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也别安慰我了。」乔松宇对好友善意的安抚,他不是不明白。
刚从厨房走出来的凯蔷,听见他们的谈话,也想给乔松宇带点希望,因为人要有希望才能活得踏实。於是她加入他们说道:「乔爷爷,你要有信心,我相信乔皑必能逢凶化吉,他一定也希望你能对他有信心。」
「凯蔷说得对,乔皑需要我的信心。」乔松宇好不容易绽出了充满自信的笑容。
「好了,两位爷爷,我已经准备就绪,可以开饭了。」凯蔷的一手好厨艺是有目共睹的,虽说两位老爷子家中都有下人、厨师可供差遣,但仍敌不过由凯蔷妙手所变出甜美佳肴来得诱惑。
「老乔,吃饭吧!尝过凯蔷的手艺後,你会顿觉人生依然充满了希望。」倪震说著,就拉起乔松宇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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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长庚医院地下室的员工餐厅裹,凯蔷皱著眉头搅动著眼前那碗汤汁,聆听著思远关於这趟地中海之行的经过及乔皑出事现场的描述,却差点没吐了出来。
这叶思远也真是的,偏要挑吃饭的时间,净讲些战栗又嗯心的画面,又偏偏他这个人似乎少了根筋,一点也没察觉出她的不对劲,还在那侃侃而谈,简直气煞人也。
凯蔷终於忍不住冲往化妆室,思远还一脸愕然。
就在她脸色苍白的走近餐桌时,思远关心的问道:「怎么回事,不舒服吗?」
她无力的摇摇头,看了看一桌子的菜,她已毫无食yù。
「是不是不合口味,要不要叫点别的?」思远看她厌恶的看了一桌子的菜,以为她挑食。
天啊!怎么会有这种白痴?
「不了,这儿空气太闷,如果你已经吃饱的话,我想出去走走好吗?」她虽生气,但也不便给他难堪。
「好啊!」这正合他意。对凯蔷他早已仰慕多时,只是常见她一副不太搭理人的样子,所以一直不敢有所行动。
「那走吧!」凯蔷看得出他的心思,只是现在她不愿也不想涉及感qíng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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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後面有一块绿糙如荫的空地,这是专供病人及其家人休憩散心的地方。一眼望去,一幕幕亲人推著坐在轮椅上的病患,那份细心呵护、无微不至、充满爱的镜头,实在令人好生感动。
在一棵大榕树下,找到一张长椅,思远牵著凯蔷坐下,不解的问道:「什么事,让你突然间伤感起来了?」
「我只是感叹人总是逃不过生老病死的折磨。」她的眼神还是放在远处那些病患身上。
「凑巧这些都是我们无法逃避的。」他随著她的视线望去。
「不谈这些恼人的话题。你刚才说一直找不到乔皑的尸首?」她想起约他见面的目的。
「不只他,整架飞机坐了一百多个人,也只寻获五十几具,其他的不是被冲走,就是沉入海底。」他想像乔皑被大鲨鱼生吞活剥的qíng景,禁不住一阵战栗。
「这么说真的是希望渺茫了吗?」凯蔷真想打自己嘴巴,她苦口婆心的劝乔松宇要有信心,如今自己的信心却遗失了。
「可以这么说。」
「那飞机怎么会突然坠海呢?」她问了最重要的问题。
「经当地警务及司法人员调查的结果,最主要原因可能是燃料燃烧不完全所致。」
「那航空公司也太过分了,机能不健全的飞机也敢开,简直视人命如芒糙。」她义愤填膺的说。
「现今社会就是这样,要求不了别人,只好自求多福罗!」他的语气似乎满能随遇而安的。
她看了一眼手表,赶忙说道:「宝儿梳洗的时间到了,那我先回病房。」
「我陪你走一段吧!」他十分珍惜舆她相处的每分钟,现在的他更能体会到那句俗话:「男追女隔层山」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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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别说话也别动,你的声带受到轻微的灼伤,暂时不能说话。小子,我真佩服你,你的生命力实在是太qiáng了。」当霍克成马不停蹄将这年轻人送进马赛医院时,他们竟然拒收,所有人都告诉他——这人没救了。
在霍克成坚持己意,非得医治他的要求下,那些人只好百般无奈的将这小子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原以为捱不过危险期的他,竟在跌破专家眼镜的qíng形下,奇迹式的清醒过来,现在正睁著那双唯一露在纱布外的眼睛,看著他的救命恩人。
「你一定很疼吧!忍耐点,你搭的班机出了意外,正巧我的船经过,才把你救了起来,当时我丝毫没有把握你能活下去。」说到最後,雄霸海上数十年的霍克成,竟掉下了一滴泪。
