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住程大的命,听起来似乎简单,但她特意派人说这句话,就表qíng其中一定有缘故。他思来想去,唯一能把云沈两家撇gān净关系,又相对安全的地方唯有大牢了。可无缘无故的,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而县令摆明了想放人,他哪有那么大权利,把人不由分说投入大牢?更何况打人的是他,难道真要他睁眼说瞎话,倒打一耙?幸好,他反应快,马上想到了以程大的商人身份,是不能穿绸缎的。
虽然朝廷对百姓及官员的日常服饰有一定的要求,但这几年很少有人因为穿错衣料而入狱的,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县令一听沈君昊的话就知道他是故意找茬。久在官场的他当然看得出沈君昊是临时做的决定,知道其中必有内qíng。他又见沈君昊态度坚决,心里虽不太乐意,但更不想得罪淮安郡王,也就顺了他的意,命人把程大带走了,并保证一定会好好看管犯人,依法处置。
回到客栈,沈君昊原本还计划想方法弄清楚云居雁的意图,结果张泰又来了,请他明日偷偷找云堇,有人想见他。虽然张泰说的是“有人”,沈君昊马上明白那是指云居雁。
在他眼中,“偷偷”二字包含了大多的含义,他暗恼她的大胆,但说实话,他是想见她。可想归想,若是被人发现……
“你先回去吧。”他yù支走张泰。
“那小的回去该如何回话?”张泰一脸讨好。锦绣到了云居雁身边。他能不能随之去京城,全看今日能不能办好这桩差事。
“你就说,我知道了。”沈君昊含糊其辞。他会去见她。但她既然如此急切,那就让她急上一晚,谁让她把他的心弄得乱糟糟的,又害他与沈子寒打了一架,连带蒋明轩都说是他不对。
张泰一听这话,不由自主地上前半步。作为仆人,他不该多嘴的,但若是失去这次机会,他和表妹就有缘无分,天各一方了。“沈公子,小的多嘴说一句,小的也是几番辗转才能站在公子面前的。”他用期盼的目光看着沈君昊,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沈君昊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的担忧愈甚。他慢慢拢起眉头,命长顺把张泰送出去。
因着云堇想还云居雁人qíng,这又是云居雁第一次这么恳切地求他,云堇在第二天一早就找上了沈君昊住的客栈。
沈君昊虽早已醒了,但他并没有早起的习惯。他躺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地想着前前后后的事qíng,一会儿觉得自己不该去云家,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有权力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两厢矛盾的qíng绪中。他慢慢吞吞地洗漱换衣裳,直至小半个时辰后才见到了云堇。
无论是在永州还是京城,云堇对沈君昊的言行都略有耳闻。心中已是不满。如今见沈君昊拖拖拉拉,不qíng不愿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不满的qíng绪更甚。碍着两人不熟悉。他没有多说什么,深深看了两眼沈君昊脸上的伤痕。只道让他扮演他在六艺书院的同窗,他们从侧门进去。
按照云居雁的计划,云堇带着沈君昊去她的住处见她。云堇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妥,于是请了云凌菲想办法带云居雁去花园,他们便在那边装偶遇。
客栈与云府不算远,一路上都十分顺利。到了云家,云堇早已让长随打点了门房。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并没费什么事就进了花园。
另一方面,云凌菲只当云堇有要事找云居雁,她又素知云居雁想拉拢这个弟弟,因此当守院门的人不愿让她见云居雁的时候,她打出了陆氏的名号,谎称是陆氏命她来带人的。
对于这个极易拆穿的谎言,云凌菲已经心怀忐忑,因此当她看到云堇身后的沈君昊,简直吓呆了。许久才回过神,对云居雁说:“大姐,这事十分不妥,不如我们回去再说……”
“四妹。若不是迫不得已,我绝不会铤而走险。”她紧紧握着云凌菲的手,眼中满是恳求。
此刻云凌菲才明白母亲为何再三告诫她,不许参与任何事qíng,最好日日呆在房中别出门。如今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为难地点点头,叮嘱道:“说不定母亲很快会来找我,大姐有话快说。”
云居雁认真地说了一声“谢谢”,这才走向沈君昊。随着距离的拉近,她清楚地看到了他脸上的伤。即便知道那些不过是皮外伤,但她的心中依旧忍不住滑过一丝奇怪的感觉。
在现代的时候,她总是细心地为他擦脸刮胡子,生怕弄疼他,弄伤他。一开始的时候,她只是单纯无法忍受护工的粗手粗脚,可她的羞涩与笨拙总是让她手忙脚乱。渐渐的,这件事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她才发现一切并不是那么难,而他的脸变得越来越熟悉。
同一时间,沈君昊也在看着云居雁。他看到了她一瞬间的失神,心中顿生一股怒意。“你在想什么?”他的语气并不友善。有时候他真的很想劈开她的脑子看看,瞧瞧她透过他到底看到了什么。理论上,除了许弘文,她不可能接触到其他异姓男子,可转念再想想,她都有办法有胆量在自家的花园见他,还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讽刺。
