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上,她知道自己不该把一切寄托在一个对她毫无记忆,毫无感qíng的男人身上,但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自她重生至今,祖父、父亲、母亲,没一个相信她,只有沈君昊,他虽然说话难听,好似时时刻刻都在故意针对她,但关键时刻,他会站在她这边。眼下,爱不爱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愿意信她,她可以接受任何条件,包括他对她的厌恶。
云辅虽感觉到了云居雁的qíng绪变化,但他并没多思,只是把自己与沈君昊见面的经过大体说了说,临了问她,如果她见到了沈君昊,是否能把他未说出口的话问出个子丑寅卯。云居雁正等着单独见面的机会,当然是马上答应了。
当天下午,沈君昊被领到了泰清居后面的小花园。看到云居雁背对着自己独坐在石凳上,他不由地愣住了,紧接着是难以描述的愤怒。领路的小厮一走,他语气不善地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祖父的意思?”
陷入沉思的云居雁被他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几乎是跳着站起身的。
“你胆子不是很大吗?原来也有害怕的时候。”他的语气依旧十分尖锐。
云居雁qiáng迫自己不去看他,亦不去想他刚刚说的那两句话。她对他行了礼,正色问:“县令大人是不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你父亲没有告诉你吗?”他气呼呼地在石凳上坐下。想到此处是云辅的泰清居,他相信一切都是那个老头子的安排。虽然他也是抱着可能会见到她的想法,这才来了云家,可云辅把他们单独安排在僻静处。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都让他觉得老头子根本是在出卖孙女。更让他生气的,她还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幸好今日来的是他。若是别人呢?“这就是你云家的家教?”他忍不住讥讽。
云居雁自发自动地忽略他的后半句话,只是坦然地陈述:“我尚未见过父亲,因此并不知道县衙那边的qíng形。”
沈君昊冷哼一声。心中更是郁闷。他虽早有心理准备,知道不会这么容易找出幕后真凶。但令他气闷的,那个一直躲在暗处的敌人越来越谨慎了。今日,喊冤的老妇和陈四居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而指使他们的也不是同一个人。更让他疑惑的,他本来满心以为,杀死豆儿父亲的那个通缉犯应该就是指使陈四的人。结果却不是的。按照陈四的形容,给他银子的是一个瘦小的中年人。走路弓着背,很不起眼。
以沈君昊的经验,这条线发展至今,基本算是断了,以后就算侥幸找到了老妇与陈四口中的那两个人,也只会是两具尸体。
云居雁看得出沈君昊的心qíng很差,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沈公子,今日我想对你说的事,我怕程大的死还未结束,很快会有大事发生。”
沈君昊并不理她。确切地说。表面上,他一副很不想理她的模样。
云居雁虽早有心理准备,但心底难免有些难受。可一想到沈君昊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她只是qiáng装坚qiáng。接着说:“今日的事,哪怕我说一万句谢谢,也无法表示我的感激之qíng……”
“你不用自作多qíng。”沈君昊残酷地打断了她,“我赶去找你,不过是为了之前的约定。再说,有皇后娘娘的懿旨在,如果你今日吃了亏,没面子的还是我。所以,事实上,我只是迫于无奈才会出现。”
“是,我明白。”云居雁点头。她自己知道,她qiáng装的微笑快撑不住了,但她必须微笑。她告诉自己,再听这些话,她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难受了。总有一天,她会习惯这一切的。相比死亡,几句话真的算不了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继续说道:“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你救了我是事实,所以我应该谢谢你的。”
“你们让我过来,就是为了听这些废话的?”沈君昊的语气更差了。
“沈公子,祖父觉得,您昨日见他的时候,隐瞒了一些事qíng。请问这些事qíng是否可以说与我听?”
“可以怎样?不可以又怎么样?”沈君昊反问,一副看好戏的表qíng。事实上他很想撕碎她的微笑,他很想问她,他到底应该拿她怎么办?
云居雁哪里知道他内心的挣扎。她按着自己预设的说辞回答:“如果可以,请您告诉我您想告诉祖父什么。如果不可以,我自会去回复祖父。”
“所以我一旦说了不可以,你便要去欺瞒长辈?看来你果真是女中豪杰。52书库教育出来的大家闺秀就是与别人不同。”
闻言,云居雁的嘴唇抿成了一直线,低声审视着侧身而坐的沈君昊。他这样夹枪带棍地说话,她要怎么往下说?她上前一步,在他身边的石凳上坐下,无奈地问:“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心平气和地与我说话?”
她语气中浓浓的无奈让他觉得自己就是无理取闹的小孩。他转过头不理她。
“沈君昊,那天你对我说的要求,我全部都答应,只求你再帮我这一次。”她低声下气,因为她怕时间已经不多了。她必须尽快说服他。可惜,一旁的男人依然只是不语,甚至不愿转头看她。
“沈君昊。”她一边叫他,一边用手指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腕。
沈君昊转头看着她葱白的手指。那是弹琴的手,纤细修长。但是她不该拉住他的,这是逾矩的行为。
“我是认真的。”云居雁qiáng调。
“认真?”沈君昊冷笑。
“我要怎么做,你才会答应?”
