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居雁当场拿了银子给她,又叮嘱她,若是官府管得严,他们疏通不了,让他们先在阳羡住下,再写信告诉她住址,她会另想办法,或者给他们其他指示。
又过了两日,云居雁收到了云凌菲的回信。按时间算,她早该收到她的回信了。她读了信才知道,云凌菲先写信去了陆家,得了陆家的回信才写信给云居雁。
云凌菲的信上并没说什么,只是说她和陆氏等人已经准备启程回永州了,而泰州那边,陆航自从京城回去后,一直在家里住着,并没什么异常。当然,云凌菲的信上并没未说得如此直白,只说陆家的表兄弟都在泰州,一切安好。
云居雁收了信,不由地想起了陆航。前世她对陆航的印象很淡,而这一世,她也只知道他是gān净而纯粹的人。在她心中,这样的人应该找单纯善良的伴侣,而她,她背负着太多的过去,重生之后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是肆意的欢笑。
同一时间,许氏也收到了陆氏的家书,告之他们,她们会在三月初十左右抵达永州。这一年,三房并没有回家过年,却选择了参加云居雁的婚礼,许氏对此当然是十分高兴的。相比钱氏终日卧chuáng不起,动不动就请大夫煎药,她对二房更是不满,恨不得早日与他们脱离关系。
云居雁心中清楚,就算是分家了,二房依然姓云,他们若是惹出什么事,整个云家也要受连带责任,再说许氏是云家宗妇,二房有事她不能置之不理。对此,云居雁只能好生劝着母亲。许氏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的,想到女儿嫁入沈家就是嫡长媳,还有个年纪差不多的继母,又红了眼眶。
这些日子,随着婚期日近,许氏越来越多愁善感,有时她们正好好说着话,她突然就哭了起来。云居雁无奈,不知道第几次告诉她,京城与永州不过三天的路程,以后她们还是能经常见面的。
日子又滑过了五日,转瞬就是三月上旬了。程大从阳羡送来了第一个阳羡壶。在云平昭等人的眼中,此壶比之前的不知好了多少倍,若是拿出去卖,也算中等品质了。可云居雁见过现代的“追月壶”,那种细腻的质感,流畅的弧线根本不能与眼前的这只同日而语。
“父亲,这不是我想要的。”她直接摇头。说她贪心也好,说她不自量力也罢,虽然紫砂壶量产亦能赚钱,但与其赚这样的辛苦钱,还不如一开始就追求“jīng致”二字。
因着追月壶本身就不在云平昭和程大的合约中,只能算程大友qíng为云居雁制作,因此云平昭便劝她不要再麻烦别人。云居雁当然不是想要追月壶,于是问他,他们自己是否可以再改良,做得更jīng细些。云平昭一想,便答应她,自己会与吕师傅师徒商议一下。
这一厢,云居雁正与父亲说着追月壶,另一边,许氏收到了淮安郡王府送来的消息:成亲当日,沈君昊会在城门口迎亲。
当天夜里,许氏气呼呼地对云平昭说:“他沈家真是太过分了,居然说得出这话,这根本就是,就是……”
“严格说起来,他们并不理亏。”云平昭就事论事。按照风俗,男方理应去女方家中迎亲,但很多时候,因为途中可能要走一两个月,也有半途相迎的,或者在城门口相迎的惯例。但为了表示男方对女方的尊重,一般像他们这种路程只有三四天的,新郎多半会去女方家中迎亲。因此云平昭对这事亦是不满。
许氏心疼女儿,顿时又哭了起来,不满地抱怨:“若不是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们怎会是这般态度?如今还没成亲就这样了,以后真的嫁过去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嘴脸。”她越说越伤心,可事已至此,不嫁也得嫁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云平昭更多地觉得沈家是看不起他,才会决定在城门口迎亲。
许氏恨恨地抓着手中的帕子,后悔地说:“早知道如此,当初就该退婚的。我们又不贪图那份虚名……”
“都过去的事了。”云平昭拍了拍许氏的背,劝道:“你也不要想太多了,等我明日把这事禀了父亲再说。居雁那边,你暂时先别说。”他担心地叹了一口气,“怎么说都是我们的女儿嫁过去,就算只是为了女儿,我们也得忍着,否则吃亏的只会是她。”
第二天一早,云平昭第一时间去了泰清居。与他估计的差不多,云辅虽心中不满,但只是命他一路上多派些人护送。
许氏听了这话,立马对云平昭说:“老爷,父亲在世的时候,不是送了一个宅子给你吗?不如我们现在就启程去京城。让沈家去那边迎亲。”她想了一晚上才想到这个主意。她手上的银子已经不多了,但足够大张旗鼓为女儿在京城买个宅子。她要告诉沈家,他们不把她的女儿当回事,她可是很宝贝女儿的。
云平昭被许氏这么一说,才想起那个宅子。这是当年他与许氏成亲前,启昌老侯爷以他的名义买的。后来他一直把宅子当做许氏的嫁妆,就那么空置着。不过细究起来,这也算是云家的产业,女儿从那里出门,也算从云家出门。再说很多人家怕新娘车马劳顿,都会让女儿在自家产业修整一两日之后再行婚礼。
第269章 嫁妆
直至许氏派人去京城的产业打扫,云居雁这才知道了父母的打算。若是他们一早就在京城,那么此事还算说得过去,可如今,沈家传了消息过来,紧接着全家急巴巴地赶去京城,岂不是明摆着对沈家的安排不满吗?
