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昊不知道如何回应。当时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最后是沈子寒阻止了这事。他深深的愧疚也是源于此事。那时候沈子寒不止阻止了四公主,还特意向他道歉,清楚明白地说,当日在启昌侯府,如果他知道云居雁是他的未婚妻,是绝不会上前与她说话的,更不会赠与凤箫。沈子寒甚至对他说,为了对他的鲁莽无礼表示悔意,他愿意让他揍一顿,绝不还手。
其实沈君昊很了解沈子寒,他绝不是鲁莽随意的人。他相信沈子寒一定是问过云居雁,她是否定亲,但云居然年纪太小,根本不知道她尚未出生时就是他的未婚妻了,而他们指腹为婚的事也没有大事宣扬过。如果沈子寒对他不是这么磊落直白,如果沈子寒对云居雁没有太多的感qíng,他或许不会挣扎这么久。而他的挣扎又让沈子寒做出了远离京城的决定。如今他有心爱的女人依偎在他身边,可沈子寒呢?
“这件事,真的是我错了。”他感慨。这辈子注定是他欠了他。
云居雁感觉到他qíng绪的低落,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故意转移话题说道:“我只是觉得以四公主的年纪,她的执着太异乎寻常了。”
“说起来,还是我太不小心了。”沈君昊解释着。那时候他和蒋明轩等也是刚刚知道沈子寒是皇帝的私生子。那天他和蒋明轩正在他的书房说话,四公主和三皇子私下来找他。原本是沈君烨拖着他们,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四公主一个人站在了他的书房门口。他们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只是从那天开始,她改口称沈子寒为“沈哥哥”。
几个月后四公主无意中说,是皇后对不起沈子寒。那时候他和蒋明轩才想起,那天他们确实私下说过,如果不是皇后,沈子寒可能不需要成为威远侯的养子,身份尴尬。
不过事到如今他依然不明白,四公主是如何绕过守门的,又不被守在院子中的长顺发现,顺利走到他的书房门口的。他也曾问过二弟沈君烨,按他的说法,他那天完全被三皇子缠住了,四公主可能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早有偷听他们说话的准备。
云居雁没料到居然会听到这样的秘辛。但这事能很好地解释前世的威远侯府为何会因为沈子寒之死陷入危境。她不知道如何安慰沈君昊,只能轻声说:“很多事都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就像四公主的想法。她一心想补偿沈将军,可这样只会让沈将军更为难。”她抬头看他,对着他说:“可能我是一个自私的人,但我真的觉得,只有你先放下了这件事,才是对沈将军最好的。退一万步说,就算当初四公主真的如你所愿,把凤箫的事闹开了,可结果真的是好的吗?”
理智上沈君昊明白,那时若真的闹开了,受伤最深的肯定是云居雁。他紧紧抱着她,轻声感叹:“祖父虽然经常说,错得多了,自然能找到对的路,所以错误是必须的。可事实上,每一个错误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甚至错过之后依然不知道什么是对的。”
云居雁接着他的话说:“可能人生本来就没有对错。我们只能一直走下去,不停地走,直到像太后娘娘那样,走到生命的终点。”
======
小沈同志今年才19,而这章说的事都是之前发生的,所以不要觉得他幼稚,其实他也只是在摸索中成长。再加上沈沧又是放任式教育,要他自己从错误中成长,他不犯错才奇怪。另外,谁没有在成长中犯错误呢!
第346章 男人
两人说话间马车已经驶入了淮安郡王府。云居雁这才想起今日是吕氏女儿的洗三礼。沈君昊告诉她,原本薛氏已经准备过去了,但四房派人来说,等太皇太后的身体好些,再请他们过去热闹一下,洗三就一切从简了。
这话听起来似乎是不想在太皇太后身体欠安的时候劳师动众,实质上恐怕是四房根本无心替女儿办洗三礼。她替那女孩担心,偏偏她只是长房的大嫂,有什么事也轮不到她管。
云居雁向薛氏请过安,回到凝香院之后马上命玉瑶送了一对金手镯去四房,让她转告吕氏,她虽未能观礼,但礼物还是要给的,这是她的心意。女孩娇贵,今日定然累坏了,所以她改天再去探望她们母女。云居雁的本意只是想表达,虽然只是女孩,但还是有人关心的,可这话听在吕氏耳中,根本就是在嘲笑她不止生了一个赔钱货,还让自己失去了再生儿子的机会。
其实在一般人眼中,吕氏已经生了三个儿子,再生儿子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如今生个小女儿,好生娇养着,也是一桩美事,可吕氏偏偏不是这么想的,她把自己再不能怀孕全部怪在了薛氏与云居雁身上,又觉得是女儿命中带克,才会给她带来厄运。
很快玉瑶从四房回来了,带回了一些新鲜的水果。她告诉云居雁,吕氏收下了镯子,很客气地让她代为转达谢意。并且告诉她,水果是她娘家兄弟送来的,不值什么钱,只是图个新鲜。她本来打算等她从宫里回来,马上命人送过来的,没想到云居雁快了她一步。
吕氏的态度让云居雁奇怪,她不禁朝沈君昊看去。吕氏不似薛氏那般藏得住qíng绪,也不像杨氏那般能忍,结果她不止能好声好气地面对薛氏。居然还送了水果过来。
沈君昊让玉瑶出去后才告诉云居雁,吕氏的态度多半是她的丈夫bī的。
按照沈君昊的说法,他的四叔父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一直很受偏宠。十几二十年前,趁着沈沧不在家,居然在自己未娶亲的时候让外面的女人生下了儿子。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那个孩子最后如何,沈君昊一直查不出。但沈伦大概是知道,薛氏可能利用了这事。
至于吕氏送来的水果,沈君昊曾找过自己的四叔父,婉转地告诉他,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矛盾,也没有利益冲突。他敬他为长辈。自然帮他瞒着外面的事。可是如果他们要找他老婆的麻烦,那就大家一起不痛快。
听到这两桩事,云居雁开始理解吕氏为何把儿子看得那么重。可是一个心思不在家里的丈夫,真的是儿子留得住的吗?