沈君昊依旧不愿看她,只是用眼睛的余光望着她的手指。他可以很轻易地挥开她,但他没有动,只是任由她握着。即便她掌心的温度快把他灼伤了,他仍然只是静静坐着。
云居雁又急又气。她害怕他们说话的当口,外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沈君昊,对我来说,祖父,父亲,母亲是我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人是要用一生来守护的。我只是想守护他们,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
“真的什么都能答应吗?”沈君昊突然问。
云居雁有些讶异。醒悟过后,她郑重点头。
“那好!”沈君昊突然加重了语气,指着一旁的池塘说:“如果我要你跳下去呢?”
“好!”云居雁毫不犹豫地点头,站起身往池塘跑去。她知道池塘很浅,她更知道云辅一定派人监视着他们,所以她一定死不了。
沈君昊愣了三秒钟之后才意识到她说了什么。他急忙追了上去,从后面抓住了她的手腕。“你疯了吗?”他控诉。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云居雁一边说,一边yù摆脱他的钳制。感觉到手腕的疼痛,她愈加用力地挣扎。“放开我。”她大叫。
沈君昊不耐烦她的挣扎,突然伸手抱住了她。他告诉自己,他只是不想她跳下河有危险,不希望她摔倒有危险。
云居雁完全被他的动作吓到了。上次是为了不想被人发现,那么这次呢?“放开我!”她没忘记云辅的人可能正在角落监视他们。“放开我!”她试图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不要动。”沈君昊低声命令。他受够了,一切的一切他都受够了。有时候他甚至觉得,与其永远生活在这样的惶惶不可终日中,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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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两个笨蛋
云居雁又羞又怒。她的祖父固然不该安排当下的见面,她固然不应该在这里等着他,但他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做出这样的事。“你放开我!”她的声音已带着哭腔。
沈君昊的思绪依然停留在上午的县衙。公堂之上,那一场审讯对他而言熟得不能再熟。几年前,他或许会想尽办法试图bī迫他们说实话,但现在的他知道,陈四和老妇说的都是真话。那个在暗中针对他的人绝不会留下线索,让他有追根究底的机会。他厌烦这种人为刀殂我为鱼ròu的无力感,可他无计可施,他无法改变,只能无穷无尽地处在被动挨打的位置。
午后的阳光耀眼而灼热。沈君昊的额头已经渗出了薄薄的一层细汗。可他浑然不觉得热,只是一味紧紧拥抱着怀中的女人。在上一次的亲密接触中,他就发现抱着她的感觉很像回到小时候。他一直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qíng景,他一直记得那时候rǔ娘告诉他,以后她是他的夫人,是这个世上对他最好的人,会与他过一辈子的人。当时他并不能完全理解夫人的含义,他只觉得她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人,他愿意和她在一起……
“啊!”沈君昊突然一声轻忽。他不得不松开了双手。小腿的疼痛唤回了他的思绪,也让他意识到,她居然狠狠踢了他一脚。“你,恩将仇报!”他控诉。他看到她的眼眶是红的,他同样看到她的脸上满是受伤。“你根本早就知道我会阻止你跳下去……”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他心虚地转过头。避开她的目光。
云居雁怔怔地看着他的每一个细微表qíng。在她眼中,他是好人,所以他因自己的言行而心虚。而他说的那些话,他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只因为他不喜欢她。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即便是现代的他。她也不能确定他是喜欢自己的。更何况眼前的他与她。有着许多永远都无法解开的误会。她怅然地移开目光,正色说:“沈君昊,我在这里等你,因为我有正事与你商议。”
“仅仅是因为……你又有求于我?”沈君昊的语气带着几分刺耳的尖锐。他不喜欢她此刻的表qíng,冷硬而严肃,仿佛他们只是陌生人在谈生意。
云居雁低头紧咬下唇。屈rǔ?委屈?懊恼?她说不清此刻的心境,她无法回应他的话,因为他说的是对的。重生至今,她虽然口口声声说要帮他。她虽然一心一意想让云沈两家躲开前世的厄运,但实际上,她一事无成。她不是把事qíng搞得一团糟,就是等着别人救她。
“你到底想与我说什么?”沈君昊说得又急又快,声音中难掩懊恼与不耐烦。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想见到她,可见到她之后又觉得什么都不对劲。没由来的心烦让他无法冷静思考。
云居雁默默后退了一小步。紧接着又是一小步。她不想靠他太近。
沈君昊看着她的动作。在她即将后退第三步的时候,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不要磨磨蹭蹭的làng费我时间。”他语气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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