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生活顾问_阿昧【完结+番外】(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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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依揉了揉发胀的太阳xué,老天,他们这一家子,总算回到正题上来了。

  张八娘被他们这一巴掌来,一巴掌去给吓着了,就算跋扈如王夫人,也没有动不动就打人的习惯。林依见她瑟瑟讲不出话来,忙过去搂住她的肩,抚慰了好一会儿,又代替她答道:“八娘子的意思,是想回方家去。”

  张梁一时没转过弯来,点头道:“回去,是要回去,嫁妆得讨回来。”

  一群人都愣住了,林依推了推张八娘,示意她自己讲。张八娘鼓起勇气,开口道:“我想儿子,我不愿被休,我想回方家去。”

  张梁望着她,有些不敢置信:“他们这样对你,还回去作甚?听爹的话,就在家里住着,亏待不了你。”

  张八娘垂头,默不作声,方氏把张梁拉到一旁,小声道:“闺女是亲生的,我也想留她,却怕儿子们在官场上被人笑话,你看这事儿……”

  张梁不待她讲完,又是一记巴掌甩过去:“平日里叫你为了儿子的前程,善待儿媳,你不肯听,怎么到了现在,你又晓得替他考虑了?”他打骂完方氏,转头问张伯临与张仲微:“留你们妹子在娘家,你们可嫌丢人?”

  张伯临与张仲微齐齐摇头,道:“八娘又没犯错,是方家行事不齿,有甚么好丢人的,不过这事儿不能就这样算了,得讨个公道回来。”

  张梁连声称是,认为张家应该派人赶赴眉州,打上方家,一来为张八娘讨公道,二来把嫁妆讨回来,以供张八娘日后用度。

  张八娘见他们你一句我一句,根本不考虑她的意见,傻眼了,拉着林依小声道:“三娘子,帮我说说,我是想回去的。”

  林依气她气到无力,道:“咱们都愿意你留下来,你就非要往火坑里跳?”

  张梁听见她们的对话,道:“八娘,你要重回方家,让爹娘担心?这可是不孝。”

  “不孝”的大帽子压下来,张八娘只好将心思压下,不敢再作声。方氏对于张八娘的去留,本来就只是犹豫,并非不愿她留下,此时见张家男人们都没意见,也就随了大流,上前扶起张八娘,道:“快随娘回家去,叫你嫂子与你做顿好的。”说完顺路瞪了林依一眼:“你大嫂这回欠了你人qíng,定会好好对你,不像你二嫂,只会叫你做活。”

  林依只盼她赶紧走人,懒得辩解,张梁与张伯临都晓得方氏爱无事生非,也都只当没听见。

  方氏见无人搭理她,一生气,又不走了,拉着张八娘重新坐下,道:“你二嫂开酒店呢,想必菜色不错,咱们吃了中饭再走。”

  林依气到笑起来,她不肯在众人面前小气,以免落了口实,便吩咐杨婶去厨下,拾掇午饭。

  张梁难得来看一回儿子,见林依愿意招待,也就不走了,坐下问道:“既然不急着走,咱们且来商量商量,派谁回眉州讨八娘的嫁妆。”

  众人对望,张伯临与张仲微都有公务在身,不能随意离京,在座的,只有张梁是自由人。张梁看了一圈,自己也明白过来,笑道:“原来只有我是个闲人,也罢,就我一人去罢。”

  方家家仆众多,张梁独自前往,能讨到甚么好?别公道没讨着,反被方家伤了。林依心细,想得更多,把张仲微的袖子轻轻一扯,道:“叔叔路上无人服侍,把大嫂的家丁带几个去。”

  张仲微会意,补充道:“大嫂在老家也有几名家丁,爹你到了眉州,先别急,叫齐了人,一道去。”

  相比他们的担心,张梁显得胸有成竹,把张伯临的肩膀一拍,道:“我先去雅州,向亲家借人,看他方家能有多神气。”

  林依一直以为张梁除了打方氏,再无别的本事,听了这话,却对他刮目相看,直觉得他比起方氏来,还是多出几分头脑。

  张伯临隶属李简夫一派,极乐意打压方睿,以前还碍着他亲舅舅的身份,不好出手,如今是他休张八娘在前,就再无甚么顾忌。

  张仲微如今是中立人士,李简夫与方睿相斗,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因此他也极乐意看到方睿吃亏,替张八娘出一口气。

  大家都没意见,张梁就准备继续讨论出行时间,正要开口,方氏叫道:“二老爷路上无人照料,我与你同去。”

  张八娘也怯怯开口:“我也想与爹一道去。”

  第168章 打上门去

  方氏要跟去眉州,大家都心知肚明,定是她担心娘家吃亏太狠,想去调和调和。可张八娘为何也想去眉州?几双眼睛,齐刷刷望向了她。

  张八娘深埋着头,声音细如蚊蚋:“我想回去见见儿子。”

  “不行。”张梁斩钉截铁回绝了她的要求,他是最了解这个女儿的,她这一回去,一多半会放下身段,哀求方家让她回去。

  众人都猜得到,若张八娘回去,只会自取其rǔ,于是纷纷都来劝她。多重声音响起,张八娘立时没了主意,道:“你们说怎样,就怎样罢。”

  张梁劝服了张八娘,又转向方氏:“你就留在家中,我一人去便得。”

  方氏生怕去不成,赔着笑道:“此去路远,你没个人服侍怎么成,还是我跟去的好。”

