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晓宇被简思说得哽住,她竟然有几分难以招架,过去那个只会偷偷哭泣的女人现在怎么会变得咄咄bī人?
她才是这场戏的女主角,想着,不堪的举起手。、
简思凉凉的看着韩晓宇的手,淡淡的说着:“我现在就连活着都算奢侈,命我都可以不要了,你想好了,要是这巴掌落下来,我就马上弄死你,你可以不信。”
简思的声音柔柔淡淡的夹杂着一点嘶哑,她的表qíng也是淡淡的,可是那话中的狠意四面八方的席卷韩晓宇的身体。
简思反手一掌打在韩晓宇的白面上,也许是韩晓宇脸上扑的粉有些多,竟然直直露了一个五指印。
“记住,狐狸jīng永远只有挨打的份,还有啊,对于一个我用了七年的残次品我感谢你回收,我知道你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不要再来挑战我的耐心,bī急了我,今天我就让你全家血溅三尺。”
韩晓宇看着远远走过来的楚慕阳,哀怨地投she过去一眼,捂着脸嘤嘤的哭泣。
简思越过她的身子,狠狠撞了她一下:“见过贱的,就是没见过你这么贱的,呵……”
简思越过楚慕阳身边的时候,连停顿一下都没有,是那么的自然。
百种滋味袭上楚慕阳的心头,他知道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走到韩晓宇的面前,看着韩晓宇脸上狰狞的巴掌印,手抚了上去。
“疼吗?”
韩晓宇点点头,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靠在楚慕阳的怀中柔柔地道:“疼。”
楚慕阳抱起韩晓宇,他也疼。
***
心,依然是那么的仓皇和不知所措。
她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只是无力。
她知道她身后的那对男女在那个院子中上演着ròu麻的戏码,心中五味杂陈,这一幕现在看来是多么的讽刺,再多的眼泪一旦流尽了,也只剩下一片gān涸。拐进一间酒吧,要了一瓶洋酒,慢慢坐在沙发上。
辛辣的液体顺着食道慢慢的滑下,一股热气冲上来,这个时候只有酒才能平复她心中的伤痛。
“尘归尘,土归土,入土为安!”
简思突然想起万佛寺里老和尚对自己说了一句话,她仍开酒瓶,摇摇晃晃的走上点唱台。
简思的个子很高,随了她爸,就算穿着平底鞋在一群男人中间也不显得较小。
“抱紧我,别走!”
鼓手举起鼓棒,音乐响起。
这个世间有太多寂寞的人,人们三三两两的聊天调笑,每天都会有人上台演唱,不管是天籁还是破锣,对他们来说只要有声音在耳边就好。……
简思坐在高椅上,低低微垂的面颊上终于还是沾满了泪水。
开始有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开始有低低压抑的哭声,开始有放声痛哭的汉子……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伤城,不一定来自对父母的愧疚,也许是因为太委屈,也许是因为……寂寞。
简思唱到最后痛哭的不能出声,抱着麦克风蹲在地上。
这一刻酒吧内安静的有些寂然,仿佛时间被凝聚了。
突然一个壮实和朋友喝酒的男人,站起身,脚步虚晃的走向简思,走到点唱台下方,拉起简思,双眼的猩红。
他喝多了,整个人的意识都在漂浮着。
远在一边的沈让放下手中的杯子,才打算走上前,那汉子突然哭了。
哭得就像是一个孩子,抱着简思放声大哭:“爸,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他指指自己的胸口:“这里……这里……疼……”
汉子的朋友赶紧将朋友扶走,抱歉的看着简思:“对不起对不起,他喝多了。”
简思一摆手。
借着酒劲儿冲上酒吧所在的天台,摇摇晃晃的走进护栏,一步,两步。
跳下去就不痛了。
闭上眼睛,一阵风chuī过,chuī起她长长的黑丝,黑丝飘散在空中蔓蔓起舞,一串泪落下,张开双臂,往下一跳……
解脱了……
……
瞬间她的手臂上方出现了一双指节分明属于男人的手。
“你要什么我给你。”男人坚定的说着。
拉住简思手的时候,沈让的手背狠狠撞在了一个钉子上,他闷哼一声。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她笑了:“我只要解脱。”
男人看着两个人相接的手,他的睫毛微微的翘着:“你母亲没有生活来源,如果你死了,也许她会跟着你去死,也许会为每个月几百块钱在扫大街,也许会……”他吐出最恶毒的揣测:“……会更惨……没有亲人一个人生病,一直到病死,象你父亲一样因为没有钱,得不到救治……我数三个数,你还是要死,我放手。”
那一点点的白瓷光映照得沈让的睫毛更加的纤长,那一点羽毛轻轻的颤抖……
“一……”
她的泪滑下。
“二……”
她闭上了双眼。
“三……”
沈让慢慢松开了手……
你的女儿是破鞋(二十五)
“三。”
沈让的眼眸有些晦暗莫测,在数到三的同时,眸子一闪,果真松开了手。
出乎意料的却是,简思抓住了沈让的手,她冻得有些发青的双手紧紧抓住了沈让的手,眼中的浑浊全部散去,剩下的只是坚定,无比的坚定。
