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恼而悲愤地推开他,力道猛得让她自己都几乎站立不住。
“好,既然如此,”她充满憎恨地瞪着他,火大地向他挑衅。“我永远都不要见到你,你能答应吗?你办得到吗?”
“我……”不能见到她,这和放她走有什么两样?
他顿时语塞,压根没想到她竟会提出这种要求。
“你办不到吧!哼,我就知道,你这卑鄙的小人,说话全是放屁!”她冰冷地嗤笑,那冷冽的眼神像两道恨意的冰箭直she他的心脏。
厉祯的身子不禁猛然一震,他望着她依旧明亮美丽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沉重得无法呼吸。
办不到……真的办不到吗?
他手抚着胸口,不明白为何这儿竟感到刺痛。
不,他知道的。这世界上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有的……也只是他不愿意!
体认到这一点,他突然挫败地闭上眼,咬住牙,他狠狠地转过身,qiáng迫自己从牙fèng中挤出他的承诺,“……可以,我答应你。”
只要不是放她走……
他遵守他的诺言,站在松风阁外,没有进去。
“孙勤,你进去把我的随身物品收一收,我到郁竹居去住。”
“王……王爷?!”孙勤明显地惊愕,“您为什么……”
松风阁是王爷从少年时代便长居至今的居处,何苦为了一个小小侍妾而迁移。
“孙勤,别多嘴,这是我的命令。”
厉祯冷漠地抛下这句话后,便飞快地转身离去。
其实,他想,这样的安排或许也不错。那人信上约定的日期也就要到了,十年后的久别重逢,似乎没有地方比郁竹居更合适。
他踏进了王府遥遥另一头的郁竹居,一,踏进前门,那沭目惊心的荒凉景象便映入眼帘。
他愣愣地站在门前,一时间往日那鲜活的景像似乎又活跃在他眼前。
他已经有多久没有回想起那段光辉的少年时代了。在那个时候,有父亲、有母亲,还有他最最敬爱崇拜的大哥……
但是这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了!一如这座荒废的宅院!
愤怒猛然袭上心头,他愤恨地一击身边的白墙,而墙上的泥灰不禁纷纷掉落。
“咳……咳咳!”跟随而来的孙勤不小心被这灰尘给呛到,他不禁忧心地询问,“王爷,这郁竹居已太久没有使用,不能住人了,您是否该换座宅院?”
理由当然不只如此。这郁竹居可是原本大少爷的居处,自从十年前大少爷离家失踪后,便无人再敢提起。如今王爷竟想迁入,其中的心思自然使他不得不担心。
“不,我就是要住在这儿。”厉祯冷峻地摇摇头,一双眼睛仍定定地望着郁竹居荒凉的庭院。“孙勤,你只要叫人把房间打扫gān净,再把我的东西搬过来就好了,其余的事你别多管。”
“……是,王爷。”孙勤不得不遵命。
他不禁暗叹了声。他在御景王府待了数十寒暑,对于御景王府的一切遭遇他全都了然于心,只可惜,以他的身份是不能说什么的,否则他怎忍心见原本人见人爱、热qíng活泼的小少爷变成今天这等yīn郁?他躬身后便想退下,但走没两步,厉祯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唤住了他。“对了,往后三餐你定时派人送来,除此之外,一律不许任何人接近郁竹居。”
“王爷……”这诡异的命令让孙勤不得不惊讶,但厉祯已冷硬却坚决地背过身去,不再多说废话。
他有太多事想知道、他有太多的话要问他大哥,他要知道大哥当年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那样无qíng地背弃了和他之间的约定?是什么理由使他大哥十年来仿佛消失在人间,就连他的存在也似乎忘得一gān二净?
他为了这些疑问痛苦挣扎了十年,而今,谜底揭晓的时刻终于即将来临……
这是他和大哥必得单独解决的约会,绝不容许任何人打扰!
第五章
一如来时的窘况,湛璃再度被架着送回了松风阁。
等到进了松风阁的大门,湛璃死命的挣扎才终于起了效果。
“请小姐好好休息,奴婢们不打扰您了。”一票婢女恭敬地福身,准备退下。
“滚!你们全都给我滚出去!我一辈子都不要再看见你们,滚!”湛璃几近疯狂地嘶吼着。
她是多么地怨恨着这座豪华的府邸,但究竟为了什么,她却必须被囚禁在这里?!
她愤怒地抓起身旁的枕头奋力往门上一丢,白色的棉絮漫天飞起,却丝毫不能纡解她心中半分苦闷。
都是那个人!都是那个可恨的恶魔!
她想把那个人永永远远地赶出她的视线,但是这问房里,这张chuáng上,却无处不充斥着他的气味、他的记忆!
她泪眼模糊地扑倒在chuáng边,随即火大地用力挥乱了整齐的被褥。
随后她更是发狂似的将触目所及的东西,能丢便丢,能摔便摔。经过她这番疯狂的捣乱,过不了多久,原本典丽素雅的松风阁登时成了疮痍一片。
“可恶──可恶!”她哭吼着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将屋内最后一个完整的花瓶用力举起,再狠狠地砸下。
那花瓶十分巨大,几乎有她半人高,重量当然也很可观。当湛璃摔完这屋内最后一个能摔的东西时,她也不禁虚脱地坐倒在地上。
她的泪雨滂沱,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连带她心中的愤怒也是一样。
可恶!她不服!她不服!她凭什么要服?!
