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还没找你算账。”
“看来,我是要变孤家寡人了。”无巧不成书,孔浩和马喜喜在这同一天与我的关系变了质,“庄盛,也许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No.1了。”我绕到庄盛背后,揪了一把他的小辫儿,随后走入了“合璧婚庆”。
马喜喜如同对待王墨般对待我,按兵不动。我三番两次想给她打电话,却始终按不下那通话键,我也想打给周森,至少给他通风报信说“事qíng已败露”。庄盛一整天密切关注我,兼出谋划策:“别冲动,小心不打自招,越抹越黑,你要争取以静制动。”于是我索xing也没有联络周森,免得更好似我背着马喜喜,跟他串通一气。
“合璧”今天没有婚礼,难得的是连个上门洽询的人也没有。有工作人员正在剪辑周末两场婚礼的录像,喜庆声间断传出来,倒也令气氛不至于萧条。老板夫妇在周末的劳碌过后,今天双双缺席,庄盛背着手溜达来溜达去,权充监工。途经我的位子,他俯下身来:“毕心慧,想想看,我们应该把这儿装潢成什么样儿?”
第三十五话:变质
孔浩和李真并无出轨的举止,他们二人只不过是边走边说,肢体上井水不犯河水。之前我已将车泊在了远处,这会儿我徒步尾随着他们,越跟越近,直到听见李真字正腔圆的邀请:“等你回来,我请叔叔阿姨去吃素斋。”孔浩到底还是感觉到了我,倘若在如此近的距离,他还捕捉不到我的存在,我会毫不犹豫否认我们已恋爱五载。他猛地一回身,面前站着面色惨白的我。
孔妈妈虽不是绝对的食素者,但嗜好吃素却是不争的事实。
“心慧。”孔浩的声音完全发自肺腑,特别悠长,特别深邃。如果这会儿画面中没有李真的介入,我会以为孔浩对我的这声呼唤,道尽了他这三日来对我的思念。
“反正在哪儿都是等,还不如在这儿等。”我如小鸟般依偎向孔浩。
孔浩紧绷的神经得以松弛,以至于扯着他两边的肩膀都塌陷了。“我们走吧。”孔浩一步跨向了我。
李真刹那间灰头土脸。姑且不论真假,我第一次见她时,她还是孔浩的同事,而第二次,她则是孔浩的朋友,到了今天这第三次,她俨然已具备了公然与我抗衡的苗头。“孔浩。”她不自量力,以为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留住大活人一名。
“明天再说吧。”在这一场微不足道的战役中,孔浩让我大获全胜。
孔浩边走边攥住我的手,包得密不透风。“你还爱我吗?”我问孔浩。迄今为止,我从未问过孔浩这么**luǒ,同样也是这么真假难辨的问题。“心慧,我爱你。”孔浩的一脸肃穆不亚于任何一场婚礼中的主角。
第三十六话:疯狂
老板娘闻声也杀出了办公室:“什么人?郑小丽,报警。”
庄盛拦下郑小丽伸向电话的手,随后恭请着老板夫妇回了办公室:“我有要事要和二位谈谈。”
“周森的事,我只说一句。”我一步跨向马喜喜,“他知道王墨了,从广州回到北京那天,他在你家楼下见到了你和王墨,所以他才会找我,跟我诉苦。”不可否认,马喜喜的盛怒令我畏缩了。虽然我冥思苦想也想不出周森有丝毫“诉苦”的迹象,但我终究是不能对马喜喜说周森他找我是为了给我送鱼,之后他还与我并肩作战同孔浩抗衡,并将马喜喜垂涎三尺的宾利任由我差遣,甚至,他还吻过我,说喜欢我。
“这是一句?”此时,与其说马喜喜是在责怪我,倒不如说嗔怪,“你这是好几句。”
“王墨的事,……”我不愿在周森的问题上恋战。
“说不定我跟他要玩儿完了。”马喜喜蹲下身,收拾一地láng藉。
“他有真凭实据了?”
“暂时还没有,不过没了信任,就等于什么都没了。”马喜喜会做糊涂事,但不代表她是糊涂人。
“喜喜,这其中还有我不知道的事吧?”我比王墨更深知马喜喜的行踪诡异。这其中理应不牵扯周森,毕竟周森跟马喜喜打得火热时,王墨是无知无觉,而这会儿他们理应疏远了,王墨没理由警惕xing突然萌芽。况且,之前马喜喜要我做她的时间证人时,事实上我可以证明的,却是周森与此无关。
“你猜也能猜得到。”第37——40章
第三十七话:驱逐
孔妈妈来此的目的我心知肚明。我一声不响走回房间,左右手开弓地将衣物混作一团塞入了行李箱,之后麻利地啪啪两声扣上了锁。“我和孔浩并没有分手。”我在临出门前,才宣布了自己的立场。
“我知道,”依旧是身着丝绸裙子的孔妈妈坐得稳稳当当,“我听小真说了,你和浩浩还纠缠不清。”
我跌跌撞撞地逃下楼去,箱子的轱辘和楼梯合奏出一曲离歌。我搬进来的那天,孔浩跑上跑下,我忙前忙后:这个,放在那边。这个这个,哎呀,小心,易碎物品。还有那个,直接搬进房间。如果早先我能预见今日我须如此láng狈地逃离,那么当初我宁愿效仿马喜喜,与若gān陌生人合用一口马桶,就算天天刷别人的尿碱也不要紧。小真?小真?好一个李真,她不光是嘴巴快,耳朵也是灵敏得厉害。不久前,我才对孔浩说过,别把我这个堂堂正正的女友窝藏得好似见不得光的苦命鸳鸯,而这才几许光景,李真就真的让我的话应验了。
我致电马喜喜:“今晚我住你家。”
结果马喜喜声音亢奋:“毕心慧,我正在学习烹饪。我跟王墨说了,我之前频繁地销声匿迹是因为我报了个烹饪班,打算学成之后给他个惊喜。”正说着,我只听电话中传来嗞啦一声,不知马喜喜将什么倒入了油锅。“你听没听清?”马喜喜的话伴随着煸炒声,“这次你可别拆我的台了。”
“那我等你下课。”我窝在车里,饥肠辘辘。
“别,今天晚上我和王墨住外面。”马喜喜和王墨和好的速度比我和孔浩决裂的速度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出什么事了?无家可归?”
