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àng卷轰雷,海cháo势若万马奔腾,奋蹄疾驰,霎时之间已将永琪全身淹没在波涛之下。
但cháo来得快,退得也快,顷刻问,塘上cháo水退得gāngān净净。
永琪闭嘴屏息,抱住柳树,双掌十指有如十枚铁钉,深深嵌人树身,待cháo水退去,才拔出手指,向后退避。
乾隆见永琪聪慧如此英勇,很是高兴。
又见他全身湿透,关切地问道:“永琪,你怎么样?”永琪道:“儿臣没事,古人说,‘十万军声半夜cháo’看了这番qíng景,真称得上天下奇观。”
走到近前,永琪恭恭敬敬道:“cháo水如此冲刷,海塘若不牢加修筑,百姓田庐坟墓不免都要被cháo水卷去。”
乾隆点点头,说:“陈阁老有功于国家,我决不忍他坟墓为cháo水所吞。我必拨发官钱,命有司大筑海矿,以护生灵。”
乾隆欣慰地看着眼前这个全身湿淋却还惦记着为民请命的儿子。
加了一句:“明日就传谕河道总督高晋、巡抚庄有恭,即刻到海宁来,全力施工。”
“是!”永琪躬身答应。
这人二更时分,月华如霜,但见沿着河岸,密密麻麻的船只,桅杆上都悬着红灯,前后相接,形若贯珠,一眼望不到底。
岸上逢帐不断,而声息不闻,只有值班的侍卫及护军营的官兵,手扶佩刀,往来巡逻。
十来里长的一段宽阔堤岸,空宕宕地没一个人。
皇太后的凤船上却是欢声笑语不断。
原来乾隆正带了众位妃嫔,阿哥,格格在给老佛爷讲故事逗乐呢。
小燕子正在叽叽喳喳说着:“说那迟,那时快,我一窜出去正撞在一个人身上,你们猜那是谁”“那是谁?”大家都不约而问地都问。
永琪心知肚明,笑望着小燕子要看她如何编下去。
乾隆摇摇头,唇边也堆着笑。
这时,一个太监急步而来,甩袖一跪:“皇太后,皇上,皇后,众位阿哥;格格吉祥!”
“有禀皇上,北京有急奏!”
“拿来!”乾隆神色一凛。大家都脸色一变没敢吭声。
太监双手高举,呈上奏章。
所有的眼睛都紧张地看看乾隆。
只见乾隆越看眉头皱得越厉害,最后yīn沉着脸抬起头来:“川贵的苗民叛乱了!”
大家全体一惊,都不知要说什么好。
永容这回脑筋转得很快,起身大声道:“儿臣率兵去平叛,为皇阿玛分忧。”乾隆站起身来,扫视几位阿哥一遍,徐徐地来回走了几个回合,来到皇太后跟前说道:“皇额娘,看来我们要即刻启程回京了。”
“皇儿,国事为重,明日就可启程赶回北京。”
“谢皇额娘。”乾隆俯身下去施礼后又劝慰道:“皇额娘不必担心,这山野糙民料想成不了大气候,儿子这就布置下去。”
转过身来吩咐道:“永琪,尔康代我继续巡视民qíng。余者即刻准备,明日返京!”
小燕子一蹦而起:“皇阿玛,我和紫薇也要回北京去吗?”
乾隆一愣,看见小燕子,紫薇那期待的目光,当即挥挥手道。
“你们就留下来陪伴夫君吧。只是凡事都要小心,朕会留一些人马供你们使用,尤其是小燕子,你不要乱添麻烦。”
“谢皇阿玛恩典。”小燕子,紫薇同时福了一福。
“谨遵皇阿玛旨意!”永琪,尔康也施礼回道。第八章
乾隆一行人回了北京。
永琪、尔康由水路改走陆路。从巡抚衙门里拉了十几匹马,驮了些药材、茶叶,扮作药茶生意的,带着小燕子、紫薇坐车出了海宁城,径往杭州而来。
因为没有太后、乾隆,四个年轻人愈发自由自在,快乐得象群小老鼠。
小燕子叽叽喳喳地笑道:“这让我想起了以前的那段逃亡生活,现在可要比那时舒服多了。”
紫薇、尔康相视一笑,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永琪说:“拜托,拜托,夫人该不会又想去斗jī赌钱,或者偷柿子了吧?”
“永琪”,小燕子大叫一声,很是生气:“你怎么这样说我,那时候是万不得已,连皇阿玛都说我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
“对,对,土别三日当刮月相看,你不要离开皇阿玛三日就让我们刮目相看啦。”
“哼,那你就看着好了,”小燕子知道永淇存心逗她,转过头来只和紫薇说话不再理睬永琪。
紫薇、尔康无奈地摇摇头,只笑不语,因为早已习惯了他俩的斗法。
这样连行了两日,驿道景致单调,小燕子不免觉得有些乏味起来。
紫薇说:“不远就到杭州,那里湖光山色相辉映,景致好得不得了。”
小燕子听了不由两眼放光,高兴他说:“那我们一定要多玩几天。”
“好,谁敢不依你,我的姑奶奶。”永琪在一旁说道:“不如我们做些文字游戏吧,也好打发打发时光。”
“永琪”小燕子又是大叫一声,“为什么总是和我过不去,你明知道一提吟诗作对,我的头都大了!”
