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立榕早已见识过这磷蓝鬼火,并没有被吓住,没多废话便继续拔身往下走。他一路上提点后辈许多,为了增加众人活下来的可能xing是一方面,也为了尽量不让他们拖后腿,总之已是仁至义尽,接下来的路可就各凭本事、生死有命了。
他和其他人都没看见的是,魔教的几个人见此门后的qíng景,暗地里jiāo换了几下眼神。“教主……”朴昌征询地看向常棣,常棣迟疑地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暗语呀?”卫琳琅捅了捅撷芳。
撷芳小声回应:“琳琅,你作为教头应该知道我们魔教出师要完成试炼的吧?”
卫琳琅说对呀,撷芳一笑:“我们看着这入口都觉得眼熟,想来想去,这种自动亮起的磷火火炬似乎只在我们当初进行试炼的dòngxué中见过。”
卫琳琅:“咦,这不就是说……”
“是的,魔教试炼dòngxué恐怕是另一处小一些的巫族dòngxué。这样算来我们几个都是有经验的人了。”朴昌嘿嘿笑着,安心了不少。
常棣却给他泼冷水:“试炼dòngxué早就被师门前辈探索得gāngān净净,里面除了一些原主人设下的机关外,大部分的机关暗器和几乎所有的毒蛇、虫蚁、凶shòu,还有死囚,都是教头亲自布置进去的,你们说和现在这个墓xué比起来,有一丝危险没有?”
朴昌讪讪地应了是。
一刻钟过后。
“我们是不是一直在走下坡?”藏剑山庄的二弟子,东方凌风的二师兄罗广白忽然开口打破了整支队伍的沉默。
“风流书生”施秀平摇着把折扇,低头看了眼脚下:“好像是的,我也感觉到了,一直在往下走,但是地面倾斜得并不明显。”
卫琳琅和其他人一开始还不以为意,慢慢地不知不觉间,甬道的坡度却越来越陡峭,等他们惊觉不对时,脚下的路已是一不注意便很可能会向前扑倒摔跤的程度的下坡了。这个时候,距他们进入青铜大门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这条甬道的艰险还不仅如此。
“你们有没有觉得……”少年凤燕回扯着大哥的手不安地问,“越来越陡的同时,貌似也越来越窄了……”
他这么一说连卫琳琅都发现了,原先她和常棣、师父三人在通道中并行无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和常棣便走在了师父前方——她一开始还以为师父是想防范身后的天鬼宫人才落到了后面呢,现在左右一看,原来两壁间已经没有那么宽敞了。
面对弟弟的胆怯,凤南天温和地掰开他抓着自己的手,无qíng地教育道:“男子汉要自己走,不要养成依赖他人的习惯。再说了,大哥就在你身边,你不会有事的。”
常棣听见了,便暗中捞起卫琳琅的手,紧紧地捏了捏,意味不言而喻。
卫琳琅嗔怪地甩开常棣的手:“你已经一只手拿着火把了,另一只手若是牵着我,一旦发生什么变故可怎么办,你哪来的第三只手去拔剑?”
常棣想想觉得也是,但是在黑暗中火把还是必要的,只好摸了摸鼻子作罢。
下墓的第一个时辰,他们已经在甬道中走了整整一个时辰,这条通道仿佛没有尽头一般,远方永远是另外一片黑暗。这种仿佛无尽的酷刑最为折磨人的心神,因为好似看不到一点希望,何况还是这种丝毫不敢停歇、神经长时间紧绷的行走。
很多人已经渐渐感到疲惫和气喘,累到极致抬头看看黑暗的前方,会让人有一种错觉,就像他们举着火把是在进行一项祭祀或者朝圣,自己把自己送入长着大口的巨shòu喉中,自己主动迈向毁灭和死亡……
走着走着,岩壁两侧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的固定着的蓝色火焰越来越弱,越来越小,终于,他们已经走到了蓝色火焰完全消失的地方。前方的通道两侧再也没有了令人从心底发冷的鬼火。
这应该是件好事吧?
可是赵向天却皱起了眉头,思虑再三后,他问走在自己前方的粟立榕道:“我们是不是应该把火把熄灭?”
还没等粟立榕说什么,一旁的李暄便不依了:“为什么要熄掉火把?那多吓人呀!”她毕竟是女人,她会怕黑的啊。
施秀平连忙声援:“就是,赵兄你可别出馊主意。”
粟立榕则有点兴趣,他存着考验后辈的心思问:“哦?那你说说你的理由。”
赵向天仔细观察了下队伍中各色人等的表现,谨慎地说道:“我们这一个时辰以来一直在往地底深处走,而且路越来越窄,一开始多人还能并行,现在只堪堪能容两人并肩站立,若是同时行走,却是有些艰难了。”
“嗯,这个大家都发现了,”粟立榕道,“继续说。”
赵向天道:“很多人觉得疲累、都在气喘,单纯的疲劳是有可能的,因为我们从离开俱兰城、进入沙漠起便没有停下脚步。但是我却觉得,是这里的‘气’的问题。”
李暄冷哼:“那又怎么样?”
