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钰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半响后,拍了拍她肩膀,敛起了眼底的复杂之色,道:“瞧把你给吓的!我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么?”
水玲珑松了口气,就想抽他!问都问了,还想给自己立个牌坊!
诸葛钰岔开话题:“上次小安子和你说,你娘是斯琴家的小姐,名唤斯琴塔娜,也就是他十多年前失散的姑姑,对吗?”
水玲珑幽静的眸子微眯了一下:“他是这么和我说的,难道有问题?”
诸葛钰搂紧她,下颚贴住她鬓角,正色道:“我仔细查了斯琴家的历史,和他说的有些出入。斯琴家的确有斯琴赤那和斯琴诺娃兄妹,于十一年前在大周边境走散,按照年龄推断,赤那是小安子,诺娃是画意,这些都没错!唯一的疑点是,塔娜小姐却不是十一年前与他们失散的,塔娜出生没多久便被生母抱走,逃离了漠北,塔娜的生母……好像是大周人。”
塔娜的生母是谁她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小安子真的撒了谎!她娘不是塔娜,又会是谁呢?
诸葛钰做了个深呼吸,好似怕她会经受不住事实的冲击,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放柔了语调:“玲珑,你确定那幅《观音佛莲》是你娘的物品吗?”
水玲珑凝思一瞬,从他怀里直起身子,定定地看向他:“我确定,虽然我没见过《观音佛莲》,可那些锁着的箱子都是我娘的!我小时候看她清点过好多次!”
诸葛钰心疼地捧起她白皙的小脸,选了一个较为轻快的语气,缓缓地道:“《观音佛莲》是漠北皇室之物,漠北先皇传给了长公主诺敏,诺敏有个妹妹,就是以冀州知府之女的身份入宫伴驾的……德妃!”
水玲珑的脑海里响起一声平地惊雷,炸得她目眩头摇!
她曾经无数次猜测过她娘的身份,哪怕小安子抱着她喊“表妹”,她也没有停止这种猜测,或许是哪个权贵仕女,或许是某一巨商千金,但她万万没料到,她娘……是被郭焱屠戮的董氏一族的人?!
这……怎么可能?!
她和郭焱关系要好,郭焱却屠戮了她的母族,哪怕她对母族没什么感qíng,大抵也不免觉着有些荒唐,诸葛钰将她紧紧地圈在怀里,柔柔地吻着她眉眼,感受到她纤长的睫羽颤出不规律的节奏,他徐徐一叹:“郭焱屠戮董氏一族的事好像另有隐qíng,你给我时间,我会查清楚的,嗯?你的身世暂且不告诉父王,等我把董氏灭门的详qíng查清了再说。”
她献出藏宝图搭救郭焱的事他知道了,父王旁敲侧击地问了她的身世,他都巧妙地回避了过去。在确定他父王到底对德妃、对漠北存了什么心思之前,他觉得有必要先隐瞒她的身世。
水玲珑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如果她娘是诺敏,那,同样是董氏皇女的德妃……不就是她的……姨母?!
【120】欢喜过年,郭焱凯旋
更新时间:2014-8-11 17:08:41 本章字数:19129
承德宫。
德妃握着十一皇子的手,教他练字,十一皇子已经三岁了,个字高了些,口齿清楚了些,五官像极了德妃,脸型和小手却酷似皇帝。
十一皇子扬起白嫩的小脸,懵懂地问道:“母妃,儿臣写得好不好看?”满三岁那天,教习嬷嬷就告诉他,以后不能随意自称“我”了。
宫里的孩子皆早熟,七皇子才十岁也已满口之乎者也、仁义道德了,德妃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柔柔地笑道:“好看!母妃的十一很厉害,小小年纪就能写这么好看的字了!”
十一皇子似是不信,放下毛笔,用ròu嘟嘟的小手捧起德妃含了一分愁容的脸,软软糯糯地道:“那母妃为什么还是高兴不起来呢?儿臣做什么,母妃才会高兴?”
德妃尴尬得睫羽一阵猛颤,她讪讪一笑:“母妃没有不高兴,母妃是……是……有些思念你父皇了。”
十一皇子似有顿悟,垂眸很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突然扬起笑脸:“儿臣知道了,儿臣会努力背书,下次父皇检查儿臣功课的时候,儿臣一个字也不错,然后求父皇来看母妃!”
德妃不知道怎么跟儿子解释,只得将错就错道:“呃……好,你……用功读书是对的。”
这时,小德子福着身子入内,眼神四处瞟了瞟,德妃会意,唤来嬷嬷抱十一皇子去就寝。
十一皇子给德妃跪安,尔后随嬷嬷回了房间,但一进屋,十一皇子没有立刻就寝,而是qiáng打着jīng神,把夫子教的功课拿出来重新温习了一遍,夫子说,只要熟读便好,但他想倒背如流,他要做个很优秀、很优秀的儿子,这样父皇就会来看母妃了。
“如何?”德妃脸上的慈祥笑容渐渐凝在唇角,潋滟的眸子里泛起点点寒光。
小安子皱眉一叹:“已经发动第七次偷袭了,仍是近不了郭焱的身!”
德妃的眼眸遽然睁大,不可思议地道:“怎么会这样?我们的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最擅长的就是暗杀,为何连郭焱的身都近不了?”
小安子的瞳仁左右一动,神qíng越发凝重:“有一路人马暗中保护郭焱,我们的人无法突破他们的防守。他们似乎对我们的招式和套路非常熟悉,每次都能将我们的行动掐灭在萌芽状态,可最奇怪的是,他们也不杀我们,否则,以他们的本事,我们的人只怕……早就全军覆没了!”
