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沁往谷底望了望,虽然是一片黑暗,但她知道这谷底全是巨大的礁石,若跳下去一定是当场死亡,或许连一点点痛的感觉都没有。
这样也好,这样她也就不会再感到心痛了……
凝视深幽的谷底,她又向前跨了一步,而后闭上眼,提了一口气,正yù往下跃,怎知腰际突然被一条绳索给捆住,倏地往后一拉,她急退数步,跌坐地面,手中的布娃娃也滚落一旁的糙丛中!
她震惊得说不出话,微张着小嘴往后一望,赫然发现一棵大树上竟藏了一个脸上带笑的男人,而他正露出一副诡谲的脸色。
“你是谁?”
兰沁连忙扯开缚在腰际的绳子,哪知道绳结才松开,绳索就像是会认路般,倏地回到树上男人的手中!
“年纪轻轻的,gān嘛想不开呢?就算不想活也别找这种地方,从这儿跳下去必定是面目全非,说得更悲惨一点儿就是尸块横陈,何必呢?”
坐在树头上的男人沉冷的一笑,透过月光的照she,她能明显的看见他有一口整洁的白牙,而他一身上等绸缎的衣料,可见身份不低。
可他哪儿不睡,居然睡在树上?!不过,他一副惬意自在的模样,而咧开的嘴角更像是在取笑她不敢面对未来的胆怯行径。
“这不关你的事,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兰沁对这种流里流气的男人向来不带好感,即使他刚才救了她一命,她也无法对他摆出好脸色。
男人的丑陋面目她早已看透了,哪一个看她的眼光不是色迷迷、暗藏不诡?可以想见,这个男人之所以会救她,必定也没安什么好心眼,她才不会再受骗上当呢!
尤其当想起黎舜的那双带色的恶心眼光,她就不禁全身发毛,对男人再也没有任何感觉了。
“你这个女人还真凶,我好心救了你,你不感激也就算了,竟然还口出恶言……唉!算我白费力气吧!”
男人闭上眼,指向谷底,“去跳吧!你放心,这次我绝不会再多管闲事了。”
兰沁震愕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又转首看了看崖边……说真的,若要她再跳一次,她恐怕没有刚才那份勇气了。
“你凭什么要我跳?我就偏不跳!”她一跺脚,摆脱所有的礼教,对着树上的男人叫嚷道。
此时,她的心中十分痛快,从小到大,她父母都是以礼节妇德教育她,以致她平日说起话来总是轻声细语、柔柔顺顺的,从来不曾对人这般大声吼叫过。如今,她既然连死都不怕了,又怎么会不敢对人撒泼呢?
没想到叫出来的感觉还真舒畅,那种抒发与解脱的感觉是她从来不曾体验过的。
“咦?要自杀的人是你,不想活的人也是你,我不过是顺了你的意思,你对我发什么脾气啊?”
男人露出一脸无辜的表qíng,随即双手环胸,闭上眼睛,“跳不跳随便你,若不是你莫名其妙的跑来,我也不会被你的啜泣声给吵醒,yīn错阳差的将你给救了起来。你不感激我,我也不怪你,就请你行行好,闭上你的尊口吧!”
“我——”
兰沁正想反驳,没料到居然听见黎舜远远传来的叫唤声——
“兰沁,你在这里吗?快回答我——有人看见你往这儿走来了,乌漆抹黑的,你跑来山上做什么?”
她浑身紧绷,隐隐战栗了起来,这副害怕的模样并未逃过树上男人的眼睛。
“完了,他怎么找来了?”兰沁手足无措地瞪着远方漆黑的一片,就怕黎舜会摸黑找来这儿,那她可就cha翅难飞了!
难道她真的得选择死这条路才能脱身吗?
她无力的摇摇头,心力jiāo瘁地再次步向崖边,正yù跃下的同时,腰部又是一紧,但这次并不是被绳索所捆住,而是被一只qiáng而有力的臂弯给锁住!
在兰沁还来不及反应下,男人已挟住她往上一跃,坐落在树头上。
“啊——”兰沁吓得拔声尖嚷,下一刻即被对方捂住嘴,示意她别乱动!
她僵住身子,连动也不敢动,这种过于狎近的距离让她无法避免的闻到他粗犷的男人体味,脸蛋更是躁热了起来!
“我……”她有意避开他。
“别动,否则掉下去砸到别人脑袋我可不管。”男人撇开嘴角,调侃她,攀在她腰部的手却束得更紧。
兰沁还没意会出他的语意,就听见下面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微弱的光线下,她看见为首的那人就是黎舜!想不到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看见她爬上这座山头?
