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也觉得沉了。”封太后唇角上弯着温柔的笑意,道:“这小家伙虽生的早了些,却是能吃能睡,是个有福的。”
封君扬看那孩子一会儿,瞧他两只小胳膊胡乱舞动,忍不住伸过手指去逗他,却被那孩子一把抓住了食指,扯着就往嘴里送,他瞧着好玩,不觉失笑,封太后却是拍开了他的手,嗔道:“少來欺负我儿子,待日后你有了儿子,还要幸儿领着玩耍呢,你现在欺负他,我就叫他以后欺负你儿子去。”
封君扬听得微微一怔,不禁低声说道:“还不知道我儿子在哪里呢。”
他声音极低,封太后并未留意,只抬眼看了看外面天色,问他道:“怎么这个时候过來了。”
封君扬挥手斥退了殿内的宫女,这才说道:“青州出了事qíng,郑纶将薛盛英杀了。”
封太后愣了一下,一时顾不上逗孩子,抬头看封君扬,惊道:“郑纶杀了薛盛英,为了何事。”
封君扬掩下了贺泽与薛盛英用辰年设计郑纶之事,只说是郑纶军功渐重,薛盛英容不下他,将青州之事简略地说了一说,封太后闻言面上不觉露了怒气,道:“这个薛盛英如此嫉贤妒能,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亏得小妹还沒有嫁他。”
封君扬缓缓点头,又道:“贺泽应是跑了,不过薛盛显却被郑纶扣住了。”
封太后闻言皱眉,“郑纶还要想夺冀州。”
“我也不知他到底是个什么打算。”封君扬答道,
封太后沉默片刻,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我瞧着郑纶不是个忘恩负义之徒,他这般行事可能也是被薛盛英bī得急了,只是薛盛英那里杀了也就杀了,不该与贺泽也翻了脸,叫你难做。”
封君扬却是冷冷一笑,道:“贺泽那里杀了才好,叫他跑了倒是便宜他了。”
封太后有些意外,抬眼去看弟弟,问:“此话怎讲。”
“若是沒有贺十二,薛盛英许得还不会对郑纶下手。”封君扬答道,“这当中少不了贺十二的算计,眼看着张家灭亡在即,他恨不得独吞了江北,哪里肯容得下我把郑纶放在那里,当他心头上的一根刺。”
封太后半晌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世人皆知郑纶出自咱们云西王府,要赶在贺家发难之前做出反应,以免落于被动。”
封君扬点头,道:“我知。”
封太后又叹道:“只可惜现在江南未定,不然阿策就能直接挥军北上,看他贺家能耐你何,姑父那里也真是,张家的地盘这还沒全夺下來呢,竟就要与咱们翻脸了,也不知你与芸生的婚事还能不能成。”
封君扬垂目,沉默不语,
封太后细细看了看他的神色,试探道:“阿策,你可听说过宋相有一小女,据说有倾城之姿,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若哪日大姐把她召进宫來,咱们好生瞧瞧。”
☆、第七十八章 你娶我吧
封君扬低头逗那孩子玩,漫不经心地说道:“大姐,你现在就要给幸儿挑媳妇了,这也太早了些了。。”
“阿策,你少要装傻。”封太后横他一眼,嗔道,“我是想给幸儿挑个舅妈。”
封君扬闻言浅浅一笑,却是轻声道:“可我只想娶贺家女。”
瞧他这般,封太后不禁有些心疼,伸手过去轻轻地拍了拍弟弟的手臂,“你这孩子,xing子就是倔。”她停了停,却似忽地想到了什么,又抬眼去看封君扬,问道:“我听人说你上次去青州的时候曾先去太行山看了一个姑娘,她可是早前你曾和大姐提过的,想要娶的那位姑娘。”
封君扬沉默片刻,这才答道:“是。”
封太后不觉來了jīng神,似笑非笑地看着弟弟,道:“要不说你们男人啊,说好听了是多qíng,说难听了其实就是三心二意,又贪心,瞧着喜欢的恨不得都收在身边,你既然非贺家女不娶,怎的又惦记着别的姑娘,你到底想怎样,咱们又不是那些商家,可以给你弄两个平妻。”
封君扬却是失笑,道:“大姐,我哪里有你说的那般不堪了。”
封太后也笑了笑,追问道:“那你和大姐说句实话,你到底喜欢哪个。”
封君扬微微垂目,淡淡说道:“喜欢哪个又有什么关系,咱们这样的出身,婚姻早和男女qíng爱不相gān了,娶个妻子回來,能做到相敬如宾,举案齐眉,那便已是造化。”
“怎么沒有关系。”封太后眉梢轻挑,说道:“以前咱们是自己不能做主,现在既能做得主了,便是随心所yù一次也沒什么,你若真喜欢那个山里的姑娘,就把她接到盛都來,大姐想法给她假造个身份,叫你能明媒正娶了她。”
封君扬抬眼看向封太后,默了片刻,这才轻声说道:“大姐,你可听过这句话,近者为因,远者为缘,若是这般论來,我与贺家女便是有因,与那个姑娘却是有缘。”
封太后眉头轻皱,似是有些不理解弟弟的话,问道:“有缘岂不是更好。”
“虽有缘,却是无份。”封君扬不由苦笑,“大姐,莫再提她了,她已是对我无意,心里有了别人。”
封太后不禁愕然,半晌说不出话來,直到孩子突然哭了起來,她这才忙把儿子从榻上抱入怀中,一面轻轻摇晃着哄着,一面劝封君扬道:“大丈夫何患无妻,她若无qíng,你便休。*/,//*”
