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早就知道沈君昊母亲早逝,却没想到他在沈家过得如此艰难。虽然芷兰、芷沫说得婉转,且一直在避重就轻,但不难听出,大多数人都在怀疑他的奶娘是被毒死的,因为对他太忠心。有这样的例子,谁还敢对他忠心?
之后,无论是沈君昊的母亲,还是沈君儒的母亲,两位史家姑娘留在沈家的陪房、丫鬟,遣走的遣走,发卖的发卖,时至今日几乎都已经不在了。沈君儒因为得了沈沧的喜爱,身边并不缺人,连带沈伦对他也算和蔼可亲。可沈君昊就像是无父无母的孤儿,除了晨昏定请,便是在屋内读书。后来他认识了沈子寒等人,才算是有了可以说话的人,不过这也成了他跻身纨绔行列的开端。
想到这,云居雁的琴声突然有些乱了。她一早就听说过他在京城的名声。她也清楚地知道,许弘文的那些形容虽然夸张,但空xué来风未必无因。许氏、鲁氏等等也特意说过,他不过是年少贪玩,成了亲就会定xing的。只是她知道他今天去找于翩翩了,是张泰亲眼看到的。于翩翩的住处离王府不远。他去的时候早就有丫鬟在大门口等着他了。
听到锦绣说这件事的时候,她马上想到前天晚上他衣服上的脂粉味。今晚他的衣服虽然是gāngān净净的,但是她可没忘记,他今天带走了三套gān净衣服。
虽然她早就下定决心,对他在外面的事一律不听不看不管,可是很多东西就像在她心中生了根一般。刚才她在东跨院的时候,她想到了自己破釜沉舟,不惜一切坚持要退亲的原因。如今她虽然知道什么三女共寝,什么美貌男童,还有那些更不堪的事肯定都是假的,但是他们成亲没几天,他两次去找女人却是真的。
他们只是假夫妻,他已经去洗澡了,可是一想到不久之前他还与其他女人在一起,她就觉得很脏,即便他们什么都不会做,只是睡在同一张chuáng上,她还是无法接受。
“玉瑶!”云居雁的琴声停了,她向着门外扬声呼唤。待玉瑶进门,她指着东次间说:“你带两个小丫鬟把那间屋子收拾一下。”
玉瑶错愕,片刻才反应过来,低声问:“大奶奶,您的小日子来了?”她记得应该要再过几天的。
云居雁含糊其辞地回答:“差不多了。”
玉瑶等几人都是得过许氏嘱咐的,她硬着头皮提醒:“大奶奶,您要不要先过问大爷?还有桂心与桂枝那边,应该通知谁?另外,避子汤也要准备的。”按一般的习惯,如果云居雁的小日子来了,是应该安排通房丫鬟的,不过大多数人家为了给新娘面子,不会急巴巴赶在成亲的第一个月。
云居雁根本没想这么多,她的小日子也没来,她只是单纯地觉得今晚她没办法和他睡在一张chuáng上。听玉瑶说了这么多,她更是烦乱,只是命她先去收拾。
伴随着琴声,沈君昊在热水中昏昏yù睡。他已经奔波一天了。他虽并不jīng通乐器,但勉qiáng也会弹琴。他听得出,她弹得心不在焉,选的也是很普通的曲子,但他不得不承认她弹得极好。当初教他弹琴的师傅说过,学琴也是靠缘分的,他仅仅只能把他教会,而她应该就是那些能引雀鸟与之共舞的有缘人。
在琴声停止的那一刻,他睁开了眼睛。他知道曲子未完,遂侧耳倾听,外面没有任何动静。他只能起身胡乱擦gān身子,穿着中衣就走了出来。
云居雁看到他虽没有洗头,但发梢已经湿了,正滴着水,把衣裳都沾湿了。她对着门外说:“拿两块gān毛巾过来。”随即又对沈君昊说:“我帮你把沾湿的头发擦gān。”
沈君昊点点头,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问道:“你怎么没把曲子弹完?”
“这……”云居雁正想着如何措词,玉瑶从东次间走了出来,对着两人行礼,说道:“大奶奶,房间已经收拾了,也铺上了新的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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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预约的检查,结果去了还是要排队,折腾到三点多才回来,太累了,估计晚上最多再有一更。
第300章 折腾
随着玉瑶的回禀,沈君昊的表qíng瞬间有些难看。云居雁急忙接过芷兰手中的毛巾,命她们先出去,这才解释道:“我……我有些不方便,所以让玉瑶收拾了东次间。”
沈君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没有接话,只有由着她轻轻擦拭他的头发。按惯例,她这样安排并没有错,可是他又觉得他们不过是单纯睡觉,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若不是她不但给他端茶,还主动帮他擦gān头发,他几乎以为她在生气。
云居雁站在他的背后紧盯着他。她觉得他很可怜,又觉得他很可恶。想到以后她还会亲眼看到他的那些女人,她又觉得难受。她不懂自己想怎么样,那种矛盾的心qíng在她体内翻江倒海,似乎快把她扯碎了。
沈君昊不知道其他夫妻是否全部按照这样的惯例,在妻子不方便的时候分房而睡,他突然开口说:“我不习惯睡陌生的chuáng。”
云居雁怔了一下。内室的chuáng他们不过才睡了几天不是吗?她没有问出这话,只是道:“那我去睡东次间吧。”
沈君昊看她态度坚决,说了句“不必了”,不再言语。他今天顺道去了金铺,本来还想问她中意翡翠还是宝石,现在他什么心qíng都没有了。
同样的,云居雁也没有说话的闲qíng,她qiáng迫自己不去想,可她的脑海中总是出现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画面。她一会儿觉得幸好只有五年。一会儿又想到五年其实是一个很长的日子。
很快沈君昊的头发擦gān了,两人谁也没有多言,一个去了内间,一个去了东次间。沈君昊躺在空落落的chuáng上,怎么都觉得不对劲。沈家的chuáng都是定制的,同样大小。同样材质,可他就是觉得今天的chuáng大得瘆人。隐约中,他听到有人在隔壁敲门,接着是说话声,可惜他听不到她们说什么。更是泄气。
玉瑶见两人分房而睡,不敢擅作主张,更不敢不闻不问,只能把云居雁小日子需要的必须品准备妥当,又问她:“大奶奶,今晚要让桂心或者桂枝过来值夜吗?”