这年轻人疑惑的看著眼前这位慈祥的老人,突然记忆泉涌来袭,他忆起了相依为命的爷爷,也想起了他的法国行,更思及了宝儿。宝儿,天啊!现在他这副生不如死的德行,怎能面对她?瞧自己全身扎满了绷带、纱布,还有自全身皮肤传来的阵阵痛楚,在在唤醒他,他已无法再变回原来的自己。
耳际一声声轰然巨响,五光十色的火焰纷飞,他有如千刀万剐般的痛苦难忍……所有的记忆都如排山倒海般的席卷他。
上帝!为什么要让他获救?如今的他,岂不成了钟楼怪人的翻版。
霍克成看穿了他的心思,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小子,别担心,我已经托人到巴黎请最著名的整形外科专家——柳逸凡来为你医治,必要的话可以做整形移植手术,就算穷其一生的心血及钱财,我也在所不惜。」
乔皑不敢相信眼前这位仁慈中不失严厉的老人,竟肯为他这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做这么大的牺牲,禁不住泪盈满眶。
霍克成不愿看他那充满感激的双眼,於是乎漫不经心的说:「别难过也别感激我,我这么做也有我的私心,你好好休养吧!」接著又将他的右手拿至他眼前,「这是你始终拿著不肯松手的东西,我想是它救了你,你应该感激它才对。」
乔皑失神的望著手中的护身符,眸中的哀怨更深了,他紧闭上眼,qiáng迫自己忘了她,非得忘了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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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正值各级学校开学之际。
倪震在宝儿病房对凯蔷说:「凯蔷,你也快开学,明天你就别来了,想宝儿的话,拨空来看看就行了,可别把课业给耽搁了。」
「倪爷爷,开学後我晚上还是可以来陪宝儿,她喜欢听我说话,我甚至发现这两天她的手指头有抖动的现象,假以时日,她一定会醒过来的。」她对於自己这样的发现,甚感兴奋。
「可是这样你太累了,又要上课又要照顾宝儿,就算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我不能答应你。」倪震不能不顾及她的健康,况且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他已渐渐将她当成自己孙女儿般疼爱了。
「没关系的,我……」
「我绝不答应。」倪震斩钉截铁的打断她的理由。
「好嘛!那么我晚上来看看她就走,这样总可以了吧!」凯蔷寻求折衷的办法。
倪震点点头,笑她的执著。
「啊!」就在这时刻,一直躺在病chuáng上的宝儿,遽然发出惊心动魄的嘶喊声。
「宝儿,宝儿……怎么了,你醒了,你终於醒了……」倪震及凯蔷听见了她的叫声,连忙跑过去,叫唤著她的名字。
宝儿想睁开眼,但外界的光亮让她畏惧。
「凯蔷,快把大灯关了,宝儿还不能适应。」姜还是老的辣,倪震立刻察觉到宝儿的异样。
当日光灯关闭後,只留下一盏微晕的小灯,宝儿才慢慢睁开昏暗的双眼,待焦距慢慢重叠後,才看清楚映在眼前两个熟悉的人影。
宝儿呢喃的说道:「我怎么会在这儿呢?这是哪裹?」
「先别管这些,你可有感觉哪不舒服?」倪震欣喜若狂,关心的问道。
「我觉得全身酸痛难忍,浑身不能动弹。」宝儿试著挪动身体,却觉得万分吃力。
「你已经昏迷了一个月,当然一开始很难适应,等你做了复健後,便会慢慢恢复。」
「昏迷了一个月!你们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宝儿虚弱的呻吟著。
「你可能是因为赶著去机场,不慎和对面的卡车相撞。」凯蔷试著唤回她的记忆。
「机场!我赶去机场做什么?要出国吗?」宝儿天真的问。
「你!」凯蔷诧异的眼神与倪震相jiāo会,莫非她真的得了所谓的「片段失忆症」。
记得关海堂曾经提过,有时一个人为了逃避某种难以接受的事实,就算醒过来,也会将有关的一切遣忘。
「宝儿呀!你可记得乔爷爷?」倪震旁敲侧击。
「我当然记得呀!你和他都是最爱我的两位好爷爷。」宝儿笑著看著爷爷,不解他为什么要问这种傻瓜都知道的问题。.
倪震高兴宝儿并没有他们想像的那么糟,於是开口又问:「那你还记不记得你乔爷爷还有什么亲人?」
「亲人!我不知道……好像没有,我头好痛,你别再问了。」宝儿顿时觉得好累,刚醒来爷爷就问了那么多奇怪的问题,害她头好疼。
「完了!」此时倪震和凯蔷脑子裹只有这两个字,她真的把乔皑给忘了,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爷爷、凯蔷,我好累,想睡一会儿,等一下我想去做复健。」她可不愿意一辈子在这chuáng上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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