  张梁道:“家中那么些丫头,不拘哪个跟去就好。”原来他是想一举两得,既替张八娘出了气,还能一路有美人相伴,方氏暗恨,故意道:“那就让冬麦跟去。”

  张梁果然马上反对:“冬麦笨手笨脚,另换一人。”

  此等小事,拿到众人面前来讨论,张伯临嫌丢人,忙道:“丫头都是我娘子管着呢,回去问她去。”

  方氏一想,儿媳跟前的丫头,想必他做公爹的人,不好意思讨要,就放下心来,附和张伯临的话:“伯临讲得有理,我身边再无人,你只跟儿媳说去。”

  张梁猜出了她的用意,狠瞪一眼过去,却无可奈何。

  转眼午饭得,杨婶端上饭菜来,众人同桌坐了,夹菜吃酒。张八娘惦记儿子,最关心张梁何时出发,便问了出来,张梁称,待得盘缠行李备齐就出发。

  张八娘被休的事,太过沉重,各人都无心好好吃饭,没扒几口就将碗筷放下了,只有方氏不愿张梁去眉州,故意拖延时间,慢吞吞吃着。张梁急着回去凑盘缠,一把夺下她的筷子,骂了几句,将她从座位上拖起来。

  方氏挣不脱,只得随他出门,张八娘跟在后面走了几步,突然道:“爹,娘,我想就留在三娘这里。”

  方氏诧异回头,道:“你到娘身边住着,岂不更好些?你二嫂只会使唤你,留在她这里作甚。”

  林依淡淡道:“若我真使唤她,她又怎会甘愿留下。”

  张八娘恳切道:“我与三娘多年未见,好些话要讲,就让我留几日罢。”

  方氏还要劝她,张梁却认为张八娘住在哪里,实为小事,不愿为这个耽误时间,便截住她的话,问林依道:“八娘叨扰你几日,你可愿意?”

  林依笑道:“自家妹子,有甚么愿意不愿意的,只怕屋小,委屈了她。”

  张梁对她的回话很满意,遂将张八娘留下,拖着方氏走了。张伯临落在后面,望着张八娘叹了口气,道:“此事到底与我有关,是大哥对不起你。”

  张八娘忙道:“大哥何出此言,是我自己命歹,与你不相gān的。”

  张伯临自袖子里掏出一块银子,递与她道:“来得匆忙,不曾去兑成铜钱,你自己跑一趟罢。”

  张八娘不接:“大哥这是作甚么。”

  张伯临道:“你净身出门,想必没带甚么钱,且拿着使用罢,与自家哥哥还客气甚么。”

  张八娘只好接了,转头就递与林依,向张伯临道:“我住在这里,吃喝都是三娘的,我把这钱与她,大哥勿怪。”

  张伯临一笑,叫她把钱留着,另取了一块银子给林依,道:“劳烦弟妹。”

  林依推了回去,打趣他道:“我晓得大哥上任后捞了不少油水,只给这点银子,我嫌少,拖一满车来,我才要。”

  张伯临晓得他们如今还算过得,不缺张八娘一口饭,便将那块银子也塞给张八娘,笑道:“你且等着,总有那一天。”

  张仲微去送张伯临,林依则拉了张八娘进里间坐,命杨婶端上茶来。张八娘捏了捏手里的两块银子,问道:“三娘,附近哪里有兑房,我兑来铜钱与你使用。”

  林依道:“我不缺这几个钱,你自己留着罢。”

  张八娘不分由说,将银子塞进她手里,捂住她的手道:“你若不收,我就回去了。”

  林依拗不过她,想了想,将两块银子还给她一块,道:“你总要留些钱零花,咱们各拿一块,可好?”

  张八娘应了,林依便唤杨婶进来,叫她趁今日得空,去兑房将银子换成铜钱。待得铜钱换回来,足有两千文,张八娘便道:“三娘帮我租个房子。”

  林依笑道:“使得,我再与你添上几贯,就在这巷子里租一间。”

  张八娘看了看面前的一堆铜钱,诧异道:“这许多钱,还不够租么?”

  林依道:“东京物价贵,犹以房价为最,我这套上等房,按月算,每间是八贯。”

  张八娘咂舌道:“还真是天价,那后面青苗住的下等房,每月几多钱?”

  林依答道:“五贯九十七文。”又安慰她道:“你不用担心,我与你添些钱便是。”

  张八娘坚决不肯,道:“我吃你的喝你的,本就过意不去,怎好意思再要你出钱租屋。”

  林依再怎么劝她不要见外,张八娘还是不肯,她只好道:“你并不是没钱的人,等叔叔把你的嫁妆讨回来,你再还我,好不好?”

  张八娘脸红起来,扭了半日手指,才小声开口道:“我当年陪嫁过去的物事,早花得差不多了。”

  林依很是气愤:“方家还缺钱花么,竟花你的钱?”

  张八娘叹了口气,道:“这倒不是他们花的,我在方家住着,上上下下都要打点,胭脂水粉,也要花钱,不知不觉,就花得差不多了,幸好几亩田还在那里跑不掉。”

  林依怔道:“他们不把月钱给你的?”

  张八娘轻轻摇头,林依长叹一声,不再提这让人既伤心又气恼的事体。张八娘不肯让林依资助她租屋,又不肯回娘家,这可让林依犯了难,总不能让她上下等房和下人一起睡。上等房虽有三间,可其中两间都改作了酒店,只得一间卧房,若天天都跟昨日似的叫张仲微睡桌子,他肯定要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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