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做什么?他又有什么yīn谋了吗?不祥的预感一个接一个的跳入脑中,雏下意识的煞白了脸。
看见她这般古怪的反应,崇恩心中一动,不露声色的走到她面前说:“他有事先走一步了,让我等你醒来后带你一起过去。所以,跟我走吧。”
雏微微眯眼,这家伙八成是在说谎。不过,他应该还不知道她已经恢复了记忆的事,也就是说,在他眼中,自己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小jīng灵。虽然他是个神,而她目前身上只有一半神力,但是如果出其不意的话,未必会受制于他。最最重要的是,她真的很想知道他究竟又在安排什么样的陷阱。中国有句俗话:“不入虎xué,焉得虎子。”也罢,就跟他去看看好了。
一念至此,她便点点头说:“嗯,好。”
崇恩转身在前带路,她在后面跟着,发现道路是通往赫丝的卧室的。难道那位公主又出了什么状况,所以彼临才顾不得将自己叫醒就匆匆赶过去了吗?
走到离卧室的门还有两三步距离时,一声惊呼从里面传了出来,雏心中一跳——是赫丝的声音,果然出事了!她刚想推门而入,崇恩就一把拉住她,另一只手在墙壁上轻轻一按,整堵墙顿时变成了透明色,里面的qíng形非常清楚的跳入眼帘。
房里只有赫丝和海夫拉两人,彼临不在。赫丝紧紧揪着海夫拉的胸襟,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又是震惊又是痛苦,声音如破碎的布帛一样,凄凉无限。“为、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雏这才看见海夫拉手里拿着一把匕首,而那把匕首已整个的刺入赫丝心脏!
她顿时吃惊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就要往里冲,还是被崇恩拦下,低声说:“等一下,听他们说话。”
雏看看他又看看墙里的两人,一颗心砰砰砰的乱跳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海夫拉为什么要杀赫丝?彼临又去哪了?崇恩为什么带她来看这个?事qíng发生的太突然,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海夫拉脸上没什么表qíng,很冷静的说:“我要得到王位,代价就是让你死。”
“王位?王位……而已吗?”赫丝扬唇,轻轻的笑了起来,那舒展的眉眼,那弯起的双唇,不知道为什么,落入雏眼中,竟是心酸的要命。
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也许,对于赫丝,她并不是嫉妒,而是怜悯。这个人类女子,和她一样不幸,甚至,比她更为不幸。如果说她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事出有因,那么赫丝就是完全无辜的被牵连进天神们的爱恨纠葛中,莫名其妙受了更多的苦。而现在……居然还要她死!还要让海夫拉亲手杀了她!真是残忍!
果然,赫丝松开海夫拉的衣襟,转而去轻触他的脸,低声说:“二哥,你不必的……你根本不必让自己的手沾染这种罪孽的,你要我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qíng……”
海夫拉的眼中泛起了许多涟漪,有点震惊,有点后悔,又有点迷茫。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你问我为什么处处要针对你?我回答说因为你妈妈害死了我妈妈,所以我恨你,但其实……那不是真话,不是真的……”赫丝眨也不眨的凝视着他,愤世嫉俗的表qíng没有了,疯癫张扬的表qíng没有了,留下的是难得一见的正经与认真,“二哥,我爱你。我爱着你呢,二哥……我是那么小心翼翼而绝望的爱着你,你不知道呢……”
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滴在海夫拉的手上,海夫拉整个人都完全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以乖僻嚣张放dàng骄傲闻名全国的妹妹,竟然爱着他。
“二哥,你是我从小的憧憬与向往,我原本是有机会靠近你的,再不济,也能当个乖巧可爱讨你喜欢的妹妹,可是,胡夫一手把我给毁灭了。所以我才如此绝望如此歇斯底里,只想着如何折磨别人,让他们跟我一样痛苦。我并不是真的想为难卡莉,我只是太嫉妒,如果可以,我也愿意当一个白痴,却能拥有那么多人的关心和宠爱啊……二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很看不起我?”
海夫拉的手开始颤抖,几乎连刀柄都握不住。
赫丝将他的失魂落魄看在眼里,忽尔笑了:“不过,我很高兴,能够死在二哥手里,我知足了。我这辈子活得真累,死了也好。一直以来,我带给你的从来只有麻烦,如果这能让你得到王位的话,那么,就是我所仅能为你做的一件事qíng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说完“了”字后整个人向后仰倒。海夫拉连忙上前抱住,但是她的呼吸已经停止,心脏也不再跳动,脸上的表qíng说不出的安详,带着几分欢喜,真的是“毫无痛苦”的死了。
却留下他,满是悔恨,满是痛苦,全身冰凉,如坠冰窟。
雏再也看不下去,砰的破门而入,冲到他身边,一把推开他,翻看赫丝的眼皮。
“不用看了,她死了。”崇恩也走了进来,抱臂站在一旁淡淡的说。
雏将cha在她心脏处的匕首拔出来,回头转向海夫拉说:“你是从哪得到的这把匕首的?又是谁说杀了她就能当上法老的?你说啊!你说啊!”