“没有,就是觉得我们好久没聊聊了。”这不是个倒苦水的好时机。马喜喜和王墨这两名无产阶级,一年中大概只有五天下榻宾馆共度良宵,我并不忍心让我的事抹黑他们今晚的时光。
第三十八话:跟他走
“如果我说,我的男朋友已另有了女朋友,而我不但没有和他分手,反而也想再另有一个男朋友,想让他变成我的二分之一,就像我已经是他的二分之一了,你同不同意?”我将这段拗口的话说得行云流水。“你有没有听明白?”周森的沉默令我如坐针毡度日如年,我的脸颊好似着了火,这是我第一次向人告白,如果这能称之为告白的话。
“你在哪里?”周森被我传染了没头没脑的毛病。
“三环新兴桥附近,由北向南。”
“正好,到了莲花桥上莲石路,由东向西,来找我。”
“我为什么要去找你?”
“反正你正没事做。”
我全神贯注地变换着车道,丝毫不理会旁人的刹车,喇叭,甚至咒骂,兀自将车驾驶得犹如敏捷的豹子。上了莲石路,诺大的电子jiāo通公告牌上赫然写着:由东向西车辆行驶缓慢。我继续换道穿行,直到周森的车进入了我的视线范围。他行驶在正中间的车道上,车速大概不会高于四十,在他后方的车辆通通要换行左右两边的车道,之后方能如滔滔江水般涌向前去,而他,则俨然是江水中的巨石。我愕然:他竟是导致“车辆行驶缓慢”的根源。
我驶到周森的旁边,我们双双按下了车窗。
“你太没有公德心了。”我笑着批斗他。
“我这是为了等你,你是罪魁祸首。”
第三十九话:小镇
虽然相距一个半小时时差的距离,孔浩的声音却还是瞬间就近在耳边:“心慧,你怎么不在家?”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在加班。”“你声音怎么了?”孔浩对“一心二用”的人生尚未习以为常,在李真分走了一半的他之后,他对我的在意和敏感比他对我一心一意时还略胜一筹。“是线路不好,断断续续的。”“那先这样,等我安顿好了再打给你。”
“我又在你面前哭了。”我沮丧地垮下肩膀。
“事不过三,击掌为定。”周森向我伸出手。
我不得已与他击掌:“就在刚刚,孔浩的妈妈将我驱逐出境,我的行李箱就在我的车里,目前正位于莲石路的某路段,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拖车拖走。孔浩打电话问我为什么不在家,你说,我该说什么?说我被你妈赶出家门了,你赶紧在我跟你妈中间选择一个吧。算了吧,惹得他无心工作,耽误了中缅两国的友好,我会遗臭万年的。”
“毕心慧,你这气话说得有理极了。”
车子一下高速路,我就命周森停了车,然后一溜小跑跑去路边的饭馆买了两个驴ròu火烧。我分了一个给周森:“我的肚子饿得叽里咕噜,你充耳不闻?”周森摊摊手:“我还以为这会儿你根本没有食yù。”我吃得满嘴流油,却觉味同嚼蜡,我已从北京到了河北,而身处缅甸的孔浩却仍没有“安顿”好,仍没有再给我打来电话。虽然,就算他再打来,我也对他无话可说,但我却需要他将我挂记于心。这时我才恍然大悟,饥饿的并不是我的胃,而是我那已裂开了万丈深渊的心。
第四十话:招人喜欢
周森事先并没有向我透露,他带我去的这最后一家院落就是他周家,所以他一进门就喊爸喊妈,带给我的惊吓不亚于那小心眼大脾气的大福。周森说家乡话:“妈,给我们煮两碗面。”然后,他对我说:“尝尝我妈的手艺。”我勉qiáng找回自己的声音:“哦,哦。”
周妈妈捏了捏周森的手臂,乐滋滋地去了厨房,周森的眼睛遗传自她,笑时深长,不笑时仿佛可以透析别人的内心。她长得很粗壮,不像文化人,但却应该很懂得人qíng世故。周妈妈对我不算热qíng,我甚至都没有机会自报家门,这不免让我有些尴尬。我和周森随着周爸爸回了屋。见惯了空旷的厂房,就不觉得周家的房子大了。屋里收拾得很简朴,水泥地,红色革面的折叠椅子,还有印着凤凰的chuáng单,一目了然。
周爸爸比周森还要高,头发还是乌黑的,所以我断定他既然不是养尊处优的命,那必然是天xing乐观,知足常乐。电视开着,当地电视台正在播出讲述家长里短的剧集,周爸爸不打自招:“他妈就爱看这婆婆妈妈的。”不过其实,他也是看得津津有味。周爸爸同样不太热衷招呼我,直到局面已将近冷落我的地步,他才摸了摸头开了口:“听说北京的房价都快一万块一平了。”“啊,”这突如其来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一句话令我冷汗直冒,“您是指五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