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生活顾问_阿昧【完结+番外】(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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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舒愕然,主人向下人借钱,借不来还要罚跪,这是哪门子的规矩?她咬牙暗恨,自己这位婆母,竟做些丢人现眼的事,自己不要脸面,也该替小辈们想想。她气过方氏,又问道:“如玉一事,可还有合适人选?”

  甄婶摇头道:“银姐才小产,不能轻易行事了,恐引人怀疑。”

  李舒斩钉截铁道:“不成,再不动作,孩子就要落地了。”

  甄婶无法,只得领命,自去寻机安排。

  且说方氏,还不晓得李舒早已知晓如玉一事,她为了瞒着,只好自筹款项,其实账上还有些钱,但那是留着与两个儿子进京作盘缠用的,张梁看得紧,她无法下手,只好偷着卖口粮,好将方大头讨要的二十贯钱凑齐。

  其实方大头家好几个儿子,根本不将银姐小产的这个放在心上,敲诈了二十贯钱,就心满意足地鸣金收兵,打酒吃ròu去了。

  李舒当初使的计,却让方氏倒了霉,不知这叫不叫另一种yīn差阳错。不过家中口粮短了,倒不是方氏一人的事,没过几天,张梁率先发现桌上的捞gān饭少了,稀粥多了,立时不满问道:“家里的粮食呢?我每日辛劳,竟连碗gān的都吃不上?”

  此话一出,人人都暗自撇嘴,张家二房事务,从田里到家里,都是方氏一人打理,他能有甚么辛劳。还是冬麦心疼他,忙道:“二老爷你等着,我去粮仓舀米,与你做捞gān饭。”

  张梁十分得意有个知冷知热的丫头,捋着胡子乐滋滋等着。方氏脸黑似锅底,连连与任婶打眼色,叫她去拦住冬麦,任婶才挨过跪的人,哪里肯理她,别着脸只当没看见。

  不多时,冬麦跑了回来,惊慌失色道:“二老爷,不好了,粮仓的粮不见了。”

  因方氏有前科,张梁首先望她,问道:“粮食呢,是不是又让你低价卖了?”

  一语中的,方氏难得地脸红起来,支支吾吾道:“咱们回房再说。”

  儿子们都在,张梁忍了忍,还是与她留了脸面,起身随她回到卧房,才问:“究竟出了甚么事?”

  方氏怕挨打,瞒去如玉一事,只道方大头家遭灾,缺钱使用,她yù借钱,又怕张梁责骂,因此才将家中粮食卖了些。

  张梁并不是小气之人,又一向不理事,不晓得她将粮食卖了多少,就缓了神色,道:“亲戚有难,帮扶一把是该的,你瞒我作甚么,只是叫他早些还钱,毕竟儿子们上京要盘缠呢。”

  第82章 方氏败露

  方氏没想到这样容易就混了过去,暗喜,连连点头,重回堂屋吃饭。李舒是知道事qíng真相的,但如玉还未解决,她便只装作不知道,若无其事替张伯临夹了一筷子菜。

  饭毕,各人离桌,方氏回房,却发现方大头又来了,吃了一惊,慌忙朝外面望了望,见张梁出了院门,这才放下心来,问道:“钱不是已经把给你了,怎么又来?”

  方大头道:“我今日来有两桩事,一是知会二夫人,你家那个丫头如玉,昨儿夜里生了个小子……”

  方氏听到这里,已然大喜,双手合十,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方大头不知详qíng,暗自奇怪,不过是多了个家生子,怎这般高兴?他此行另有重要目的,不理会方氏念佛号,继续把话讲完:“当初讲好一个月一贯钱,你已欠了一个月的,再加上请产婆,我媳妇的辛苦费,二夫人须得再付一贯五百钱,如玉才能在我家继续住下去。”

  方氏气道:“孩子是如玉生的,你媳妇要的哪门子辛苦费?”

  方大头理直气壮道:“谁晓得她昨日夜里发动起来,闹得我们全家没睡好,我只要一人的辛苦费,还是看在咱们是亲戚的份上。”

  产妇生孩子,的确是折腾自己,也折腾旁人,方氏自己生过,晓得其中道理,就再讲不出话来反驳,嘀嘀咕咕地讨价还价:“一贯三百文。”

  方大头争辩一时,说不过她,暗道,每月一贯钱,包吃包住,每日还要吃jī,根本没赚头,现在添了个孩子,日夜哭闹,更是烦人,不如赶了的好。他打定主意,并不立时讲出口,只催方氏赶紧付钱。

  方氏已是山穷水尽,哪里去翻一贯三百文与他,只好打了个欠条,先欠着。方大头见拿不到现钱,更是不愿留如玉,便道:“我家穷着呢,哪有闲钱替二夫人垫着养丫头,你还是赶紧叫如玉搬出去。”

  方氏自然不愿意,软语相求,那方大头是她亲戚,同她相像,也有几分不讲理,道:“你若不来接,我回去就赶人。”

  方氏不担心如玉,却担心刚出生的孙子,好说歹说,被bī着在欠条上添了一百文,才求得方大头再宽限几日。

  方大头刚走,李舒那里就接到了如玉产子的消息,任婶道:“我冒了被二夫人瞧见的风险,扒在后窗那里听来的……”

  李舒心慌意乱,哪有jīng神听她邀功,忙抬手打断她的话,叫甄婶取钱与她。甄婶听命,打发走任婶,捶胸顿足道:“我接连几天都遣了小丫头去,没想到还没寻着机会下手,她就生了。”

  李舒手里绞着手帕子,问道:“二夫人那里甚么打算?”

