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少侠,如若你想改变主意的话,随时都可以。”人无影摸着胡须,那看他的目光中有着十成的把握。他可以肯定,他们最终定会留下。
虽然他并不喜欢以卑鄙的手段qiáng人所难,但是水无波毕竟是他唯一的外孙女,她的哭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用途的。
当然,他并非只是因为外孙女的任xing。留下他们,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他们无意间误闯红雀门,了解错综的地下通道,万一出去后将这秘密泄露,那红雀门必定遭难。此乃一。
华冰珀医术一绝,留下她的用意自不必明言。此乃二。
至于龙倾城——虽然目前看来,他除了长相一无所长,但是对于他的个xing,他却颇为欣赏。如果可以留下他,加以管教调训,他日将无波与他配成一对,那任xing的小丫头也就有了可以管束她的人!再加之龙倾城确实相貌不俗,倒不会亏了他的唯一骨血。此乃三。
主意已定,一切计算清楚,人无影料定了龙倾城绝不可能答应这种九死一生的条件,所以才会放心的提出。
“不需要真的去决斗,只要你能在地下室的底部找到通道并成功的逃脱。”人无影立于平台边缘上,挥手指向下端。
碰巧这个时侯,布满地下室的野shòu纷纷嘶吼起来,那起伏不绝的声音充斥在两人耳中,倾城不由自主的朝冰珀身边缩去。
“师傅,这个没影的人要我去喂狮子老虎也!”他依偎在她身侧,借机揩油。
冰珀动了动唇,没开口。视线,自那群野shòu的身上转移到倾城的身上。一个想法,如闪电雷鸣般在她脑中炸响。
假如——假如他真的是那人的话……以那身手,他一定可以平安的脱险!
要不要——试?
掩着万般矛盾的黑瞳直直的对上他的星眸,他依然是与以往一样的目光,玩闹中含着直白的qíng恋,如此教她心悸。
“倾城,下去吧。”
一话引惊异。
说话的是她,惊的是他。
“你希望我去冒险?”倾城这才发觉到她有些不对,“师傅,你怎么了?”
“为我死——有何不可?你不是,甘愿如此的么?”
凉凉冷意自他脚底往上升,说这话时的冰珀,居然冷然到不露分毫表qíng。她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冷漠!
“证明给我看——你没有骗我!”她不要被骗,也不想被骗。什么都可以无视,唯独他的欺骗她无法漠然。
承认了他现在在她心中的重要xing,承认了心中对他的qíng感,所以,她不能留个说着谎言的人在身边。
因为重要,才会重视。
其实,如不是方才嗅到那味道,她本可以什么都不再去想的。
现在,事qíng已接近剖白,她的脑中心中早有了答案,只是还硬顶着不肯去承认。
那自他身上手上散发的淡淡药味,正是那日她在皇城替水无波jiāo给久贵妃的东西外所沾的。很明显,水无波早在那东西的包裹上洒了自她这里要去的药粉,她设计这些,无非是想她在皇城失手被抓时能在她手上留下那药粉,留下证据。
然而倾城从头至尾一直在红雀门被困,怎可能接触到这种药粉?
加上他身上的味道甚浓,绝对不是间接触到的。
那就是说,他一定——接触过那个包裹!当她在皇城的时侯,他极有可能也在那里!
越想越惊,思绪一片木然,以至于她无法平静如常的思索。
漂亮的瞳孔收缩凝聚,将眼前的人看了一遍又一遍,仍看不出那脸下的真实。
“你真的想我为你而死?”话语有些酸楚,声音有些低迷,倾城淡淡哀哀的看着她。
表qíng僵硬的点点头,她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见她如此,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身踏着石阶一路而下。
她猜到了!
他静静的想着。从她那最后的僵硬表qíng,他看明白了。他知道她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虽然并不清楚她是如何知道的,又是在何时知道的,总之,龙倾城即使黑衣人的事,她知道了。
现在,她是要一个证明!
忍着波动的qíng绪,要他证明——他没有骗她!
他如何能证明呢?
他可以为她而死,这点毋庸置疑,可是在这之上的深层意义呢?
关于他的身份,他所有的过往,他的确一直在隐瞒着啊!
不出手,死!出手,便证实了谎言,承认自己骗了她!
他怎么忍心去伤她的心呢!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接受了他的感qíng啊!这四年来,他好不容易才看到幸福的光点啊!难道,真的要他亲手打碎这才出现的小小幸福,打碎她心中的龙倾城?
冰珀——
行至下端最后的一个平台上,在慢慢朝她涌来野shòu群中,他抬头望着最高处的她,美丽的星眸溢着温温深qíng。
冰珀,为了不让你失望,为了信守承诺,我宁可成为傻瓜。
赌上xing命的代价,也要做那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龙倾城!只做那个——你喜欢的无赖龙倾城!
伴随着几头老虎的恶吼,猛shòu顿时扑涌而上。
鲜血——霎时红了她的眼!
不——不可能!
猛烈的刺激,令她骤然清醒。她,她都说了什么!她竟然——要他去送死!
倾城!
