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那狠厉的污蔑之词,小翠蓦然懂了他的意思。
她连忙澄清,「您指的是凌俊吧?一大早他来宫里找娘娘是为元王爷欠债之事,娘娘根本没有召他进宫,这可是千真万确的。」
「哈……妳是她的人,当然替她说话,我不怪妳。」
他挥挥手,正打算走进寝宫,却突见小翠跪在他脚旁,「九爷,您听我说,娘娘不见了,她是不是走了呢?您清醒点啊!娘娘真的是很爱您的。」
潞胤脸色一变,这才想起她已离开的事。蓦地他发出阵阵狂笑,猛力踢开小翠,「爱我?我看她爱全天下的男人,她那种女人我再也信不得。」
他顿时像清醒了般,眼底的醺醉已不见踪影,笼上的却是一股犀锐的诡光与qiáng烈的恨意!
「她若不爱您,又怎会刨骨救您?」小翠冒着项上人头被摘除的可能,对他激烈地叫道。
潞胤的脚步一顿,转身瞇眼瞅着她,「妳说什么?刨骨?」
小翠哭红了眼,哽咽地说:「还记得前阵子您被豹所伤,两腿瘫痪吗?」
「这又如何?」他眸光更加阒沉。
「您若还记得,应该也没忘记在您疗伤的那一阵子,娘娘的手臂始终包扎着布条吧?」她又问。
「那是她不小心伤到的,关我什么事?」他故作无qíng地说。
事实上,自从上午他残nüè地对待她,并看着她像失了魂般的离开后,他的心qíng就没好过,也因此才会借酒浇愁。
「不──那不是她自己伤的,那是她割ròu刮骨,调在药剂里救您的腿啊!」小翠嘶吼出声,忍不住地撑在地面哑然痛哭。
「妳说什么?」潞胤震住了,此刻他的脑子已全然清醒。
这是怎么回事?
「九爷,谷御医告诉娘娘,在波斯国有一种巫术,只要是至亲的人刨下身上的骨血救他,有再重的伤他会痊愈……」小翠抽泣着说。
「这是什么鬼巫术?」他眉头重重一拧,「谷御医怎会相信这种事?」
「可它偏偏治好了您呀!」小翠不甘心地又道:「您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不能不信谷御医,您若对我的话质疑,可以去问他。」
潞胤闻言,双拳握紧又松开,就在小翠满是泪雾的眼神下冲出了她的眼前,趁夜找上了谷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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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该死的是他!
他当真误会了她,还用那么恶毒的手法凌nüè她,他潞胤还算是个人吗?
可她却真的走了,从他眼前落寞的离开,再也没有出现了,她究竟是去了哪儿呢?
派出了所有人马,几乎将整个北京城都翻了过来,却依旧没有发现她的下落,潞胤更是像疯了一般在方圆数里外大肆搜索,弄得北京城民人心惶惶、极度不安。
然而,这件事便在有心人的恶意渲染下传进了皇上耳中,因此今日皇上刻意将他叫进御书房,重重数落了一顿。
头一次挨了皇阿玛一顿臭骂,潞胤气闷的奔到紫禁城后方的马廊,牵出自己的爱驹,一跨上便狠狠挥缰,快速驰骋在糙原上──
他恨死了自己,恨死自己将琳儿赶走的举止,更怨自己居然连一个女人都找不到!
皇阿玛骂得对,他现在这种qíng况根本就是咎由自取、作茧自缚!
既然他是那么糟的男人,又何德何能接受储君这个位子?于是方才他非常笃定地向皇阿玛推拒掉了,还建议他改封五阿哥为储。
五阿哥个xing温顺仁慈,几次的施政建议也都不错,相信他绝对能以德服人。
而自己呢?他连自己都管不好,又怎能将整个大清江山糟蹋在他手里?
就在心绪紊乱之下,他不停地加快马儿奔驰的速度……几乎到了黑驹体能的极限,因此马儿突然发狂,高举前蹄狂啸,猛力甩尾地将潞胤给周不了地!
「啊──」
落地后,他呈大字型的仰躺在地面上,无奈的望着顶上刺眼的烈阳。身子被摔疼了无所谓,可是心里的痛为何就甩脱不掉呢?
该死……他还真是该死……
好不容易站起身子,才发觉经刚刚这一摔似乎又摔伤了腿,旧疾复发下,他也只能一拐一拐往前走,至于他的黑驹经过刚刚的惊吓早已溜得不见踪影,此刻他只觉得自己荒唐至极!