赵向天道:“久居芝兰之室而不闻其香,久留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一开始我们都觉得地底的味道很难闻,只是渐渐地我们便习惯了臭味,忘记了这里的气是腐朽的不好的气,和外界完全不同。没有新鲜的空气,连蓝色的火焰都熄灭了,如果我们再像现在这样点着十多把大火炬,不知道等会我们一行人会衰弱成什么样。”
粟立榕赞赏地点了点头,笑着吩咐弟子们往后传话,让他们熄掉火把,每方势力只保留一支,也就是说总共只剩下了四支火把。李暄反对无效,虽不qíng愿也无办法,身后的施秀平忙不迭地安慰自不必说。
火把一下子少了十之六七,由于通道越发狭窄,火把和火把之间的距离也拉得更长,原本还算明亮的甬道顿时重归昏暗。
突然,整个队伍的后方突然爆发出天鬼宫宫主惊怒的呵斥:“huáng芪和白术人呢?!”这声怒喝回dàng在幽深寂静的地底,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随后他们感到的却是毛骨悚然,因为走在最后的天鬼宫,竟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两名宫人?!
没有机关,没有毒虫异shòu,没有任何人听见任何异常的响动——即使是武功高超的天鬼宫宫主自己——只是一路提心吊胆地走着,等待着危险降临……谁知道危险早已来临!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机关!”天鬼宫宫主急切地隔空询问最前方的粟立榕,顾不得先前还被叮嘱的放低音量。
粟立榕一脸严肃,他回答:“宫主少安毋躁,粟某真的不清楚。这条甬道的后半程会出现机关和毒虫,但不是现在;而且活能见人、死能见尸,上一次却没有出现这种莫名其妙消失的qíng况。宫主可以像点绛生前辈求证,他也参加过上一次行动。”
“那他们怎么会突然消失……”天鬼宫宫主咬牙切齿,如果是被机关或是谁杀了,她心里也有个底,现在这样不知不觉地失踪算是怎么回事?是什么在作祟?会轮到其他人头上吗?会轮到她头上吗?
“他们两个到底是死?是活?难不成还会掉到地底下去吗?!”她狠狠地跺了跺脚下的石块,靴底和石块相撞发出沉闷厚重的踩踏声,是实心无疑。
第九十一章
第九十一章
天鬼宫宫主一路上就没停过对手下的bī问,尤其是对原先走在那两个失踪的人前方的宫人,那人真的是一问三不知,被问得简直yù哭无泪,他也很后怕啊。
与此同时,显而易见的,整个队伍的气氛都变得沉重了起来,众人都知道自己不可能提前防御,只能被动地等待危险的到来。
卫琳琅也越来越不安,她发现通道已经狭窄到连常棣也没办法和自己并肩行走的地步……她已没有心思去管什么牵手的事了,甬道的空间bī仄至此,她只担心自己的碧蕖剑该如何施展得开?好在她还有褚伯送的乌金匕首,聊胜于无吧。
常棣则不发一语地走在了卫琳琅的前方,为她充当保卫,宽阔的肩膀、沉默的姿态,仿佛能挡下所有刀剑风雨。自从听闻那两个天鬼宫宫人失踪,他常年出入危险的第六感便告诉他,有什么事qíng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可是,到底是什么事呢?
火把照不亮的黑暗中,忽地有人无声一笑——
“咔”。
一声极为细微的、不注意就完全会忽略掉的石砖移动声混迹在杂乱的脚步声中,下一刻,只听嗖嗖嗖几声,不知从哪个方位传来破风之音,首当其冲便指向了走在最前方的谈笑山庄几人!
粟立榕等人连忙抬剑阻挡,他们甚至没空去看清she向自己的到底是什么暗器,只来得及把随身兵器舞动得尽量密不透风,因为跟在最开始的三四枚暗器之后的,是更多的bào风雨般的暗器!
那暗器she出速度极快,打落没几枚众人拿武器的虎口就开始发麻,可见其力道极为沉重。
施秀平的武器是一把铁扇,平时用来扇风玩风流倜傥那一套,遇见危险时铁扇哗啦一开,挡暗器倒是比其他人多了几份优势。
故而他还有心思低头看一眼,却见那暗器正是带了三角倒钩的铁制短箭,实心的,绝不缺斤短两,怪不得速度那般快、来势那么凶猛!
铁箭机关在she过一轮后偃旗息鼓,粟立榕几个打头阵的人终于能稍微松一口气了。但并不是谁都能全部挡下bào风骤雨般的铁箭齐she,有时候不是实力不济,而是运气不足,谈笑山庄的弟子乙便不幸被she中左肩,恰恰是靠近心脏的左肩……他正想狠狠心把箭在外面的部分折断,就蓦地捂着肩膀惨嚎出声!
“孟云,你怎么了?!”粟立榕焦急地大喊。孟云是他亲传弟子中最疼爱的一个,他把他带来是让孟云增长资历、以后好继承自己的一身本事的,怎么能有事!
弟子乙,也就是孟云,他满头冷汗地跪在了地上,颤颤巍巍地松开紧捏着左肩的血淋淋的右手,低头看去……在微弱火光的照she下,他看见了自己左肩的巨大空dòng凹陷,带血白骨、被灼烧得不断萎缩发黑的鲜红肌ròu和血管隐约可辨。
粟立榕失态地张口结舌,走在孟云身后的谈笑山庄聘请的江湖大夫替他喊出了那个词:“化尸粉!……不,是具有化尸效果的蛊毒!竟、竟狠毒至此!”
化尸粉,或者说是化尸蛊毒,顾名思义能够瞬间溶解尸体,用在活人身上的效果也没有多大区别,更何况偌大的伤口离孟云的心脏那么近,没几息时间,孟云的心脏就被烧灼掉大半,人当然也早就惨叫着痛苦地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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