来不及呼喊出声,水绿色的身形已从高台上一路掠下。狠狠的踢开几头老虎,将浑身是血的他扶入怀中。
怀里的人微微抬了抬颤抖的眼皮,“没……骗你吧……倾城可以……为,为冰珀而死……”
“倾城……”感觉到他的呼吸声逐渐混浊,她的声音顿时哽住。抬头,周围被血腥刺激到的野shòu又慢慢聚拢。
形势,陷入一片混乱危机。
万分紧迫关头,一道翩然身影掠在他们面前,那人打出几个指示,令野shòu退后了几步。接着,他又昂首朝高台处的人无影行礼。
“门主!”终于找到机关赶来的风无痕庆幸自己来的及时,“门主,龙公子已经受伤,请门主手下留qíng,放他们走吧!”
人无影本就没料到会弄成个血腥场面,一声叹息下有些心软,却因有所顾及,仍不肯开口应允。
“如果门主是担心他们出去后会将红雀门的秘密泄露,那么无痕愿意紧随他们在旁监视,并以xing命承诺永远不会让他们泄密!”他自然知道门主心中所想。保红雀门的安全,是门中自上到下所有人的首要任务。
“你真的,要以xing命承诺么?”风无痕之前为他们二人所做的事,他自是知晓。而风无忧的病逝,也一直是他心中的遗憾。当初若不是,他要他们兄弟二人去卧底,风无忧现在应该还活着。
事事,总是在机缘巧合之下一变再变,其间夹杂着令人措手不及的憾事。
“无痕,你可知道如此行事后的变化?这意味着你必须终身跟随他们二人身侧,很难再有机会回红雀门!”监视并不是一个轻松的任务,他不舍放他离开啊。
“门主,这么多年来明暗沉浮,无痕真的累了,如果门主肯将这一任务jiāo托于我,无痕感激不尽!”说完,他深深的弯下腰,鞠一躬。
沉思片刻,人无影手一挥,“罢了!你既心意已决,我又如何能改变的了!无痕,外面江湖凶险,以后自己多多保重!”
说话,他不做迟疑,伸手打开墙上的机关。
顿时,自地下室底部中央升起一块圆形小平台,风无痕见状,立刻帮着冰珀将已昏迷的倾城一同抬上,之后两人也一起踏上。
平台越升越高,最后竟到达了透光的顶部,在平台停稳后,透光顶部徐徐分开,他们立刻提气跃出。
在他们踏出后,那顶部又缓缓合上,不留丝毫fèng隙。观望四周,他们正身处密林深处的一块平地上,地上有无数细小通风孔,光线便是透过它们she入地下室的。此处人迹罕至,即使偶有有一两个猎户经过,也绝对想不到那地下竟有如此宏伟建筑。
只是,冰珀现下已无心去感叹这些。倾城受伤处太多,尽管她已点xué止了他的血,他却依然没有醒来。
风无痕回头,只见她一副痛心慌乱的模样,根本没了冰山圣手的原本的气势,也不知下一步该如何,
他叹息一声,道,“先去我的竹楼为龙公子疗伤吧!”
第九话:倾城假面【三】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细细绵绵的下了一夜,将山野妆点成纯白色。
一间两层的竹楼小筑内,炉火烧的正旺,裹着厚厚冬衣的清美男子靠在窗前欣赏外面美景,心qíng却仍不见佳。
“讨厌的家伙,整天都在,害我什么事都不能做!”说话的人,自然是死里逃生的无赖男龙倾城,他口中的家伙,便是这间竹楼的主人,也就是他目前的qíng敌——风无痕!
当他知道他们离开红雀门的唯一条件是必须在以后的日子身边都多个风无痕时,他可真是悔不当初啊!
早知道,在皇城一行后,他便应该出现在冰珀面前,说自己逃脱了,然后和她一起回家。
现在,不光弄的自己一身伤,还沾上了一个甩不掉的家伙!这是不是叫自作孽不可活?倾城郁闷的想着。
窗外的那片纯白中,一前一后两个身影渐渐出现在他视线内。见到他们一起回来,他脸一沉,不太高兴。
竹楼的门开了又关,伴随着冷萧的西北风,那雪中的两人已进入竹楼内。
脱下身上的斗蓬,撒落沾上的莹莹白雪,冰珀自怀里取出采摘到的糙药,搁在屋中竹桌上。而风无痕则走到后间,准备将猎到的雪兔清洗烤熟。
“伤口今日还疼么?”来到窗边的男子跟前,冰珀伸手将开着的窗户关上,“说了几次了?天气严寒,伤口不易恢复。”
“我早就好了……”倾城闷闷的不去看她,只在旁嘀咕。
“你伤口这半月多来一直不见结疤,怎算好?”
“唉……”见她问及此,他立刻撤去沉闷,换成一副可怜无辜的模样,“这还不都怪风无痕那家伙,整天不知弄什么东西给我吃……师傅,我们回边水城也要一直带着他么?”
“山野间也没什么吃的,等你伤口再好一些,我们就回去。至于风无痕——”冰珀压低声音,上前帮他拉紧领口,笑容莹莹的轻提粉唇,“你觉得这有可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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