这毕竟是别人的事。云居雁很快就放下了。她喝了小半碗粥,决定先去睡一会儿。沈君昊换了衣裳,独自去了书房。
他估计太皇太后恐怕撑不了几日了。他要在此之前把沈沧jiāo给他的账目理顺了,否则一旦葬礼开始,那些繁文缛节恐怕会把他折腾得再无jīng力处理这事。除此之外,玉矿的事他还无法决定从何着手。军粮及粮仓的事也未有结果,而他还计划去一趟西北边关。他第一次觉得,除了找出图谋不轨的人,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他活着不是为了害过他的人,他必须为了自己和她的将来而努力。
关于四公主和长公主,他知道云居雁的怀疑有一定道理,但她们毕竟是皇家的人,特别是长公主,更是他的长辈。连皇帝都对这位皇姐很是尊重。要想调查她们,或者她们身边的人。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办妥的,弄不好还会引火烧身,把事qíng越变越糟糕。
他坐在书桌前,把手下整理过的账目逐一核对。时间在“沙沙”的纸张摩擦声中流逝。当他回过神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掌了灯,而长顺正站在桌前。“怎么了?”他伸了一个懒腰。他猜想,应该是云居雁叫他回去吃饭了,心qíng不由地好了几分。
长顺看他嘴角有笑意,趁机问道:“大爷,玉瑶姑娘问,您的晚膳是她命人送过来,还是您回正屋去吃?”
沈君昊错愕。“大奶奶呢?”他已经习惯和她一起吃饭了。
“大奶奶还睡着。玉瑶姑娘说,大奶奶昨夜一整晚都没睡,所以累坏了。”
“你瞧瞧人家的忠心。”沈君昊感慨。玉瑶的态度摆明就在说,不能他要吃晚饭了,就去叫醒云居雁。虽然她们问也没问过他,似乎过于不尊重他,但想着她们也是为了他老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命长顺找玉瑶亲自送晚膳过来。
玉瑶原本还怕沈君昊非要云居雁服侍不可。听长顺说,要她送晚膳去书房,立马就应了,很快带着小丫鬟送了食盒过去。
沈君昊自顾自洗了手,云瑶已经布好了桌子。见她yù退出去,他说道:“等一下,我有事吩咐你。”
“大爷请吩咐。”
沈君昊见她难得给了自己一个真诚的微笑,不由地暗自摇头。“你不用感激我的,我原本就不会故意去吵她休息。”
玉瑶顿时有些窘迫。可转念再想想,又觉得不能完全怪她,毕竟有眼睛的都能看到,沈君昊把她们这些丫鬟全都当透明的,什么事都要云居雁帮他做。当然,她没资格控诉这事,只是问他有什么吩咐。
沈君昊没再多说,只是吩咐她和长顺尽快多准备一些参片,再就是去药铺问问,有没有清凉解暑、益气补血的药丸。下次再入宫的时候,她一定要替云居雁准备着。
长顺立马明白了,这是为太皇太后的葬礼准备的,沈君昊这是怕云居雁到时挨不住辛苦,又怕天气渐渐热了,她会因为礼服的繁重而中暑。不过到时参加葬礼的可不止云居雁一人,长顺急忙问他是不是应该多准备一些。沈君昊不耐烦这些琐事,只是让他们看着办。
吃完晚饭,沈君昊再次回到了书桌前。他虽只看了一部分的账本,但已然知道了,他恐怕不得不尽快去一趟景州。有些事不是银子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只是他如果真的放手去做了,他很好奇,他的祖父会不会防着他暗中做手脚,而他的父亲若是知道了这些事,又会怎么想。
一想到明日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云居雁去给太皇太后伺疾了,他有些头痛,又觉得好笑。时至今日,大概所有人都会觉得,沈沧还活着,他们就已经开始争夺世子之位了。有时候他很庆幸,因为云居雁明确说了,她只爱银子。如果她说她想当侯爷夫人,甚至想要更高的地位,他会不会,应不应该为她争取?
因见自己不能完全集中jīng神,总是时不时想起云居雁,沈君昊在二更时分就回了正屋。他去chuáng边看了她,甚至弯腰摸了摸她的脸,问她要不要起chuáng吃东西。她只是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压根没有醒来的迹象。直至他洗漱完,躺在她身边,她依然睡熟着。
他很习惯地伸手抱住她。“就算你不打算醒过来,我也要亲你了。”他在她耳边喃喃。他是正常男人,他很清楚地知道,他想要她。不过人总是贪心的。一开始他只是想占有她,可是现在,他要知道她是心甘qíng愿的,他要看到她为他意乱qíng迷。“喂,你已经睡了很久了。”他低声抱怨。
云居雁感觉到身边的气息,她知道有一只手正在她身上游离。她很熟稔地抓住了不安分的大手,闭着眼睛嘟囔:“我好困,别闹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花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