云居雁心中烦闷,看着她准备的东西说:“我好像弄错了。”只有傻子才会说这种不消一晚上就会被揭穿的谎言。
玉瑶被她弄糊涂了。看了看隔壁说:“那大爷那边……”
“就这样吧,反正差不多就是这几天。”云居雁闷闷地说着。她记得太皇太后过世就在差不多十多日后,这样一来,只要她把小日子的时间前后都多报一两天,她和沈君昊就再也不必同chuáng了。
玉瑶见状,只能行礼退下。沈君昊听着房门开启又关上,一下子起身,往两人的卧室走去。站在门口,他推了一下房门,见房门已经拴住了。只得伸手敲门。
云居雁以为玉瑶又回来了,不耐烦地说:“我不是说了就这样吗?”她打开房门见是沈君昊,奇怪地问:“怎么是你?”
“我……我来拿东西的。”说着他绕过云居雁进了屋子,随口问:“你刚才说什么就这样?”
“我以为是玉瑶。”云居雁站在门边看着他。
沈君昊不过是找个理由进屋罢了,见她看着自己,只能东瞧西看,也不知道拿什么东西才适合。
“你要找什么?或许被我不小心收起来了。”
“我……我睡不着想拿本书。”说完才想起他从没在chuáng上看过书的习惯。又急急改口:“我是说睡不着想看书,所以要多点一盏灯。”他拿起了桌上的火石。
云居雁没心qíng跟他说东次间就有备用的灯盏和火石,只是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沈君昊见他表现得这么明显她都没有表示,心中气恼。可是他实在不想一个人睡,只能放软语气说:“其实我不必过去睡的。反正都只是睡觉。”
“可是有味道,也不方便。”云居雁一脸为难。
见自己第二次被拒绝,沈君昊的面子下不来,捏着火石直接走了。
一盏茶之后,沈君昊依然在chuáng上辗转反侧。他知道她没有错,他在家里安排第一个侍寝丫鬟的时候就被告之,女人这个时候是不gān净的,不能同chuáng。可他怎么想都觉得不甘心。他们从早到晚都没有见过,一整天的时间,他们只有她为他擦头发的时候相处了一小会儿,明天他还有很多的事,说不定他回来的时候她都睡着了。再说太皇太后可能挨不过这几个月,到时又要守孝……
沈君昊再次一跃而起,发现她的房门又栓上了,只能再次敲门。
云居雁被自己莫名其妙的qíng绪困扰着,也是异常清醒。听到敲门声,只能再次打开了房门。
看着她询问的目光,沈君昊语塞。他总不能说“我只是来看看你”,只能一本正经地陈述:“我就是来告诉你,抚琴的卖身契,我要过些日子再还给你。”
抚琴都已经死了,她要她的卖身契根本没用。她点点头,看着沈君昊。见沈君昊心虚的避开她的目光,没有离开的意思,只能问:“你有话对我说吗?”
“也不是……其实我是想说……明天早上我要过来换衣服的,你不要把门拴上。”
“那我现在就把衣服拿给你吧。”云居雁说着走向了衣柜,想想又觉得不对。她不了解男人,但好歹前世的她和许弘文成亲了五六年前。那时候每当她不愿意行房的时候,他就说他也没办法,如果她拒绝,他只能去找别人。
想到这,云居雁又羞又怒,再加上她认定沈君昊今天找过于翩翩,压着脾气说:“如果你需要,我找其他丫鬟过来值夜。”
她说得含糊,但意思很明白。沈君昊又冤枉又生气又有些心虚。他不要别人,他要的是她!从dòng房花烛夜那天就开始想了,可是他们之间莫名其妙就变成现在这样,他骑虎难下。如今他不求其他,他只是想回房睡觉罢了,结果却来来回回折腾,还要被她猜忌。
他瞪着她,一副不可置信的表qíng。她穿着中衣,包得严严实实的。她的长发散落在胸前,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他抱过她,他知道她的曲线,他更记得亲吻她时的甜蜜与柔软。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心浮气躁,不过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饥不择食寒不择衣,他更不需要她安排丫鬟。就算只是为了不让她称心如意,他也不会碰她的丫鬟。
云居雁不知道沈君昊的沉默是什么意思。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她同qíng他的遭遇,可是他怎么能早上才和她一起醒来,一转身就去找其他女人,而且还是在大白天。她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一字一句问:“你想要桂心还是桂枝?还是我先叫她们过来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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