永琪委屈他说:“自从那次你离官出走之后,我可从不敢bī着你学习,否则我的头会更大了。”
紫薇笑道:“小燕子,你就不要冤枉永琪了。师傅说得对,学习贵在自觉。要不是你自己懂得从永琪的立场去想,懂得为永琪的兴趣去想,你学诗学成语也不会进步这么快。”
尔康接道:“紫薇说得对,以前我们大伙想了那么多方法都没能让你学会几个成语。你自己一旦想通要学了,凭你的聪明灵俐,一个全新的小燕子要诞生也是很快的事。”
“可是我更喜欢以前的自己。”小燕子心有不平地抱怨了一句。
“你不喜欢做的事,我们都不会qiáng求你做!我早就发过誓不再要求你。君子一言,八马难追!再加九个香炉!”永琪在一旁诚恳地说道。
小燕子感动地一塌糊涂,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永琪,半天说了一句:“就为你的这几句话,我也要成为你的骄做!”
“你已经是我的骄傲了!”永琪大声说道。
大家都笑了起来。
“我来给你们说个笑话儿听吧。”尔康说“这还是我以前从军机处纪晓岚那听来的。”
“五叔祖和六叔祖是亲兄弟俩,一道读书一道儿进京。”
小燕子对永琪吐吐舌头悄声说:“又是读书!”
只见尔康接着说:“谁知进了学,分出高低来,五叔祖每次都考得优等,六叔祖总在三四等上转悠,宗学里有了不同,跟着家里对妻子们待遇也就不一样了。”小燕子嚷道:“怎么可以这样!”
永琪说:“拜托你听尔康讲完好不好。”
尔康接着说:“场里地边送饭送水,锅前灶后苦重家务都由六奶承担,刺绣针线,扫地抹桌儿轻巧活给了五奶了。六奶心里埋怒婆婆偏心,可自家男人不如人,也只好忍着。”
紫薇忍不住也cha了句:“这样可不太好。”
尔康笑着继续说下去:“那年大考,兄弟两人都去省里应乡试,六奶心里焦急,发榜头天大早,怀里揣了面镜子,要‘镜卜’一下自家男人的运气。”
小燕子奇道:“什么叫‘镜卜’?”
“就是他们那儿女子自己占卦的玩意儿一六奶起了个大早,怀里揣了一面镜子,到观音像前喃喃祷告:“南天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广大威灵观世音菩萨——保佑我男人高高得中,糊涂试官瞌睡撩高,狗屁文章胡圈乱点!”
尔康还没说完,大家捧着肚大笑不止,跟着的侍卫们也笑个不住。
永琪道:“真是好祷词,妙不可言!灵验不灵验呢?”
“六奶祷告完毕,掖窝里夹了镜子,蹑着小脚掩门出来。”尔康一本正经他说:
“镜卜的规矩是出门听别人的第一句话,回来自己心里推祥。六奶一心要个吉祥活儿,一路走一路念诵观音菩萨,刚转过一个街口,见两个闲汉也是出门刚见面。当时六月天,正人伏,那两人一,见面就拱手,一个说:三哥‘凉快’,三哥也说:‘凉快凉快!’——她就得了这‘凉快’两个字,再也想不出来是个什么意思。”
大家也借槽的,想不出来是个什么意思。
“待发榜那日,天越发热得让人受不了,家里人包饺子等消息儿,五奶和六奶都在厨下,一个懈皮儿,一个捏扁食,都热的满头大汗。”
“过了正午,门外头响起一片锣声,一群报子拥进家里,大声叫着‘发榜了!五爷高中了!’乱哄哄地讨喜钱,接着听婆婆叫‘老五中了,老五媳妇出来凉快凉快!’五奶不言语,扔下饺子皮儿就去了。”
“哪有这样的婆婆!”小燕子忍不住说道。
“六奶心里压着气,满头大汗顺着脖子往下淌,也不擦,只狠命推那懈杖,脸上颊上都是水,也不知是汗是泪。正在悲苦,外头又响起一阵铜锣声,人们兴高采烈吵吵嚷嚷‘六爷也中了,六爷也中了!赏喜钱呐!’六奶先怔了一下,霍地站起来‘吭’地把撤杖掼到面案上,擦一把汗,说‘我也凉快凉快!’一一一说罢突然想起‘镜卜’的话,原来竟应验在这个词儿上!”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小燕子说:“应该是‘痛快痛快’而不是‘凉快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