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云摇了摇头,点着她脑门儿道:“啧啧啧!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小心眼儿!我来了还能和你抢什么不成?你服侍大小姐三年,不离不弃、鞠躬尽瘁,除了肖想世子爷这一茬儿,别的都挑不出错儿!我哪能和你比高下?”
这也是在告诫枝繁,你一日不放下对世子爷的仰慕,便一日无法彻底得到大小姐的信任,现在是大小姐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他日若深陷困境,大小姐第一个舍弃的便是你!
枝繁的眸光一凉,一句反驳的话也蹦不出来。
昭云点到为止,枝繁这妮子就是欠敲打,每敲打一次她长点儿记xing,但真要死命敲、敲碎她的妄念,结果只能适得其反。昭云喝完茶,自己斟满,又道:“当初被分配到玲香院时,我一百个不乐意!觉得自己怎么说也是家生子,怎么被分到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庶小姐手下gān活?你们那时也是这么想的吧?”
叶茂憨憨一笑:“我没啥,我娘抱怨了几句。”
枝繁清了清嗓子:“你们俩是家生子,我可不是。”
她没的挑,但也没打算在大小姐身边儿做长久,她与昭云一样,其实是想借大小姐的力,在王府展开人脉后寻机会往高处跑一跑的。只是越和大小姐相处,她越发现大小姐身上的魅力和凝聚力,说白了,就是和大小姐一起她特有安全感。
昭云不屑地哼了哼:“枝繁你那点儿心思瞒得过我?大小姐要是没得赏梅宴冠军,你才没那么尽心尽力,你呀,比我还势力!”
枝繁再次被说中心事,不禁红了脸:“你……瞎说!”
昭云幽幽地道:“唉!可我不得不承认,你看人的眼光比我毒辣!大小姐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主子。但凡和她作对的,都没好下场!有时候,这不是光靠脑子,还有运气,运气你们懂么?大小姐呀,是命里带了贵气的。所以呢,咱们仨儿想过美好日子,那就必须抱紧大小姐这颗大树,当然,也得拼尽全力保护这棵树,树倒了,咱们的锦绣前程也都到头了。 ”
枝繁点了点头,忽然,话锋一转:“叶茂你要嫁去那么远的地方,舍得吗?”
叶茂又红了眼睛。
昭云徐徐一叹:“我们三个里头数你最老实巴jiāo,原以为你是最后一个嫁出去的,没想到比我和枝繁都早。其实有什么舍不得呢?我们这些狐朋狗友又没为你做什么,你父母终日把你当摇钱树给弟弟攒钱也没替你担忧一二,你脑子进水了才舍不得!你嫁过去和那人好好过日子,他能排除万难抚养弟弟,证明是个有责任心的,这种男人才可靠。再者,他年长你十岁,必会宽容于你,你老子娘除了生你那一回,就只有这一次做了好事。”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哭哭笑笑不知多少回,最后叶茂要当值,三人才散场。枝繁送昭云前往主院,又自己回墨荷院。
夜幕低垂,繁星闪耀,皓月当空,却不知为何,突然狂风大作,月亮和星子全都跑不见了,天际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乌云。
枝繁将被狂风chuī乱的头发拢到尔后,又理了理迎风鼓动的裙裾,皱眉,好怪的天气,这是有大雨要下,还是怎么了?
想不出个所以然,反正下雨不下雨日子照旧,枝繁便再次步伐轻快地朝墨荷院的方向走去,却在半路与神色匆匆的崔妈妈不期而遇。枝繁与崔妈妈有过一面之缘,就是崔妈妈代替冷老太太替冷幽茹和冷承坤求qíng的那一回,因水玲珑与崔妈妈jiāo谈了甚久,枝繁站在一旁便记住了崔妈妈的容貌。
枝繁扬起笑脸,在崔妈妈离她几步之遥时打了声招呼:“崔妈妈。”
然,崔妈妈紧皱着眉与枝繁擦肩而过,理都没理她!
枝繁的脸色不大好看了,要不要这么摆谱儿?不就是冷老太太身边的大妈妈么?至于傲气得连声招呼也不打?
要说,真正傲气的是枝繁,如果时光倒回三年前,她决计不会这么看待崔妈妈的“无视”,但而今做了水玲珑的心腹,习惯了其它人的chuī捧,便自个儿把自个儿高看了。说到底,觉得别人的骄傲的人自己本身就非常骄傲。
墨荷院内,水玲珑命人打造了一间早教课堂,淡绿色墙面,左边是一排十六格的柜子,用淡粉色布幕遮住;右边是落地窗,辅以轻纱蔽日,恰如其分地透入适宜的光线;中间的木地板上,用白线画了一个椭圆形的圈,圈子外,每隔一断距离贴着一张小苹果图案。
水玲珑将双手负于身后,双脚踩在白线上,目视前方,话却是对身后的两名小学员说的:“好,我们开始走线了,诸葛弘和诸葛湲请准备。”
言罢,轻轻哼起了曲子,踩着优雅的步伐,沿白线缓缓行走。
姐儿学得有模有样,一会儿双手负于身后,一会儿横伸出左手,一会儿双手抱住后脑勺,一会儿拿起跪在上的铃铛……
哥儿不行了,走了几步便开始在圈子正中央跳舞。
水玲珑没有立刻约束的哥儿的行径,等走线完毕,将铃铛放回篮子里,她坐在了柜子前的小苹果上:“好了,请大家找到自己的小苹果坐下来!”
