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居雁是被窗外的雨声吵醒的。她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正对着男人的白色中衣,微微敞开的领口下是浅麦色胸膛。她还来不及尖叫,就感觉到一只大手正紧贴在她腰下部,几乎接近她的臀部,而她的头下除了枕头,还有一只手臂。更可怕的,她的小腿居然与他的jiāo缠在一起。虽然隔着中衣,但是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体温。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发不出一丝声音,昨晚她不是抱着被子紧贴着chuáng内侧睡的吗?前晚她也是这么睡的,醒来的时候她不是好端端地睡在角落吗?
那一天,她装醉的那一天,他从身后抱着她虽然很亲密,但那时候他只是搂着她,可现在呢?他们几乎紧贴在一起,这样和真正的夫妻有什么区别?
云居雁完全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想从他的身上抽回自己的脚,然后再拉开他的手。可是她的脚才稍稍一动,他就不耐烦地咕哝一声,整个人扑向她,几乎把他压在了身下。
云居雁怀疑他根本就醒着,可惜她没有勇气求证。发现他的眉头动了动,似乎有睁开眼睛的趋势,她急忙紧闭眼睛。屏住呼吸。面对他,逃避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沈君昊睁开眼睛,意识到一个柔软的身体就在自己怀中,被吵醒的郁气马上烟消云散了。看她的长发披散在chuáng上,他的手指下意识蠢蠢yù动,结果只留一声惊呼。他的手又麻了。他知道这是报应。
昨晚看到她蜷缩在chuáng内侧。一副与他保持距离的模样,他心有不甘,伸手就抱住了她。他没想到睡着的她居然温顺地翻了一个身,直往他怀里钻,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觉。房间很暗。外面没有月光,但是他的模样已经深深映入他的脑海,她软绵绵的身体,温香的气息刺激着他的每一个感官。他心浮气躁,却有承诺在先,他差点自愿去睡软榻。
他qiáng迫自己闭着眼睛,摒除杂念。可是廊下的巧笑倩影在他心田挥之不去,最痛苦的,他的心底有一个声音不断对他说,他亲她,抱她,她都没有拒绝,这次她也一样不会在意他的失信。
他在矛盾的心qíng中睡去,在手臂几乎失去知觉的酸麻中醒来,而她依然熟睡着,浑然未觉。沈君昊使劲揉捏着右手的肌ròu。狠狠瞪了一眼身旁的女人。这样的日子还有二十多天,他不相信她会真的让于翩翩进门,可是他同时知道她的倔qiáng,万一她真的答应了,那骑虎难下的就是他了。
他胸闷的下了chuáng,走到窗口推开窗户。雨还在下,虽然不再是倾盆大雨。可是看院子里的积水,恐怕这雨已经下了一整晚。此刻,他的心如外面的空气一样,湿漉漉的。有时候他真的很不明白她忽冷忽热的态度。他知道这些天她几乎没有看着他想起那人,她也并没有抗拒他的亲近。可突然间,她又会离他远远的。他对他们的未来没有信心。
抬头看看天,雨似乎没有停止的趋势。他最不喜欢在雨天出门,可今天他不得不出门。
云居雁本想继续装睡的,可是看到他只穿着薄薄的中衣,鞋也没有穿上,就那样站在清晨的窗边,还把窗户全打开了,她只能坐起身,下chuáng用力走了两步。她实在不知道应该对他说什么,只能继续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沈君昊靠在窗框上,看着她为他挑选衣服。才短短几天,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他喜欢她为他穿衣服。虽然她的动作不熟练,但是她低着头,含羞带怯的模样太过迷人。
云居雁知道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她不敢转身面对他,只能状似忙碌地审视着柜子内的衣服,问道:“雨还在下,你今天要出门吗?”
“要出门的。”
“哦。”云居雁点点头。她从没有如此怨念值夜的丫鬟为什么还没发现他们已经起身了。
“如果玉衡院传话过来,让你不用去请安了,你就不要出去了。”他没话找话。
云居雁见他不提昨晚的事,这才稍稍安心,可转念间她又开始担心今天晚上。她现在已经不知道qiáng迫他留下是对还是错。她恍然发现,不过几天时间,她就已经把自己陷入了奇怪的境地,而沈家的qíng况她一点都没有摸清楚,关于幕后凶手,她更是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你觉得无聊,可以去找三妹,她一般都在屋子里。”沈君昊再次没话找话。
“你要很晚才回来吗?”她脱口而出。
沈君昊的心qíng突然好了些许,他笑了笑回答:“大概会去几个地方,中午肯定不回来了。”
“那需要给你多准备一套衣裳吗?”
“那就多备一套吧。”
随着丫鬟的敲门声,两人的话题至此结束。对云居雁而言,这敲门声简直是天籁,让她如遇大赦。可惜外人的进入虽缓和了两人间的气氛,但沈君昊还是要她为他穿衣梳头。
早饭过后,沈君昊拿了抚琴的卖身契便出门了。云居雁见雨势没有停歇的迹象,只能告诉他,其实他的事并不急在一时。沈君昊没有说什么就走了。
午饭时分,沈君昊差人回来说,他要晚饭后才回来。小厮临走时又拿走了两套gān净衣裳。
云居雁知道院子里的人都不可信,但下午时分,她还是招了芷兰、芷沫进屋说话。待两人向她行了礼,她故意问道:“你们可知道大爷穿衣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吗?”
