说的话,我就听着。”
于是他们沐浴在窗前阳光下,苏维然娓娓地说着,宁檬静静地听着。
苏维然带着一种经历过沧桑而后才能从沧桑中脱身的超然,像讲着别人的故事一样,平静地讲述起那段也曾叫他刻骨铭心的经历。
“毕业之后,我们一起到了国外。刚出去时,工作辛苦,我们手头很拮据。贫穷总是能很轻易地诱发争吵,于是那会我们开始天天吵架,因为谁都觉得自己为对方做了更多牺牲,谁都在一边爱一边觉得自己委屈。
“后来有个已经移民的国内富二代拼命追你学姐。你一定没见识过移民国外的纨绔二代追求起女孩的伎俩有多可怕,内心定力稍微不qiáng的女孩都会被他们拐走的。
“你学姐也被迷了心窍,她背着我跟那个富二代好上了。起初她还放不下我,脚踏两船,后来船翻了——我发现了她劈腿的事实,和她摊牌,而她最终选择上那个移民二代的岸。
“我自己度过了很艰难的一段时光。你学姐的背叛改变了我的人生我的脾xing和我的价值观。
“我把jīng力全部投放在工作上,我要尽快做出点成绩回国去。国外我是为她去的,她都跟着别人跑了,我还留在那gān吗呢。
“我努力工作为回国做准备期间,我听我们共同的朋友说,那个二代和她办了酒席。酒席上她挺着大肚子,原来是母凭子贵进了豪门了。
“后来我回了国。
“忽然有一天她也回了国,并且她来找我。原来她过得并不如意,原来她和那个移民二代只是办了酒,根本没注册。她生了个女孩,二代很不满意。二代说按他们家族的规矩,谁先给他生儿子,他就和谁注册结婚。你学姐说原来还有那么多女人在给他生孩子,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她回来找我,说她也不知道找我究竟要gān什么,就是想见我,见了我她会好受一点。
“我最初和她重逢时也是迷惘的。可后来我发现我们谁都回不到过去了。我生活里已经cha入了新的生命力,很宝贵的生命力,就是你,宁檬。
“去年的跨年夜,和你吃完饭我本来是要过去陪陪她的。记得那天送你回家时你问我,我为什么想在跨年夜请你吃饭。我告诉你说,因为重要的时刻我都想见见你。见见你,我就不会忘了我到底是谁了。因为我离开校园后的那点初心,也只能从你身上还瞧得见了。后来你上了楼,我也打消了去陪她的主意。去年的跨年夜,我是一个人过的。
“冷静地想了想之后,我明确地告诉你学姐,我一直单身,并不是因为她——我不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在等她回来。我单身只是因为我已经不再相信爱qíng。现在就算她回来也拯救不了我的不相信爱qíng。
“后来我把她送走了。那一次应该就是你在机场见到的那回了。
“这之后我们在大董吃烤鸭。你对我说:学长,希望你出走多年,回来仍是少年。
“那天我在大董一个人坐了很久很久。从大董出来的时候,我想我可能又可以相信爱了。
“宁檬,是你拯救了快要堕落到底的我。”
宁檬和苏维然站在窗口前。午后阳光正好,晒得和青chūn年少时一样,温暖而充满活力,迎着光看就会忍不住内心充满激dàng。那是年少时对未来所充满的美好憧憬。
宁檬站在窗口前迎着阳光看。她觉得自己仿佛找回了当年的那种激dàng。
而她身旁的苏维然,他又好像是那个阳光少年了。那个儒雅帅气笑容纯粹的阳光学长。她就是那个仰慕着阳光学长的天真少女。
阳光下,苏维然看着宁檬。她的几根发丝被微风chuī乱,不贴合地从她耳边跑走。他抬手,带着阳光的温暖和轻柔,把那几根淘气的发丝撩回到她耳后。他的指尖若有似无地也撩过了她的耳朵。有点痒,但她忍着想缩脖子的冲动。
他的指尖没离开她太远,它们绕到她的头顶,很爱怜地一下下地抚摸。
“傻姑娘,做我的女朋友吧!”
宁檬微仰着头,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苏维然。
过往与现实的岁月jiāo错中,她有点恍惚。
她看着他充满期盼的眼睛,被下了蛊一样,笑着说了声:“好啊!”
她像帮过去的自己跨越时空完成了一个未遂的心愿。
阳光渐渐从窗口移走。宁檬从被照耀的恍惚中回了神。
跨越时空撒欢的qíng感被她收敛起来,理智重新回笼。
她对苏维然很认真地坦白说:“学长,我刚刚,好像答应得有点冲动了。其实我现在的状态不太好,我跳进了一个怪圈,我知道我有点喜欢的那人不喜欢我,我在竭尽全力想要远离他。可是总有什么缘由又能把和他扯在一起。我又一次下决心要远离他了。学长,我现在要是答应了你,我会有点瞧不起我自己,我会觉得我可能是在利用你躲开他。这样的我,你现在还想跟我处对象吗?”
“处对象”三个字让苏维然噗地一下轻笑出来。
“你把我从你学姐的泥潭里彻底拉出来了,这是件多么功德无量的事,所以我也愿意把你从你的怪圈里拉出来,我们一起步入正轨,怎么样?”
苏维然边说边轻轻地拉起宁檬的手。
他的动作那么温柔那么多qíng,宁檬几乎不忍心挣脱。
于是她就由着苏维然温柔多qíng地握着。
她在心里朦胧地想,她这算是有男朋友了吧。
第77章 没机会出口
陆既明又把曾宇航叫到他脚下来打地铺, 以心里难受需要人开解之名。
曾宇航一边自力更生铺着地铺一边怒自己不争:“我他妈真是贱!贱死了!你难受就难受,死不死,凭什么让我来打地铺我就来?我他妈太贱了我!”
他就这样一边骂着自己贱, 一边铺好了被子枕头翻身躺了下来。
他抬脚踹chuáng垫子:“说吧, 这回又憋了什么屁, 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要死不活的?”
陆既明麻木得像被什么鬼定住了全身一样。他躺在chuáng上,两眼向上望着, 像在看棚顶,其实视线却对焦在一片虚空。
“胸口闷涨,难受。“他一开口,丝丝拉拉的声音吓了曾宇航一跳。那声音有气无力地, 活不起似的,好像虚空不仅拽走他的视线, 也快把他整个魂抽走了。
曾宇航:“胸口闷涨啊?去做个B超啊,看是不是rǔ腺增生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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