云居雁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今日她不是来回忆过去的,更不想与他吵架。程大的事能否落下帷幕,她唯一能赌的,仅有的筹码只剩与沈君昊的婚约。她只能赌他明白,即便他再不喜欢她,两家结亲后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希望他的善良不会让他见死不救。
“怎么不说话?”沈君昊追问。虽然她低着头,但他看到她的眼眶又红又肿,两颊毫无血色。虽然她已经用胭脂极力掩盖,但还是难掩神qíng的疲态。事qíng真的很严重吗?他没有问出口,只是紧紧盯着她。
“沈公子,我知道你并不想要你我间的婚约……”
“你知道就好。”沈君昊冷哼。
云居雁表qíng一窒,继续说道:“我已经知道,程大被县令大人带回了县衙。你不问缘由地帮我,我十分感激。想必你心中明白,若是我家发生了什么事,一定会连累你……”
“那也未必。至少我们尚未成亲,只要我有正当理由,还是可以退婚的。”他脱口而出,即便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云居雁低头咬住下唇,努力命令自己冷静。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可她依然会因他的三言两语而生气,甚至因为说这话的是他而更加难过。每一次见面,他似乎总是在挑战她的极限,而她多么希望他还是以前的他。
“怎么。没话说了?”沈君昊转头不去看她。他不该对一个女人如此刻薄,即便只是陌生人也不应该刺伤她,他唾弃自己。可小时候的她。现在的她纠缠在他脑海中无法抹去。他很想问她:你不是坚持要退婚的吗?为何又死咬着这段婚约不放?
“既然你没话说,那我来问你,你算准我不会把信送去启昌侯府。所以连封口都懒得封上?”他问出了不同的问题。
云居雁依然低着头。衣袖底下,她的拇指紧紧掐着食指。她知道没有男人喜欢心机深沉的女人。她一直希望他不再厌恶自己。可玉瑶私拆她的信一旦传出去,她教仆无方还在其次,玉瑶可能xing命有虞。
前世她欠了他们,这一世就当是来还债的。
她这般想着,重重点头,轻声说:“我知道沈公子不会见死不救。”
“你不是应该说,是我私自看了你的信。是我多管闲事吗?”他的不满完全展现在他的语气中,他认定玉瑶的yù言又止,满脸担忧都是她授意的,她自始至终都在算计他,算计她身边的每一个人。
云居雁仍旧只是低着头。她不愿他看到她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家里没人信她,她以为他会是唯一信他的人,她一直觉得他也是她的亲人,可他的每一句话都证明了他有多讨厌她。她咬紧牙关,硬生生bī下眼泪,口齿清晰地说:“沈公子。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很感激你帮了我,我是真心的。”
话音刚落,沈君昊眯起眼睛打量她。以往的见面。她总是伶牙俐齿,气得他跳脚,今天她居然一再退让,他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她了。“看起来你应该是有求于我吧?”他揣测。
“是。”云居雁点头。
“就像我之前说的,我们只是定亲而已,我没有义务帮你,沈家可以退婚的,所以收起你未婚妻的嘴脸!”他无qíng的陈述,因为他生气,她居然毫不避忌地说,因为她有求于他,她才低声下气与他说话。在她眼中,他不过是她的工具。
这一瞬间,云居雁觉得上次他让她靠着他哭泣一定是她的错觉,世上再没有人像他这么厌恶她。她大拇指的指甲深深陷入了食指内,但她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她努力控制着呼吸,使劲控制着qíng绪。她告诉自己,一切都与爱qíng无法,她不过是想赢得这场赌局。
“沈公子,不管你怎么想,你总是要娶妻的,而我总是要嫁人的。”她风轻云淡地说着。
“所以你的意思,与其冒险,不如就这样的凑合着?”沈君昊接话。
云居雁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陈述着:“你或许讨厌我,但我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这是你的本xing。同样的,你或许觉得我不择手段,但我绝不害人,这是我的底线。不管我们对彼此有什么观感,我想我们是可以把未来的婚姻经营下去的……”
“你在告诉我,我这次帮了你,下次你就会配合我……其实你是找我来谈买卖的,是吗?”
“如果你这样觉得,那么就当是吧!”
云居雁的话音未落,沈君昊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她抬头看着自己。“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他恨恨地问。
云居雁不明白他的话,她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他的右脸颊肿了,他的嘴角有一个小小的疤痕……以前,为了替他刮胡子的时候不弄伤他,她吃了一个月的方便面才买下最贵的剃须刀……她的眼神开始迷离。
“不要这样看着我!”沈君昊突然推开了她,迫她一连后退了两步。
======昨日的二更+粉红加更======
在爱qíng的路上,只有一个人走得太快会很辛苦,所以居雁要停下等等别扭的某人。也算是小转折开始了吧。很快会是第三卷,该成亲了。
第157章 吃豆腐
云居雁打了一个踉跄,从错愕中醒悟。“你要我看什么?你的伤口?”她刻意假装镇定,迟疑片刻问道:“你怎么受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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