  甄婶道:“任婶方才不是讲了,二夫人是想将孩子的年纪,瞒下两个月。”

  李舒恨道:“原来她不是不懂得规矩,而是故意为之,连后路都备好了。”

  甄婶问道:“那现在怎办,只怕大少爷那里也晓得了消息,此时再下手,动静可就大了。”

  李舒思忖,既然坏规矩的事已成定局,倒是方氏那法子还qiáng些,于是与甄婶商议,且先按兵不动,静观方氏动作。

  甄婶却不赞同,劝道:“大少夫人,你若等到二夫人将人领回来,可就失了先机了。”

  李舒犹豫一时,还是听了她的话,吩咐道:“去请大少爷。”

  甄婶领命,到张仲微房内去唤张伯临。张伯临正在背书,听得李舒有请,一脸不高兴地回房,道:“唤我作甚,有事赶紧讲,莫要耽误我正事。”

  李舒起身,盈盈一福,笑道:“恭喜大少爷添了长子。”

  张伯临听得一头雾水,怔怔问道:“甚么长子?”

  李舒还道他装傻,嗔道:“官人是嫌我不贤惠,因此不以实qíng相告?未免也太小瞧人,你告诉我孩子现在何方,我立时遣人去接他们母子回来,摆酒相贺。”

  张伯临越听越糊涂,不耐烦道:“莫要胡闹,我哪里来的儿子。我看你是太闲,胡思乱想,若是实在没事做,不如去寻林三娘,同她一道养鹅。”

  李舒见他还不肯承认,不免有些火气上来,问道:“如玉是哪个?”

  张伯临还以为如玉早已落了胎,便将她曾怀孕一事隐起,只道:“她是我一个丫头,你未进门时,服侍过我,本来准备将她留下,又怕你不高兴,因此咱们成亲前,就把她送出去了。我这几日正准备寻个机会与你讲呢,看你肯不肯许她做个妾。”

  李舒仔细瞧他脸上神色,并无作伪痕迹,不禁疑惑起来,问道:“那丫头真没怀身孕?”

  张伯临一口咬定:“真不曾。”

  李舒便开门唤了甄婶进来,道:“许是你弄错了,那如玉生的孩子,不是大少爷的。”

  甄婶并未听见他们谈话,不知张伯临矢口否认,急道:“若那孩子不是大少爷的,二夫人为何要与方大头钱?”

  张伯临又糊涂起来,问道:“这里有方大头甚么gān系?”

  李舒咬了咬牙,朝甄婶递了个眼色,甄婶便将事qíng始末,一五一十全讲了,只隐去李舒设计一事不提。

  张伯临听后,又惊又怒,竟忍不住骂了方氏几句。这反应实在出乎李舒意料,她小心翼翼问道:“官人真不知此事?全是二夫人一人为之?”

  张伯临没空答她这问题,转身朝外冲,口中道:“我得去方大头家,不能让娘得逞,不然捅出大篓子。”

  李舒此时真信了张伯临不知qíng,心头竟生出欣慰感觉,忙拉住他道:“官人莫急,这事儿不能你出面,不然不是坐实了罪名?”

  这话有理,张伯临稍稍冷静,问道:“依娘子看,该如何?”

  李舒见他与自己是一条心,暗自欣喜,嘴上却道:“不论官人晓不晓得此事,那孩子都是孝期怀上的,事儿是你做出来的,我哪里晓得该怎办。”

  张伯临好似小时偷糖吃被大人瞧见,心虚道:“头一回得丫头,一时没按捺住……”

  甄婶极高兴李舒抓住张伯临软肋,在旁连连递眼色,李舒会得,装了三分无奈,七分伤感,叹道:“谁叫我是你娘子,少不得替你收拾残局。”

  张伯临见她肯帮忙,欢喜谢过,又问:“娘子有何妙计?”

  李舒道:“孩子的事儿,并不难办,怕只怕二夫人还不晓得利害关系,往后又做出甚么叫人担惊受怕的事来。”

  张伯临也是拿方氏无法,思来想去,道:“我看此事爹还不知qíng,不然定不会由着娘胡闹,不如去讲与他听,叫他提醒娘亲一二。”

  李舒喜道:“此法甚好,咱们晚辈,不可言父母之过,jiāo由二老爷处理,再合适不过了。”

  张伯临又问及孩子,道:“还照娘的法子,瞒去两个月?”

  李舒不答,只看了甄婶一眼,甄婶便接了话,道:“瞒自然是要瞒的,但如玉一直不见人,突然就冒出个孩子来,大少爷不怕人议论?”

  张伯临缓缓点头,问道:“那依你看,该怎办?”

  甄婶道:“依我拙见,两下都瞒着,先送如玉母子去别处躲几个月,待到孩子大些,再将人接回来,但对外却不能称是小少爷。”

  不称小少爷,那称甚么?张伯临疑惑一时,突然明白过来,这是叫他莫要父子相认。他虽没盼过那孩子,但到底是亲骨ròu,叫他不认,心内堵得慌,于是垂首不语。

  李舒瞧他这副模样,便斥责甄婶道:“张家骨血,怎能跟旁人姓,照我看,将如玉卖了便是,只要亲娘不在,孩子的年纪还不是由人胡诌。”

  张伯临将前后两个法子一比较,觉得还是李舒知晓大义,便问:“只有孩子回来,却没亲娘跟着,若旁人问起,怎么回答?”

  李舒笑道:“哪个男人没一笔风流帐,就是当朝宰相突然抱个儿子回来,也顶多被人笑话几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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