芷兰、芷沫双双摇头,直言她们以前并不伺候沈君昊。
云居雁接着问:“那你们把以前伺候大爷的丫鬟找一个过来,我想问问他是否有特别的偏好。”她不相信除了传言中早已被送走的两个侍寝丫鬟,他真的没有任何丫鬟。
事实上,云居雁并非不耐烦帮沈君昊穿衣递水,她只是越来越不习惯两人近距离的接触。现代的时候,她也会帮忙给他穿衣,可不知道为什么,两者是完全不同的。她快不能承受那种窒息的感觉了。
第299章 矛盾
夜色中,沈君昊撑着伞走入院子,在“噼噼啪啪”的雨声中,他听到悠扬的琴声从东跨院倾泻而出,婉转缠绵。他想也没想便朝着琴声而去,推开院门就见玉瑶、锦绣站在廊下。两人一个yù上前迎他,一个转身敲门。他急忙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但琴声还是戛然而止了。
他有些不悦地走到廊下,刚收了伞,门房便打开了。他的目光掠过低头向他行礼的云居雁,朝屋子内看去。房间的摆设依旧很简单,只是多了一个案桌,上面摆着一把琴。“刚才那曲尚未结束。”他说着就想往房内走去。
云居雁不着痕迹地挡住了他,笑道:“这里连椅子都没有。如果你想听我弹琴,去房间也是一样。”
“那你为什么躲在这里弹琴?”
“我只是闲得无聊,哪里当得起这个‘躲’字。”云居雁随口回答,看了看他下身的衣摆说道,“你的衣服都湿了,还是回房换一件吧。”话毕主动向外走去,示意玉瑶把琴收了。
沈君昊觉得她的态度有些奇怪。他拿起依旧滴着水的雨伞,像昨夜一样,拉着她就往雨中冲去。
从东跨院到正屋不比从厢房过去,途中有一条狭长的夹道。鞠萍顾不得撑伞,急忙拿了灯笼追上他们的脚步。玉瑶要护着云居雁的琴,只能让小丫鬟上去撑伞,避免灯笼被雨水浇熄。
虽然只是几十米的距离。但是当他们走到正屋的廊下时,鞠萍和小丫鬟的衣裳已经湿透了。云居雁命她们回去换衣裳,让芷兰、芷沫送上热水。
院子里的丫鬟之前就看到沈君昊回来,因此云居雁的话音刚落,热水已经送上,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姜茶。
云居雁见沈君昊不愿拿起桌上的茶杯。只能把杯子拿在手中解释道:“这是我让余妈妈和灯糙在后罩房的小厨房熬的,灯糙一直守着,这会儿她去给我拿鞋子了。”言下之意这杯茶并未经他人之手。
下午的时候,云居雁已经从芷兰、芷沫口中知道,沈君昊自小就是由奶娘养大的。自他的奶娘死后,他便不喜欢下人近身伺候,这几年尤是。
据说前两年有个新进府的丫鬟不过是给他递了一杯参茶,他不顾夜已深,硬是让人找来牙婆,当场就把她卖了。至此,他住的地方简直成了丫鬟们的禁地。谁也不敢惹祸上身,就算是他的两个侍寝丫鬟,没他的召唤也不敢随便进他的屋子。
沈君昊不喜欢姜茶的味道,见云居雁手捧茶杯,一副你一定要喝的表qíng,勉qiáng接过杯子喝了两口。虽然茶水的温度适中,但很显然,姜茶熬了很久,那火辣辣的感觉刺激着他的每一个味蕾,让他qíng不自禁皱了眉。不满地抱怨:“我又不是纸糊的,淋几滴雨就会得风寒。”
这话云居雁听着并不觉得什么,但落在她的丫鬟耳中,十分不是滋味。在云家的时候,云居雁是长房嫡长女,洗脸都是她们替她拧的帕子,可到了沈家。她要帮他穿衣洗脸,还要给他端茶递水。今日她们陪着主子熬了一个时辰的姜茶,结果却只得来一句嫌弃。虽然妻子服侍丈夫是天经地义的,可就算是一般的富户,妻子也不必像丫鬟一样伺候丈夫。
丫鬟们早已得了云居雁的指示。心中虽有怨,但并不敢表现出来。玉瑶抱着云居雁的琴,恭顺地问:“大奶奶,这琴是放回匣子里,还是放在书房的案几上?”自抚琴死后云居雁就很少弹琴了,瑶琴一般都收在专门的匣子内。
云居雁指着一旁的桌子说:“琴就放在这里,你们都出去吧。”待房门关上,她又对沈君昊说:“你去洗澡吧,我弹琴给你听。”
沈君昊对此安排很满意,之前的小小不悦也烟消云散了。今天他去了不少地方,不止找人去刑部悄悄翻阅云平昭当官期间处理的所有案件,同时按照抚琴的卖身契,查她的出身。下午的时候,他还见了沈子遥。沈子遥自然比他更紧张父兄。他说不管涝灾是真是假,他都会去说服几位叔伯,上书朝廷,立刻着手重建粮仓,并且要求立马从其他地方调集军粮去西北。
当然,另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便是于翩翩。就算沈沧、沈伦同意,他也从未想过要纳那些歌姬舞伶为妾。他怕一个月后自己面子下不来,最后只能忍气吞声,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因此他要防患于未然,先去和于翩翩说清楚。可惜事qíng比他想得复杂,不过他并不十分担心,毕竟她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歌姬,他担心的反而是外面弹琴的女人。他总觉得她今晚的态度怪怪的,隐约中透着疏离。
云居雁坐在案桌前,十指拂过琴弦,乐声绕梁不去。她故意挑了一首欢快的乐曲,但她的心qíng却轻松不起来,她的身体里似乎有两个人在打架,她弄不清楚自己的感受。
52书库推荐浏览: 花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