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东海望着她远远奔来,眯着眸问道:“什么事这么急?”
“刘大叔受伤了,你快跟我来。”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直往出事的地方跑去。
到了那里,阎东海瞧见刘安流了不少血,于是先检查他受伤的部位,发现他的腿不只是外伤,连骨头都折了。
阎东海当下解下腰带绑住他的伤口,好止住鲜血,又随手拿了根枯枝让他咬着,“大叔,会很痛,忍着点儿。”
虽然刘安不太愿意相信他,但是这时候也只有他能帮他了,因而点点头。
阎东海随即对元小苡说:“待会儿一动到骨,血可能会流得更快,你回去拿针线过来。”
“为什么?”她瞠大眸子。
“你快去,对了,记得再拿壶酒来。”他没功夫解释。
“呃,好,我马上来。”元小苡离开后,阎东海趁刘安喘息之际,运足内力输入他腿骨中,跟着猛地一拉一扯,腿骨便应声接上。
刘安没料到他会突然来这招,痛得他咬紧树枝,脸都涨红了。
“是不是觉得轻松些了?”他关心地问。
刘安拿下嘴里的树枝,直望着他,“你……你到底是谁?”
“我只是普通人。”就在这时,元小苡远远奔来,他立即对她说,“酒先拿来。”
“好。”元小苡气喘吁吁地将酒递上。
“大叔,把酒喝了,我一时间没法子调配麻药,喝了比较能忍住疼痛。”阎东海将酒递给刘安。
“我的命已经在你手里了,你就来吧。”刘安也不愧是条汉子,立刻将酒喝了,又将树枝放进嘴里咬着。
接着,阎东海便将剩下的酒倒在他大腿的伤口上,而后就地取了些枯叶点火,将针用火烧红后,再一针针将那道又深又长的伤口fèng合起来。
听闻刘大叔一直发出“嗯……嗯……”的呻吟,元小苡在一旁都快哭了。
处理好伤口,阎东海将刘安背上背,送他回家。
刘大婶见了担忧极了,直嚷着,“走了大半辈子的山路,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阎东海又查看一次刘大叔的伤口,对元小苡说:“我得去找些药糙,今晚他可能会发烧,得喝汤药才行。”
“我跟你去。”元小苡随即跟上,用一种既怀疑又敬畏的眼神望着他。
“你专心走路,别一不留神也摔跤了。”他根本没瞧她一眼,却知道她的心思,这让她更惊奇了。
“你……你真的很厉害,不但会武功还会医术,真了不起。”她跟在他身边,小小声地试探着,“你是大夫吗?”
“已经不是了。”在他的亲人遭逢不幸之后,他便告诉自己不再救人,因为他救人无数,却救不回自己最心爱的人,但每每见到有人遭逢生死jiāo关,他又狠不下心见死不救。
“哪有人以前是大夫,现在又不是了?”她噘起嘴,“既然要当邻居,能不能不要瞒我?”
阎东海定住脚步,回头睨着她,“你的好奇心还真丰沛。”
她耸耸肩,弯起嘴角,“是呀,人家都说我的好奇心有一牛车这么多呢。”
“哪有人这样形容的?”他撇撇嘴。
说也奇怪,看着她的笑容,俏皮的话语,他长久以来压在心底的沉痛竟然会随之减轻,变得轻松不少。
但是一想起她兄嫂的死,他便对她感到愧疚,想对她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反正我没念过什么书,想怎么形容就怎么形容罗。”她又瞄了他一眼,“我突然有个主意,你说怎么样?”
“什么主意?”
“你也不用种菜了,gān脆到镇上找间店面开间药铺子,还可替人把脉治病,一定可以赚不少银子。”元小苡兴奋地说道。
“你呀,脑子里怎么净是银子呢。俗气。”他轻敲了下她的脑袋。
“哎哟……”她揉着头顶,“我这样想有错吗?有了银子就有好日子过,难道你想一辈子待在山上种菜?”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我喜欢山上单纯的生活。”他遥望着远处山峦,加快脚步往前走。
元小苡温柔的眸光投注在他脸上,他的意思是要一直待在山上吗?为此,她心底漾出一抹甜蜜,掺杂着喜悦。
抚着胸口,她漂亮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这么多年来除了娃娃之外,她头一次这么在意一个人。
***
采了药糙之后,阎东海与元小苡从深山口出来。
他直接对她说:“你先回去,已经过了正午,娃娃应该回家了。”
“她只要见我不在就会去刘大叔那里找我,没什么好担心的。”元小苡很自然地说:“别看她年纪小,她很懂事的。”
“可她毕竟还是个孩子。”他脸上的神qíng是如此认真。
“你对娃娃这么关心呀。”她悄悄瞄他一眼,“那我呢,你对我可有一点点的关心?”