封君扬浅笑着点头,想了一想,又道:“大姐,青州之变的消息很快就要传到朝中,到时我会说郑纶是弑主自立,将其定为叛逆,率军讨伐。”
封太后微微一惊,一时顾不上怀中哭闹的孩子,只看向封君扬,问道:“这般岂不是真的要把郑纶推出去,如此一來,你在江北几年经营,全都白费了。”
“白费就白费。”封君扬沉声道,“只有推他出去做靶,咱们才能往宜平对面慢慢屯兵,以待后用。”
永宁四年十一月,郑纶杀薛盛英占青州自立的消息传到盛都,封君扬上表怒斥郑纶,言此不忠不义之徒,天下人均可诛之,并向朝廷请战,愿亲带大军北上讨伐郑纶,
新武元年二月,郑纶抛弃封君扬的姻亲贺家,与靖阳张家结成联盟,共同对抗贺家,就在世人皆以为郑纶与张怀珉会东西合击贺泽时,五月,郑纶却悄悄带兵沿太行山西麓南下,挥军直指宜平,
与此同时,太行山第一大寨聚义寨,亦是联合南太行几大山寨,兵出太行,与郑纶大军合为一处,以迅雷之势,不待贺泽率军回救,便就攻占了宜平,
贺泽人尚在武安,接到军报后默坐半晌,这才抬头去看那心腹幕僚,问道:“宜平要不要再夺回來。”
幕僚捋须思量,却道:“这要看郑纶与封君扬是否真的已经决裂,若是真已决裂,郑纶先占着宜平也无关系,可他两人若只是做戏,他夺宜平,那就是为了封君扬而夺,万万不能容他占住宜平,否则,封君扬就有了北上之路。”
贺泽轻声嗤笑,道:“人心难料,郑纶现在对封君扬是否还忠心耿耿,别说咱们,怕是封君扬自己都拿不准了。”
宜平城,辰年独自站在南城楼的最高之处默默南望,已经足有半日光景,直到天色渐黑,她这才回过些神來,听得身后楼梯口有脚步声响起,还当是傻大來寻她回去吃饭,便就喊道:“不用上來了,我这就下去。”
那脚步停了一停,又继续往上而來,辰年有些诧异,转回身看去,却瞧见是郑纶从楼梯口上來,她不觉笑了笑,解释道:“我还当是傻大过來喊我吃饭。”
郑纶淡淡说道:“他是想要过來,正好我要上來巡视,就叫我帮着他把这话带给你。”
辰年失笑,叹道:“这懒人。”
郑纶瞧她一眼,走到窗口往外展望,口中看似随意地问道:“你在上面待了许久了,在看些什么。”
辰年也回过身去,把视线重新投向城外,微笑着答道:“什么也沒看,就是看着玩,沒想着这样简单就夺下了宜平城,总觉得有些不信,你不知当日我和崔习说要夺宜平,他有多么吃惊,谁能想到才不到一年时间,我就站在了这宜平城的城楼上。”
“崔习。”郑纶有些诧异,他与辰年合作攻城,聚义寨里挂上号的几个人物都已认识,却是从沒见过这个崔习,
辰年慢慢低下头去,轻声答道:“他原本是聚义寨的二当家,是寨子里的军师,我那些寨兵便是他给训的,他也是杨成外室所生的幼子,被薛盛英追杀至山中,被温大牙他们所救。”
郑纶听得皱眉,道:“你怎能把这样一个人放在身边,杨成死于王爷之手,他与王爷有不共戴天之仇。”
辰年唇边露出一丝苦涩,点头道:“是啊,他与封君扬有之仇,所以他就把我的行踪透露给了贺泽,寨子里的兄弟都说他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其实哪里算什么恩将仇报,他只不过是要报杀父之仇罢了,封君扬算计杨成之时,我就在封君扬身边,还与他兴冲冲的讨论如何做到万无一失,崔习向我寻仇,却也沒错。”
郑纶抿唇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又问辰年道:“那崔习现在哪里,你可杀了。”
“沒有。”辰年轻笑着摇头,“我回寨子后就把他关起來了,怎么杀,他还有个妹妹,今年才不过四五岁,杀了崔习,茂儿怎么办,难道也要一起斩糙除根,还是骗她说哥哥是被别人杀的,叫她继续把我当恩人看待。”
“妇人之仁。”郑纶忍不住说道,随后转了话題,问辰年道:“我不能在此久留,需得尽快返回青州,给你留下两万兵马,你可能守住宜平。”
“两万。”辰年扬眉,笑着摇头,“不用那么多,你给我留下三千jīng兵就好,我手上还有几千寨兵,凑吧凑吧守宜平,足够了。”
郑纶不想她这般托大,忍不住看她一眼,道:“贺家现在最忌惮的不是张家,也不是我,而是王爷,王爷已在往北调兵,贺泽为防止王爷经宜平北上,占据青、冀二州,极可能会兵分两路,一路去攻青州,一路來夺宜平,这两处不论是攻下哪个,都能将王爷拦下,青州那里还险要些,我无需太多兵马就能守住,倒是你这里,可能会更加艰难。”
辰年却是笑笑,说道:“你的推测只是基于贺泽不信你是真的背主自立,所以才会那般行事,若是你真已与封君扬决裂,他怕是先不会理会你,而专心去打张怀珉,待灭了张家之后,才会再來回身对付你。”
郑纶听出她话中有话,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很简单,等你真与封君扬闹掰了,贺泽不但不会來打宜平,怕是还巴不得封君扬赶紧往这边调兵,好瞧着你们主仆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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