这个男人有一双很好看的手,不粗不细,骨节分明却又不显柔弱,右手的食指中间一截有薄茧,萤白的光线打在沈让的脸上一忽明一忽暗,他看着悬在下方的简思,淡淡的开口:“你应该知道有一种东西我不会给你……”
简思点点头,沈让一用力将简思提上来,简思坐在地上。
迎空飘下的雪花慢慢降落,落在她和他的头顶,回想起这些日子的自bào自弃,简思幽幽地笑笑。
“不走?”沈让挑眉。
简思尴尬的看着自己的脚:“脚麻了……”她仰着头撇开视线,让自己叫嚣的心平静下来,声音低低的:“我想回家看一眼妈妈。”
她在跳下去的时候,简思就已经死了,那些能忘不能忘的,她都要忘。
没有谁要对谁的人生负责,只有自己才能对自己负责。
活着的感觉真好……
家里每个房间都打着日光灯,灯光就象是天边的银河,各个角度都熠熠生辉。
简思走到母亲的身前,蹲下身子,将手中的纸包jiāo给母亲,脸贴在母亲的手背上,简母并没有推开她。
心中一酸,上前拥抱着简母,像个孩子一样在母亲的怀中肆意的哭着,嘴中不住的呢喃着:“不是我想这样,是退无可退我才出此下策……”
哭了很久很久,她悲恸的眼泪不知是心疼妈妈这么大年纪还为她cao心,还是不甘七年的眷侣婚姻就这么一朝尽毁。她就是止不住眼泪。
“妈这些钱你拿着……”
简思慢慢的起身,有些留恋,有些不舍,那些钱是沈让在车上jiāo给她的,他似乎是个天生的cao控者,对待任何事都运筹帷幄,任何qíng况下都好整以暇。
对于沈让她没有办法感到感激。
起身的时候仿佛前尘往事都化作一片尘埃,她眼底只有一丝丝的解脱。
简母拉住简思的手,将钱重新放回简思的手中,当简思觉得失望的时候,简母轻轻吐出一句:“一个人在外面身上总要有点钱的……”
简思抱住母亲,重重的一抱,将钱放在桌子上,心头一紧,她生硬的转过头去,不想被母亲看到任何一丝的脆弱,然后快速离开。
她曾经以为楚慕阳是嵌入她生命的一条带给她希望的线,却不想最终才发现,她和他,只不过是切线和圆的关系,在切点相遇相融,最后两两相忘。
简母看着简思离开的身影,久久没有动一下,扯扯唇角,想笑一笑,可是发现要笑真的好难,她并不是真的怪女儿,放简思出去没有人能体会她的心qíng,简母就看着简父的照片,坐了一整夜……
飞驰行驶的车子上,沈让面容清冷的坐在那里把玩着手机,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拨弄着手机,表qíng淡淡的:“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但是不要奢求从我的身上得到爱qíng和婚姻……”
他的声音就像是一股清泉那样的潋滟,轻浅的回dàng在密封的空间中。
他的话就像是投入泉水中的顽石,引起一连串的涟漪,对于沈让,简思有一种拿捏不准的感觉,她不清楚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帮自己?又为什么那天对她作出那样足以令她恨他一辈子的事qíng。
简思心里不是不挣扎,这样的结局就像是一场童话,全世界都崩塌了,她想要逃,可是被固定在原地不得移动半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将自己吞噬,然后突然出现一个解救自己于水火的人。
沈让也许是累了,将手机放在一旁,闭上眼睛。简思喉头一哽,鼻头瞬间酸了,眼眶中一股热流就要用处,可是她死死的忍住了。
她在心底里告诉自己,简思你要忘记楚慕阳,忘记他带给你的伤害,不可以哭,绝对不可以哭。她闭上眼睛,只觉得头有些晕晕的,她告诉自己,睡着了就好了。有些人,等之不来,便只能离开。
有些东西,要之不得,便只能放弃。
有些过去,关于幸福或伤痛,只能埋于心底。
有些冀望,关于现在或将来,只能选择遗忘。
车子飞驰在高速公路上,当沈让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看见简思抱着腿倒在一旁,脸上有些些许的红晕,沈让将手抚摸上她的额头,眉头蹙了起来。
因为手掌之下,竟然全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的手冰冰凉凉的,当他的手准备离开她的额头时,简思糊里糊涂的抓住沈让的手,重新将他的手放回了自己的额头上,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点马虎。
“爸,头好疼……”
简思有些难过的喃喃的叫喊着说头疼,好热,沈让只是看着,静静的看着,就当连天空上的月亮都放弃他会有所动作的时候,他动了……
他慢慢的将简思的身体抱起,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低头,凝神专注着车窗外夜幕下的景色,然后拍拍她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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