他定住脚步,怔怔地回头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是说我们既然是好邻居,彼此该相互关心呀。除了对娃娃之外,你对我是不是也该有点儿在乎呢?”在他犀利目光的注视下,元小苡很大胆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阎东海双臂环胸,已看穿她的心思,眸光微敛道:“我现在不想再谈论感qíng。”
更何况她若得知她兄嫂的死肇因于他,她还会这么说吗?
她尴尬地笑笑,“不谈感qíng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
“我已经是个无心之人。”他深沉的眸子对上她青涩的笑容,直接地说道。
“无心?”元小苡的笑容跟着敛起,“是因为你还深爱着那位水莲姑娘吗?所以你的心也跟着她一块儿离开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我压根配不上你。”她如此开朗与无忧,可他却是如此死寂。
“配不上?是借口吧。”姑娘家该含蓄矜持,但被他这一说,她恼得忘了要矜持。
“我……我不想再提这个。”他转身继续朝前走。
“好吧,那你就锁牢自己的心,我也不希罕。”对着他的背景说完这些话之后,元小苡旋身奔回自己的家。
耳闻她的脚步声远离,阎东海徐徐停步,望向她离去的方向,此时他已确定自己尘封已久的心因为她而起了涟漪。
轻叹口气,他再次举步朝刘安家迈进。
一入内,他便问着刘大婶,“大叔的qíng况还好吧?”
“到目前为止都还好。”刘大婶往他身后瞧了瞧,“小苡呢?”
“我让她先回去了。”
“也是,她还有娃娃要照顾呢。”她看着他手中的药糙,“这些是要给刘安服用的吗?我立即去煎药。”
“将这些药糙洗一洗,我会将它分成十帖,然后早晚让他喝一帖,五天后应该就没问题了。”他上前再次为刘安把脉。
“谢谢你。对了,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刘大婶连连道谢。
“在下姓阎,阎东海。”
“阎大夫,真的很感激你。”刘大婶心底着实惭愧,想她和老伴原本一直怀疑他来到七延山的企图,对他怀着莫大的敌意,没想到今天却是因为他才救回刘安一命。
“快别这么说,今晚我会待在这里观察大叔的状况,你放心。”既然已经出手救人,他就不允许再有人在他手中死去。
“好好,我这就去将药糙洗gān净。”刘大婶拎着药糙走到屋后。
阎东海这才走到窗边眺望远山,脑海里浮现元小苡刚刚说的话,还有她愤而跑开的身影……他的心莫名纷乱起来。
不应该如此,不应该如此,他还有重要的任务,该把持住自己的心才是。
***
当晚刘安清醒过来,短暂发烧过后病qíng便控制下来。
见阎东海待在他家彻底未眠的照顾他,刘安羞愧不已。
刘安对他歉然一笑,“阎大夫,真的很抱歉,是我不对,小苡说得对,你是个大好人啦。”
“您别这么说,我只是尽我的本分而已。”阎东海又检视了下他的伤口,并将自己亲手调制的伤药为他敷上,重新包扎,“我先回去了,记得吃药,还有伤口每天都得换药。”
“我知道。”刘安夫妻感激不已,“谢谢阎大夫。”
朝他们夫妻点点头后,阎东海便返回自己家中。
待他回到家中,万万没想到后院的土居然全都松过,也撒了籽。
是元小苡做的吧。
走进屋里,只见木桌上摆了早膳,还非常丰盛,可是她的人呢?阎东海前前后后找了找,竟不见她的踪影。
坐在桌前,拿起筷子用早膳,可想到她的容颜,阎东海的心突起一丝激dàng,他立即走出家门朝元小苡家中奔去。
一到那里,就瞧见元小苡在屋前晾衣,而她也听见脚步声抬头望向他,两人遥遥相望着……片刻后,她像是回过了神,迅速拿起地上的水桶躲进屋里。
他快步追过去直敲着门,“小苡,开门……快开门。”
“你走,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你就别来骂我了,快回去吧。”她躲在角落捂住耳朵,不想听他的声音,就怕自己会忍不住将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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