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居雁偷偷深吸一口气,担忧地说:“我怕今天的事只是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事实上会有更棘手的事发生。”
沈君昊亦有同样的感觉。“你觉得会是什么事?”
“总归是与程大的死有关的。”云居雁一边答,一边思量。她权衡片刻,坦言道:“其实我已经把自己的担心对祖父说了,但他并不相信。或许是我多心了,但我还是想问你一声,你会不会同样觉得,近期发生的很多事qíng都与我们的婚约有关。好似有人很不希望我们成婚……”
“你在暗示什么?”
云居雁摇头,“我没有暗示什么,我只是说自己的感受。”她抬头看着他。
面对她的坦然,沈君昊更是郁结。他转头走回石凳旁坐下。云居雁见状,只能跟了上去。见他不说话,她主动开口:“其实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已经被紧紧拴在了一起。为了让我们都能过些轻松一些,我们只能站在同一战线……”
“那好,我来问你,那个人是谁?”沈君昊突然起了破釜沉舟之心。
“什么那个人?”云居雁一时没反应过来。
“一定要我说得那么明白吗?”沈君昊冷笑,心中说不出的难受。有整整五年时间,他一直希望自己能快些长大,等他长大了,他便能娶她。可紧接着,五年后的那天,在他满心期待他们的见面时,她在他与沈子寒之间选择了后者,甚至收下了那支凤箫了。又过了五年,原本坚持想退婚的她突然又改变了态度。在一系列的莫名其妙后,她的行动,她的表qíng,她的眼泪无一不在说明,她的心中藏着另一个人。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她到底知不知道他们是指腹为婚的?她到底有没有廉耻?她甚至不想隐瞒……或者她的不屑隐瞒只是因为她与旁人一样,根本不在乎他。
沈君昊猛然起身,往一旁走了两步,背对她而立,一字一句说:“就如你祖父猜想的,昨日我确实没有把话说明白。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实qíng,但同样的,我也要知道真相。”
云居雁抬头看着他的背影。她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此时此刻,她发现自己真的很笨,笨得明知道他没有前世的记忆,更不知道现代的一切,却没有在他面前掩饰感qíng。如今面对他的怀疑,她一旦说没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他必然不会相信她,而眼下,他们之间最需要的是相互信任。她必须让他相信自己,不然他们永远无法步调一致,甚至还会相互拖后腿。
她凄然地笑着,忽然觉得是老天与她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她居然不得不在所爱的人面前承认自己爱着别人,甚至还要编一个故事让他相信,她确实爱着那个人。
“我不知道那人的姓名,也不知道他来自何处。”她淡然地陈述着。她知道自己正做着全天下最荒诞的事,而她是全世界最笨的笨蛋。
“你应该是不想说吧?”沈君昊冷哼。他很想想知道真相,可另一方面,他又希望她抵死不认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云居雁缓缓摇头,陈述道:“不管你怎么认为,我确实不知道他的姓名,因为他从未与我说过一句话,他甚至没有睁开眼睛看我一眼……”
随着她的话语,沈君昊慢慢转身。他看到了她的表qíng,他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他觉得匪夷所思。
“……是他救了我的命,我不希望他因我而死,所以我日日去探望他,给他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我唯一希望的只有他能活过来……其实一开始我只是单纯的希望他能醒过来,可慢慢的,我发现他变得越来越熟悉,似乎已经成了我的一部分……再后来,他永远离开了我……”
“你在说谎。”沈君昊生气地指责,“云家从没有来历不明的人过世。”
“这事当然不是发生在家中的。祖父、父亲、母亲全都不知道这件事,可以说,几乎没人知道这件事。”云居雁不慌不忙地陈述,心中却在疑惑沈君昊的笃定。他何以知道云家没有来历不明的人过世?再联想前些日子他都是很快就知道了云家的动向,她不由地怀疑:“你在我家安cha了眼线?”
沈君昊不置可否,说道:“除非像此刻这样,有长辈的默许,否则你的身边不可能没有伺候的人。”他决定打破沙锅问到底,反正最坏也不过是她与人海誓山盟,私定终身。只要她敢说,他又有什么不敢听的?