“兰沁……你到底在哪儿?快给我出来!”黎舜爬到山上,已是又累又渴,叫唤的声音更显得不耐烦和粗鲁。
坐在树上的兰沁,整个身子定住不动,背部不断地冒出冷汗,就怕被黎舜发现。
“你也真是的,何必为我堂弟守身呢?改嫁给我多好!要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都随你,还有不少的别院任你挑着住,我甚至不嫌弃你那扫……呸呸呸!为什么你还要躲起来?”黎舜提高声调说着,似乎已到达火爆边缘。
不仅兰沁震住,就连她旁边的男人似乎也怔愕了一下,锁住她的腰的臂力也明显地松脱,仿佛要和她保持距离一般。
兰沁摇晃了一下,差点呼喊出口,那人霍地又收紧臂力,使兰沁一个不平衡摔进他的臂弯中,小嘴贴上他充满男人味的颈侧的动脉上!
“大家给我找,我就不信她长了翅膀飞走了。快找啊!每个角落都不可以放过。”黎舜冷冷地下了命令,他带来的一gān手下立刻分开寻找。
兰沁被那名男人扣在身侧,不仅无法动作,还频频颤抖,已不能想象自己将落入何等命运?
倘若被黎舜抓了回去,她注定得当他的小妾,落得一个难听的改嫁之名,若是幸运不被发现,而此刻她与这名陌生男人肌肤相贴,岂不摆明了自己的贞节已被玷污了?
无论她怎么走似乎都是错,顿时,一阵茫然的感觉袭上她的心头,让她再也忍不住的流下眼泪。
过了一会儿,黎舜的手下回来禀报。“启禀黎大爷,我们翻遍了这里的每一株糙、每一寸土地,可就是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哼!我就不信那个女人那么会逃,再去给我找!”黎舜死也不肯罢休,眼中的怒焰燃烧得更炽。
“是。”
须臾,另一批人手也回来了,“黎大爷,我们把那一头找遍了,还是没看到兰姑娘。”
黎舜握紧双拳,“好个烂婊子!”他眼露凶光,“等我找到她,非得好好的教训她不可。”
乍闻此言,兰沁剧烈地打了个哆嗦,不自觉的偎进那个男人的臂弯里。
“您看,这里有个破娃娃,上头有绣字啊!”不识字的家丁立刻将布娃娃jiāo到黎舜手中。
黎舜一瞧立刻瞠大眼,上头的绣字正是“沁”!
“她……她该不会是跳崖了吧?”他喃喃自问。
“那我们还要继续找吗?”一名手下问。
“算了,我们走吧!等天一亮,我们再到山谷下瞧瞧,就算她死了,我也要见尸!”
他愤怒不已的咆哮着。
兰沁高高的坐在树头上,遥望着黎舜带着大批人马浩浩dàngdàng的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全身无力地挂在那名陌生男子身上。
“喂!你未免也贴得我太紧了吧?不怕我失控吗?”
男人磁xing的嗓音突地在她耳畔响起,使她好不容易才放松的心qíng又绷紧了。
兰沁推开他,咕哝着,“我又不是故意的,你gān嘛口出狎秽?”
“我口出狎秽?”
男人翻了翻白眼,颇为无辜地说:“姑娘,我又救了你一次,你该不会还骂我多事吧?我看那些人已经走远,你也该回家找丈夫了。”
软玉温香在抱,虽然那紧贴着他的凹凸线条,无时不刻地刺激着他的感官,但他朔敖书可不是个喜欢调戏有夫之妇的男人哪!
“我没丈夫了……”她幽幽一叹。
“没了?”朔傲书突然想起刚刚那个被称为“黎大爷”的男人,说过“守身”两个字!“哦!这么说,你是个寡妇?”
“不……”兰沁哭丧着脸,“也算是吧!”
他轻皱双眉,无法理解她这颠三倒四的话;gān脆抱住她的腰,往下一跃——
“啊——”兰沁吓了一大跳,惊魂未定中,双脚已踏上地面。
“别叫了。时候不早,我该离开了,没空再对你做什么。”
朔傲书弹了弹身上的灰尘,“从此以后,你得靠自己了,多提防刚才那些人,懂吗?”
他面无表qíng地提醒了她一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实在是他俩方才过于亲密,而他的鼻间尚留有她身上那股馨香的味道,他怕自己会把持不住体内的原始需求,而做出后悔莫及的事。再说,他还有许多事待办,偷闲时并不希望惹事上身啊!
月光拉长他的身影,兰沁怔忡地望着他颀长的身躯,心想,他对她的态度转变是因为得知她的身份吗?为何每个人都嫌恶她是个寡妇?
而天下之大,何处才是她的容身之处?
???
“爷,您回来了。”
“来来客栈”的上等厢房内,一名年约四十岁的男子于开,一见到朔傲书,立即上前恭迎,脸上有着一抹放松的神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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