她问的一声比一声凄厉,但海夫拉却仿佛完全听不见似的,站着一动不动,
崇恩拍了拍的她的肩,柔声说:“算了,你现在问他什么,他也不会回答的。误杀了这个世上最爱自己的人,还有比这更受打击的事qíng么?”
雏的眼眸微沉,斜瞥一眼那只搭在自己右肩上的手,觉得说不出的恶心。这把匕首肯定是这个家伙给海夫拉的,这个时代的埃及连铁器都没有,更别说这种带有神奇魔力的凶器。崇恩肯定是以法老之位相诱,指使海夫拉杀了赫丝,但是,为什么是赫丝呢?他应该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欧若拉,要杀也应该杀她才对,为什么会转而向赫丝下手?
她咬紧下唇,再抬起头时,脸上的表qíng已变得非常惶恐无助:“崇恩大人,我该怎么办?赫丝死了,彼临大人会很伤心很伤心的,我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qíng来,我该怎么办呢?为什么这个时候他不在?”
崇恩轻叹一声,弯腰将她扶了起来,安慰说:“很多事qíng即使是神也无法预料的吧?不过,你也不用这样绝望,事qíng还有转机的。”
“转机?什么转机?”
“其实你应该知道的。你自己本身就是神救人的最好的例子,不是么?”
“你的意思是?可以用神力让赫丝复活?是也用血把她变成jīng灵么?”
崇恩摇了摇头:“不,她和你不一样。死在‘不备’匕首下的人无法成为jīng灵,如果要她复活,只能使用那个……禁忌之术。”
原来如此……雏心中狠狠抽搐了一下:好毒!果然不愧是崇恩,他所想出的yīn谋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比她想的还要毒上一千倍,一万倍!他分明知道使用禁忌术,必须以牺牲一半的神力为代价,并且一个神一生只能使用一次,也就是说,即使彼临不在乎他仅剩的一半神力,他也没法再施展该术救赫丝了。那么,剩下唯一一个可以救赫丝的人……就是她。
崇恩的设想是:先教唆海夫拉杀了赫丝,然后一心为彼临着想的雏肯定会为了彼临的幸福而牺牲自己救赫丝。等她把彼临给她的一半神力转注到赫丝身上后,她就彻彻底底的灰飞烟灭,再不存在了。这样一来,即使彼临可以和赫丝在一起,但真正的欧若拉已经永远消逝。如果事后彼临知道了这个真相,以他的xing格,他也会完全崩溃……
好毒!好毒!好毒的崇恩!
雏咬住牙齿,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因气愤而不停的颤抖,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神?只因为爱非所爱,所以就花费那么多心思,宁可摧毁他,也不让别人得到?
崇恩误解了她的反应,柔声说:“但是那个禁忌之术只能使用一次,彼临已经在你身上用过了……唉,也许我们该想想怎么说服他等待赫丝的转世,寻找她的下一辈子吧……”
“如果是我就可以了吧?”
“呃?”
雏反手抓住他的手臂,一脸急切的说:“我身上也有一半神力啊,而且我从没使过那项禁忌之术,如果是我去救赫丝,就没问题了吧?”
崇恩眼中闪过一线得意之光,却又叹气说:“可是……那样一来,你就会……”
“没关系的!只要能救赫丝,只要能令彼临大人幸福,我无所谓的,即使是……死,也没关系……”雏哽咽着,将头埋入他怀中,像个孩子一样抱住他。
一切都在照他安排的发展呢……崇恩笑笑,声音越发的柔和:“你可要想清楚了,雏,离开彼临,真的没关系吗?也许……”
雏打断了他:“也许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我所设计的yīn谋呢——你是想说这句话吗?”
崇恩脸上的表qíng僵直了一秒,低下头,看见雏从他怀中抬起脸来,亮得bī人的眼睛,清冷如冰的目光,像把刀一样,刺得他整个人说不出的别扭。
但随即的,他发现那种别扭的感觉原来不是来自她的目光,而是真的有一把刀刺中了他的身体!
雏朝后退了一步,以便于让他看得更加清晰——那把叫做“不备”的匕首,正分毫不差的刺在他的心脏上。
“你、你!你……”崇恩震惊!
“这把匕首的名字叫做‘不备’?真是个好名字,不只是人类,连神也完全对它没有防备呢。”雏学他之前的样子,对他虚伪的笑了一笑。
崇恩捂住自己的伤口,那里虽然没有血,却有类似萤火般的绿光一颗颗的飘出来。
“很吃惊吗?其实不应该的,你在做坏事时就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遭报应的吗?你明知我身上有一半的神力,也明知这把匕首是多么可怕的东西,你居然就放心让我拿着它,并放心我靠你靠得那么近……崇恩,所谓百密一疏,导致功亏一篑,大概就是指这个吧?”
“你、你、你……”他已经根本说不出连贯的句子来。做梦都没想到,眼前这个jīng灵会拿刀刺自己,是哪里出了纰漏?他的计划应该完美无缺才对,究竟是哪里疏忽了才被她识破的?
雏读出了他的心思,说道:“你想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不,没有,你没有任何破绽,你的yīn谋从来完美,如果不是因为第二次死亡时,我恢复了记忆的话,我根本不会想到,这么一位仗义热血的好朋友,居然是这么卑鄙无耻的一个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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