看他的神qíng,云居雁知道沈君昊确实在她家布置了眼线。她避重就轻地回答:“你在寿安寺的荷花池救了我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那件事也是同样。真要说起来,知道这事的人都以为我只是感激他罢了。”
沈君昊看着云居雁,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他能感觉到,她透过自己陷入回忆时,她对那人的感qíng是十分深厚的。这样的感qíng绝不是几天时间能建立的。可看她的表qíng又全无说谎的痕迹。“就像你猜测的,我知道你家的很多事。”他变相承认了眼线的存在,同时也是一种威胁,告诉她,他可以去核实真相的。
云居雁坦然地笑笑,似乎在说:“你请便。”事实上,在她重生之前,她唯一能接触的异姓男子只有许弘文,而她重生之后,她虽与人单独说过话,但称得上“逾矩”的,只有沈君昊。无论他的眼线是谁,都不可能查出什么。
她迎视着沈君昊探究的目光,淡然地说:“这事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起。今日我告诉了你,也是想说,如果你依然想悔婚,可以拿着这事去找我们的父母,我绝不会反口不认。如果你怕悔婚有碍淮安郡王府的名声,或者你顾忌皇后娘娘的懿旨,你大可以把事qíng宣扬出去,到时……”她没有说完,只是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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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叫《缔盟》,本想当成第三卷开端的,毕竟算是两人的新开端,最后想想,还是继续放在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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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缔盟
======今日三更,这是第一更======
沈君昊明白云居雁的意思,他更知道,她刚才那番话若是让旁人听了去,就算他家不提退婚,她也难逃三尺白绫的命运。“你别以为我不敢说出去。”他威胁。
“你会吗?”云居雁看着他,面带微笑。
沈君昊气恼,不语。他相信云居雁就是算准他拿她没辙,才会如此直言不讳。她根本一早就在算计他。
云居雁依然只是看着他。前世,在许弘文冷眼旁观的时候,他下水救她。这一世,她知道他不会弃她不顾的。不管爱不爱,喜不喜欢,以后的日子,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她移开目光,望着将huáng未huáng的柳叶。未来的路一定很艰难,她不能像柳枝那样随风摆动,备受牵制,她必须坚定地走下去,而他,她与他只有站在同一战线,他们才能共度难关。她柔声说:“沈君昊,我说这些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我相信你。不管别人怎么说你,怎么看你,以后的日子,你都是我最信任的人……”
“你不用给我戴高帽。”沈君昊生硬地打断了她,语气不善地说:“因为我和他长得很像,所以你不顾我的意愿,执意要求两家履行婚约。”他看着云居雁慢慢低下头,看着她搁在桌子上的手握成了拳头。他又说:“或者,你只是在与自己的二妹赌一口气……”
“不是。”云居雁坚定地摇头,“我不会因为与人赌气,赔上一桩婚姻。”
“所以,我真的与他很像?”
云居雁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死死咬住下唇。她有预感他会问这个问题。但是她不知如何回应。她很想告诉他,他就是她心中的他。但是她不能。
沈君昊愈加气恼。在他眼中,她的沉默就是默认,她把他当成别人的替代品。回想当日,她不顾一切要求退婚,他恶声恶气地说:“或许他根本还活着,所以你才说五年、六年什么的。”此刻的他极度不理智,哪里看得到她的伤心,哪里想得到,如果她真的存着与人私奔的心思。岂会不顾一切,只为嫁他,又怎会对他说这么多。
云居雁知道他正瞪着自己。她一径低着头,直至bī回了眼中的泪光。才抬头对他说:“我知道。你对这桩婚事并不qíng愿……”
“对,还算你有自知之明。”沈君昊恨恨地打断了她。
云居雁点头,尽量用刻板的声音说:“我说的五六年。只是觉得,到时或许大家都不记得皇后娘娘的懿旨了,而你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时候我绝不会阻碍你。但在这五六年间,我们必须顾着两家的面子,毕竟这桩婚事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它关系到云沈两家的将来。至于他,不管你信不信。我再也不可能见到他。”
虽然知道云居雁说的是对的,虽然知道她在努力示好,但她的这些话让沈君昊很不舒服。这一刻,他很想马上找出她口中的“他”是谁,但同时他也知道,他若真的去追查,去核实,闹出些什么动静,她一定会陷入困境。“你是不是早就算准了,我只能相信你的话,只能任由你摆布?”他生气地质问,全然没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在乎她,不忍她受伤害。
云居雁不懂他为何这么生气,但从前世他下水救她那刻她就知道,他是好人,心地善良。她不想与他争辩,更无从解释,只能好声好气地说:“今天发生的事真的让我很担心。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我相信你。我们若想度过这次难关,就必须同心协力。所以请你告诉我一句实话,你是不是同样觉得近期发生的这一系列事qíng与我们的婚事有关?是不是有人千方百计想阻止我与你成亲?”
面对她恳切而焦急的目光,沈君昊只能转过头去。许久他才答道:“虽然我也有些担心,但是你祖父说了,他不会让白芍踏入永州城半步……”
“白芍是谁?”云居雁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口。前世,她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沈君昊一脸不qíng不愿地把程大与白芍的关系简单地陈述了一遍,临了补充道:“我已经请子寒派人去核实程大的身份,不出几天就会有确切的消息传回来。”
云居雁知道,传递军qíng的官驿自然准确而快捷,但若是让沈子寒的上司知道了此事,恐怕会连累了他。她站起身,细细回忆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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