潞胤边走边望着自己的láng狈样,忍不住慨然发笑,发出最苦涩的笑声──
好不容易走到木屋,他推门而入,看见chuáng便猛然躺上。
经过这段日子心力jiāo瘁的找寻下,他的心始终没有放开过,真的揪得他好累……
趴在那儿,居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于是他全身神经一阵放松,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梦里流转的全是过去他与元琳之间的温存与缠绵,还有她的善解人意、天真善良。
他多希望这个梦永远不要醒……永远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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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琳到林间采了些野果子,回到木屋时已是腰酸背疼、全身酸痛。未出嫁前她身为格格,过的是让人服侍的好日子,出嫁后到了宫里贵为娘娘,更没吃过任何苦,如今才知道要靠一人过日子是有多么的困难。
然而就算是再累,她也要坚持下去,绝不要再让自己成为别人的负担,她相信靠自己就一定能活下去。
虽然心里感到寂寞,可如今她没了压力,阿玛又得以解决困难,她已别无所求,只求潞胤能过得好,别这么埋怨她,她也就毫无怨言了。
将野果放下,她捶捶酸疼的肩,正打算去chuáng榻上躺会儿,却被chuáng上一副高人男人的身躯给震了下。
老天……他是谁?
缓缓走近,她踮起脚尖悄悄往那人脸上一瞧,这一看却吓坏了她,连连退了几步,却撞翻了脚边的盛满野果的竹篮,果子就这么滚出篮外,一个个的撞上五斗柜,发出咚咚的声音。
潞胤被这怪异的响声猛然震醒,谜起眸抬起上身,迷迷糊糊中就看见一个女子急忙的想奔出屋外的身影。
就在这剎那间,他一双眼霍然清明了,连忙喊道:「琳儿、妳是琳儿……」
跑到门边的元琳停下步子,却不敢回头。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知道她借住在这里,所以特地前来赶她走?
一想起这个可能,她便忍不住掩面痛哭,又开始朝外跑去──
「等等,琳儿,哎呀──」腿部的伤让他无法施力,一个不稳便摔了地。
元琳一听见他的惨叫声又顿住了脚步。天,他是怎么了?是不是腿伤──
一想起这个可能,她什么都不管了,连忙又冲进了屋里,当她瞧见他躺在地上抱着腿喊疼的模样,立刻皱紧了眉。
「九爷,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来……快起来。」她立刻上前抓住他的手臂。
「妳喊我什么?」潞胤瞇起眸子。
「九……九爷。」她始终不敢看他的目光,「快,我扶你起来。」
在元琳的搀扶下,潞胤终于坐上了chuáng。突地,他脸色一变,沉着嗓问:「原来妳一直躲在这里?」
「对……对不起……我马上就走。」元琳蹙起眉,神qíng甚是委屈,但她自知理亏,未行通知就偷偷住下,他是该生气才是。
「等等。」他用力拉住她的手,「妳要去哪儿?」
「都好,放心,不会再留在你的土地上。」她想扯开手,可他却握得好紧,怎么也不肯放。
「别固执,坐下。」潞胤用力将她一扯,元琳没站稳,整个人倒在他身上。
「啊……」她慌得想站起,就怕压伤他的脚。
「不准起来。」潞胤用力扣住她的腰,手心紧束在她的腰窝,凝视着她的目光是如此灼热。
「可你的腿……」
「只是刚刚从马背上摔下来,扭伤而已,并无大碍,倒是妳若是再逞qiáng跑掉,让我冒险追出去,错就在妳了。」
他眼神直拟着她,这倒是让元琳如履薄冰般,真怕掉落万丈深渊中。
「我不敢……」坐在他大腿上的她不停地发着抖,真怕他又像上回一样对她,让她像个娼妇般地在他面前宽衣解带。
「妳怎么了?为何抖成这样?」潞胤紧搂着她,这动作却惹来元琳更qiáng的战栗。
「别生气,我……我尽量不抖就是。」元琳深吸了口气,心里担心的是她现在坐着的大腿。
不知他还疼吗?刚刚才从马上摔下来,是不是又扯痛了腿筋?
他突然执起她的小手,拧着眉摸上她的手肘,直到抚上那道又黑又深的伤疤时,嗓音蓦然嘶哑,「是妳救了我,为何不说呢?」
「什么?你……你知道了?」她赫然张大一双杏眸。
潞胤眼中满是悔恨,望着她的目光蓄满柔qíng蜜意,「为什么不坦然告诉我,还让我误会妳这么深?」
「是谁说的?」元琳并不想以这点来跟他索求什么。
「别管是谁说的,我只想知道,妳为什么不肯告诉我?」紧握着她的肩,他低首抵着她颤抖的唇问。
「你……你一直对我很不满,我担心若让你知道药里和着的是我的骨和血就不肯用……」回忆起当时,元琳心底不免浮现怅然。
听她这么说,潞胤的心顿然梗凝,倏地转过她的身子,「别躲开我的目光,我要妳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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