德妃坐在藤椅上,按住脑门,若有所思道:“不让我们杀郭焱,却也不杀我们的人……好生奇怪!”
小安子直起身子,看了看陷入沉思的德妃,深吸一口气,最终道出了内心的猜测:“恕我直言,能对我们的暗卫了如指掌的,除了王爷再无旁人!”
德妃抬头,眼底闪动起浓浓诧异和黯然,似深秋最后一片黏在枝头的落叶,惶惶然间唯恐不小心随风而散:“他……为什么……这么做?”
小安子根据自己打探到的qíng报,结合主观猜测,说道:“水玲珑和诸葛钰大婚当天,郭焱亲自到尚书府,拜了水航歌为gān爹,之后,郭焱频繁出入镇北王府,甚至帮着水玲珑对付过荀世子,也就是说,水玲珑和郭焱……是一丘之貉!”
德妃腾地站起身,厉喝都爱:“不可能!郭焱是水玲珑的仇人!郭焱杀了她的外祖父和外祖母、舅舅、姑姑、侄儿……那么多亲人……”
小安子的眼底闪过一道冷光,咬牙切齿道:“在利益面前,那些所谓的血海深仇又算得了什么?郭焱这回把泰氏一族可是往死里在打,谁能保证郭焱不是知晓了水玲珑的身份,想助她复国?包括王爷,或许也存了同样的心思!他因为诺敏给了你多少庇佑,就只会给诺敏的女儿更多!所以现在,郭焱、水玲珑、王爷,他们三个已经地紧密团结在了一起!今后漠北皇族的发展再与娘娘你无缘了!”
德妃身形一晃,跌坐在了藤椅上……
主院的书房内,诸葛流云细细打量着水玲珑敬献给他的《观音佛莲》,他找了专人鉴定,它的确是真的!
据德妃所言,这幅画是漠北圣物,由德妃的父皇传给了最钟爱的长女诺敏公主,后诺敏遭受jian人所害,被迫远离漠北,《观音佛莲》也跟着失去了音讯。这些年,他一直在找《观音佛莲》,一方面是想得到长生不老的秘方,另一方面,是想寻出诺敏的下落。
和诺敏的相识其实挺巧合,那一年,漠北皇后重病,危在旦夕,诺敏之前被皇族除名,只得悄悄返回漠北,身边还跟了个小女孩儿,约莫两、三岁的样子。诺敏误打误撞碰见小公主的暗卫杀钰儿,便出手救了钰儿。事后,他按图索骥找到了诺敏,并和她有了一段时间的来往,只是她突然又离开漠北,并中断了与他的联络,这一断,就是十几年。
这幅画是诺敏的,却到了水玲珑的手里,水玲珑会否就是当年陪在诺敏身边的小女孩儿?诺敏的女儿?
可不管他怎么问钰儿水玲珑的身世,钰儿都一口咬定不清楚!
“来人!”
“在!”
“查一下世子妃的生母到底是谁。”
“是!”
一道黑影悄然跃出书房,像鬼魅一般,无声无息,迅速没入迷离的夜色中。
诸葛流云将《观音佛莲》收好,突然,双耳一动,细碎的脚步声和衣衫摩擦声传入脑海,他的眸色一深,厉声道:“谁?”
柳绿吓了一大跳!手里的托盘差点儿砸落!她战战兢兢行至门口,颤声道:“是奴婢,奴婢给王爷换药来了。”
自从王妃卧病,换药的工作便由余伯继任,而自打柳绿来了主院,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落在了柳绿的头上。
诸葛流云神色稍缓,语气依旧冰冷,却少了一丝严厉:“进来。”
柳绿悄然松了口气,她自问胆儿肥,在王爷跟前却总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错觉,像一座冰山压住了脊背,也像一根绳索勒紧了脖子,不过几步的距离,寒冬夜晚,她竟走出了一身冷汗。
她跪在诸葛流云身边,将他的裤腿撂起,揭开纱布,取下原先的膏药,拧了帕子擦洗,尔后换上新的,做这些时她的余光瞟了瞟诸葛流云有着一排牙印的右手,心中暗叹,后悔,真后悔!不该咬他手的,应该咬他脖子,咬死他!
磨磨蹭蹭地换完药,柳绿没有离开的意思。
诸葛流云翻开一本典籍,不拿眼瞧她,只仿佛漫不经心地道:“有什么事就直说,想要什么也别兜圈子。”
柳绿觉着王爷虽然犯贱,但也不是没有优点,比如,他很大方!王爷送给她爹的药和补品,人参鹿茸血燕之类的,连老夫人看了都眼红。
回王府之前,老夫人和她促膝长谈,婉转地表达了接下来的战略策略和中心思想,大致是——你好生讨王爷欢心,努力说服王爷救水沉香出冷宫,你老子娘和弟弟我替你全权照顾,如若不然,这种“照顾”也能衍生另一层意思。
但柳绿不是寻常丫鬟,她骨子里的奴xing较少,忠于主子不及忠于自己,是以,对这件事她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
威胁这种东西,一旦上了瘾,有一便有二,有二则有三,老夫人这回只求她助水沉香出冷宫,下次保不准会要挟她助水沉香夺回儿子,而更遥远的将来……越发不好说了!
反正是求王爷办事,倒不如釜底抽薪,永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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