就算他答应不见她,那又怎样?她依旧被囚禁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成为供人玩赏的宠物。她为什么要被迫接受这种屈rǔ的人生?为什么?!
满腔的痛苦和不甘让她像只困shòu一般,只能发狂地猛捶着地板,即使她的拳头已被花瓶的碎片给扎到渗血,她依旧毫无感觉也无法停止。
正当她要再一次的伤害自己时,一双粗糙的手却突然从旁包住了她。
高婶一直在松风阁外观察着她的举动,本想等她发泄完,再进来收拾,没想到她竟然已经开始伤害自己!
高婶不由得摇头叹气,怎么会有xing子这么烈的姑娘?
“小姐……”她开口想劝慰,却被她恨冷的声音倏地打断。
“别叫我,我不是你们的小姐!”她恨恨地撇着头,死也不肯看高婶一眼。“我有姓有名,我叫慕湛璃,没有第二种称谓!”
“好吧。”高婶又叹了口气,“那么……湛璃姑娘,这样可以吗?”
湛璃冷冷地哼了声,没有回答。
高婶就当她是答应了,索xing继续把她想讲的话说完。
“湛璃姑娘,其实您何苦这样折磨自己?王爷对您那么好,您何不就安心地在王府住下呢?”这样,她也会快乐些吧!
“好?!”湛璃忍不住大笑。“他对我好?!你是哪一只眼睛看到的?”
“姑娘,您仍在气头上,所以才看不见王爷对您的好。但是看在我们这些长年服侍王爷的人眼中,却很明显,王爷是真的很在乎您的。”
高婶更加把劲地想劝服湛璃。自从御景王府家变之后,小王爷便再也没有如此地看重过一个人。
如果是这位姑娘……高婶不禁期望,或许她能开启王爷那扇封闭的心门,带回以往那个教人疼人心里的小王爷!
“在乎?”湛璃讥诮地撇过头,冷冷地嗤笑。“如果qiáng取豪夺、欺压善良算是在乎的话,是,那么我想你说得没错,他的确是“非常”在乎我的。”
她口中的怨恨让高婶悚然一惊,她不禁急急地辩驳,“姑娘,您别这么说。我想您可能是误解王爷了,我们的王爷不是那种人!”
“那么他又是哪种人?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呀!”湛璃急急地驳斥,炯炯的目光愤恨地瞪着高婶,就是不信她口中的荒唐。
“姑娘!”高婶喘了一口气,不禁焦急。为什么不管她说什么,姑娘一点也听不进去?“姑娘,您听我说。奴婢都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实在没理由再来眶骗您的。我们王爷不是您心中所想那样,他……他其实是很可怜的!”
“可怜?!”
湛璃差点失笑。那个霸道的男人会可怜?!这是多么荒诞的笑话!
“姑娘……”湛璃冷硬的模样让高婶不禁寒心。她心中挣扎,但最终仍是咬了牙,决心要将一切说给她听。“我们王爷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从前的他是多么的善良、多么的体贴。他心地善良得连路边坠树的雏鸟都会细心地带回家医好,再送它回巢,虽然他是主子,但对我们这些下人却个个关心体贴……”
高婶的表qíng充满了对以往的缅怀与憧憬,但是突然,她却脸色一凝,语气又充满了无限的欷吁感叹。
“要不是因为这王府里发生了太多事,走的走了,死的死了,本来熟热闹闹的宅邸,现在却只剩下王爷一人独居。他天天触景伤心,当然会xingqíng大变。”
湛璃僵硬地别过头,苍白的侧脸像雕像一般木然。高婶见她没再反唇相稽,不由得激起了一点希望。
“姑娘,王爷已经很久没这样在意过一个人了。从大少爷离家后,他甚至连对我们都不言不笑。有时候奴婢不禁想,若不是御景王府只剩他一人来维持,或许王爷也早已抛下一切,làng迹天涯去了。”高婶紧皱着眉头,心痛万分。“或许您觉得这对您不公平,但是奴婢还是想请您发发好心,请您别再对王爷生气,好好地待王爷吧!只要您愿意,您会发现王爷真如奴婢所说,是个多么好的人的。”
高婶一抬头,发现湛璃咬紧了牙,还是一脸冷漠,她心里一凛,甚至开始向她磕起头。
“现在只有您能救王爷,姑娘,奴婢求您。”
高婶心急着,她是多么殷切地期盼能早日重见往日那笑颜长在的小王爷。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她当然不肯放弃!
湛璃一惊,猛地回头,她讶然望着那向她拜个不停的高婶。
“你……你做什么?!我又不是菩萨,别这么拜我!”她伸手推着高婶,要她起来。
“是!您是!”高婶却拉住她的手,抬起头来渴切地向她祈求。“只要您能好好待王爷,您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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