姐儿乖乖地坐在了水玲珑的正对面。
哥儿不动。
水玲珑将他抱到了姐儿身边,然后再次盘腿坐回自己的位置:“自我介绍,谁先来?请举手!”
她举手,姐儿立即跟着举手。
水玲珑冲她伸出双臂,她爬起来,蹒跚行至水玲珑面前,一屁股坐在水玲珑腿上,面向哥儿。
水玲珑就从身后抱住她,并指着她肩膀,以她的口吻提醒道:“大家……”
姐儿:“好。”
水玲珑:“我叫……”
姐儿:“嘟的湲。”
“我今年……”
“一对了。”
“希望大家……”
“稀饭我。”讲完这句,姐儿站起来,行了一礼,“谢谢。”
一岁两个月的孩子能表现得这么棒,水玲珑备感欣慰,待到姐儿回位子,水玲珑又抱来神游太虚的哥儿,但哥儿没这么配合,他不说的,只做动作。
上完课,水玲珑牵着姐儿和哥儿去外边喝水,小夏和秋三娘则亲自入内打扫房间。秋三娘翻了翻墙上挂着的进度表,笑道:“哟,姐儿又多认识了一种颜色,那我晚上帮姐儿复习一遍。”
小夏问:“你怎么知道?”
秋三娘指着册子,道:“这儿写了,世子妃每次上完课会记录姐儿和哥儿的学习qíng况,啧啧啧,这种记录的法子我简直闻所未闻,但不得不赞叹它确实很好,一目了然啊!”
小夏的脸微微一红,向来以不识字为傲的她忽而少了几分自信。
水玲珑喂孩子们吃完饭,又给他们洗了澡,便叫秋三娘和小夏一人带着一个下去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姐儿和哥儿渐渐习惯了自己睡。
诸葛钰进屋时水玲珑正在清点荀枫下给姚欣的聘礼,王爷把荀枫当成自己儿子,聘礼方面尽量比着当初诸葛钰娶她时来,怕她多想,只说低一点即可,但她明白,荀枫和王府之间有了一个皓哥儿,哪怕是为了留住荀枫,这聘礼都一定不能寒酸了。
诸葛钰看着妻子为王府尽心cao持的模样,心头涌上一股涓涓暖流,他轻手轻脚地行至她身边,低头亲了亲她唇瓣。
水玲珑一惊,条件反she地拿毛笔一戳,在他脸上画出一道乌黑的墨迹,这下子,诸葛钰也惊了一下。可不待他回神,水玲珑主动送上香吻,别生气哦。
诸葛钰哪里会为这点儿小事和她生气?但难得她主动,他便好生享受一回。
二人缠绵了约莫一刻钟,水玲珑适才发现他穿的不是今早出门时的衣裳,便捋顺了他肩胛的一处褶痕,疑惑道:“怎么换衣裳了?”
男人出门一趟,回来就换了衣裳,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好想。
诸葛钰坐了她的位子,让她坐自己腿上,眼底波光熠熠,细看,竟是有些兴奋:“玲珑。”
声音都在颤抖!
水玲珑靠着他胸膛,单手搂住他脖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嗯?”
怕吓着她,诸葛钰斟酌了一番语气,但内心委实激动得不行,这么多年,恨也恨出感qíng来了,何况作为母亲,她也有自己的不得已。诸葛钰平复了心底的惊涛骇làng,竭力轻轻地道:“我找到上官茜了。”
水玲珑微闭着的眼眸倏然睁大:“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找到上官茜了!”
水玲珑自他怀里坐直了身子,不可思议得杏眼圆瞪:“你的意思是……真正的上官茜,我们的娘?”
诸葛钰点头,心跳非一般地快速苍劲:“嗯,我带兵出京时就感觉她在某个角落看着我,我天天去香满楼,便是希望能引她出来。可惜,她太谨慎,我一连等了一个月,她就是不现身,没办法,我只能来了一招假死骗她出现。”
那几名黑衣人是他手下的枭卫,他没受伤,肩膀提前藏了血包。
这么多年的夙愿达成,难怪他兴奋成这样了,兴奋之余也少不得几分忐忑,毕竟错过了最美好的年华,再相处起来未必自然顺畅。可不论如何,每个孩子都盼望家庭幸福、父母圆满,郭焱如此,诸葛钰也如此。她虽不能感同身受,可他高兴她便也跟着高兴。水玲珑摸了摸诸葛钰因激动而略微泛红的脸,软语道:“娘……她身子可好?”
她记得上官燕是对上官茜动了什么手脚才迫使上官茜离开喀什庆的,加上为了改变王府的厄运,上官茜折损了一部分阳寿,是以,对上官茜的身体状况,水玲珑表示忧心。
诸葛钰的眸光顿时一暗,如湛蓝天际忽而yīn霾四起,再不见一丝光亮:“还好。”
不,一定不好。
水玲珑额头抵住他的,试图他感知自己的关切:“娘现在住哪儿?”
会回王府吗?
诸葛钰按住她手在脸颊,微微一叹:“住将军府。”
“那……父王那边……”告诉?不告诉?水玲珑眨了眨眼。
诸葛钰的眸光越发暗沉:“她不让告诉。”
……
却说枝繁因崔妈妈的事儿心生了一些怨气,走路的步子略快,但也没到横冲直撞的地步,谁料,她不撞人,自有人撞她。她刚一跨过穿堂,便叫人撞了满怀,肩膀吃痛,她叫出了声:“谁呀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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