相比父母的愤怒,云居雁对沈家的决定反倒没有太多的感觉,毕竟她一直认为沈君昊十分厌恶她,而沈伦呢,从上次的退婚事件看,他们也并不想履行婚约。退一万步,就算这桩婚事是两厢qíng愿的,在qíng况未明前,她也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只会让沈家的人对她更加不满。
这次云居雁没有多费唇舌便说服了父母,毕竟他们也知道,若是沈家心生不快,以后只会让女儿为难。两厢折中之后,送亲的队伍提前一天出发,云居雁在京城休息一晚,第二天再拜堂成亲。
至于送亲的人,云家长孙云骆原本是最适合的,他是家中最年长的堂兄,可他是钱氏所生,许氏怎么都不放心让他护送女儿,偏偏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在云堇送了云居雁上花轿,云家象征xing泼了水之后,长房是不能加入送亲队伍的。幸好三房正在回京途中,云磊年纪虽小,但一路上有丫鬟护院,又有媒婆喜娘,想来是不会有危险的。
经过这次的事,云居雁深刻地感觉到,婚礼真的近在眼前了,而她心中的不安也与日俱增。与此同时。陪嫁丫鬟及陪房的选择又摆在了她的眼前。
按照一开始的决定,玉瑶、鞠萍是一等大丫鬟,锦绣已经与张泰成了亲,再加上张铁槐夫妇就是两房陪房,因为陪嫁的田庄需要管理,前段时间云居雁已经选了一房人专职管理田庄。除此之外。还缺两个一等大丫鬟,一房陪嫁。至于二等三等丫鬟,除了苁蓉、赤芍是她亲自选的,其他几个都是从小跟着玉瑶、鞠萍或者锦绣的。另有两个丫鬟,桂心与桂枝。都是十四五岁的模样,是许氏硬塞给云居雁的,旁人一看两人的模样就知道是为了将来收通房做准备的。云居雁虽不想恶心自己,但许氏坚持,她也只能暂时收下。
关于两个一等大丫鬟的空缺,云居雁选了几个聪明伶俐,身家清白的家生子。观察了数日,一时难以抉择。许氏见灯糙算账又快又准,便要云居雁把她带走。云居雁原本是为了许氏才培养灯糙的,自然是不愿意。她们协商了两日,再加上灯糙自己也想跟着云居雁,只能留下了她,继续由锦绣带着她。
三日后,云居雁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把最后一个人选确定下来,否则新来的丫鬟不够时间适应新环境。正在她准备做最后决定的时候。一个名叫香橼的丫鬟向她毛遂自荐。香橼并不在云居雁的名单上。这倒不是她能力不够,而是她的年纪已经十七了,根本用不了几年。香橼明白自己的劣势,一开始就对云居雁说,五年之内她的家人都不会为她求恩典。
云居雁明白香橼何以有这样的决心,因为她的父母在年前被革了职,她的祖父也退了下来。若她不主动求出路,恐怕明后年就会配了府里的小厮。受她家人革职的影响,十有八九嫁得不好。
听了她口齿清晰地向自己叙述她的父母为何会贪了府里的银子之后,云居雁又问了她几个问题,便让她走了。当天夜里。当她知道香橼所言并没半点虚假,又想到她说话不亢不卑,神色、举止都很正派,第二天就让她找鞠萍报到,顶了抚琴的缺。
至于最后一个陪房名额,如意和他的丈夫从阳羡回来后,把户籍碟牌jiāo给云居雁的时候,婉转地表示了,他们愿意为她效力。云居雁再次确认过她丈夫的背景后,便把他们二人留下了。
吕师傅那边,云居雁很想把吕姑娘带走,但奈何她不是云家的丫鬟,吕师傅又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没想到的,吕师傅居然主动提了这事,唯一的要求,若是他哪天离开了云家,希望能把女儿一并带走。
吕姑娘虽未嫁过人,但因着她的妇人打扮,外人都以为她是寡妇。因此,她必须在云居雁成婚百日后再去沈家。
随行人员安排妥当了,云居雁这才想到了自己的嫁妆。因为沈家的聘礼和许弘文家不可同日而语,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嫁妆应该和聘礼差不多,结果发现这次的嫁妆比前世多了不止一点点。
从明面上看,折合成银子,嫁妆比聘礼不过是多了五六千两左右,可实际上却几乎是聘礼的两倍有余。就拿田庄来说,嫁妆单子上写的是三个田庄,各五千亩,可实际的亩数已经接近三万亩了。以云居雁的了解,这几乎是许氏所有的田产了。再看金银、铺子等等,都比嫁妆单子上写的多很多。此刻云居雁终于明白母亲为何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在阳羡买地的提议。
匆匆去了芷槐院,云居雁对着许氏说:“母亲,您不能把自己的都给了我,再说这么多田庄、铺子,我哪里管得过来。不如我们就按着嫁妆单子置办……”
“说的什么傻话,我就你一个女儿,不给你还能给谁?”
“可是您总要给自己留一些。还有,父亲未有官职在身,我最多只能有六十四抬嫁妆。就算衣服、料子等等以后再送过去,可现在,光其他东西六十四抬也装不下啊。”
许氏摸了摸女儿的脸,笑道:“这点你不用担心,我和你父亲商议过了,严格说来以你的身份,嫁妆只能排六十四行,并非你说的六十四抬。因此,只要把每行一抬换成每行两抬,这样便足够了。”这就是说,他们要把六十四抬嫁妆硬生生变成一百二十八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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