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臂。她知道他正靠近她,而她退无可退。下一秒他就会亲她,她或许会有短暂的抵抗,但很快她就会沉沦在**的火焰中,而她心底的结还是无法解开。
“你让我静一静,好吗?”她的语气满是恳切,甚至带着些许的哀求。
沈君昊终于意识到,她不是在闹脾气,这也不是他哄一哄,亲一亲就能揭过去的事。“我去把灯点上。”他不会让她独自在那里胡思乱想,然后自以为是地得出结论。他已经认定了她,就不允许她把他排除在外。
随着蜡烛的火光在屋内亮起,云居雁急忙去擦眼角的泪水。她一直qiáng忍着眼泪。她不想在他面前哭,让他担心,可是她太想要只属于他们的幸福,却又害怕不孕带来的梦靥。她怕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之间不止没有幸福,还会把现有的爱qíng一点一滴磨光。
沈君昊回到chuáng边,就见云居雁已经拉起薄被裹着自己,怀中依然紧紧抱着枕头。她低垂眼睑,长发遮住了她大半的脸颊。她就像受伤的小动物,惶恐不安地躲在角落。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在他的印象中。她一直是闪着光芒的珍珠。是他让珍珠蒙上了灰尘吗?他的心纠结在了一起。他默默在chuáng沿坐下。
云居雁看到他就在自己面前。她不想用自己的问题惩罚他。她爱他,哪怕自己不可避免的只能走向悲剧,她也希望他能幸福。她轻声说:“其实一切都只是我一个人的问题。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想明白的。”
“我不会留你一个人的。”他断然拒绝她请他离开的暗示,“你的问题也就是我的问题,更何况你刚刚说的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人的问题。”他很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相信大夫的话。
说实话,如果他不纳妾。不收通房,而她迟迟未有身孕,有些事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到时就算他不在乎子嗣,流言也能让她活不下去。甚至他的父亲能光明正大地做主把她休了。这是赤luǒluǒ的现实,而他口口声声说爱她,会保护她,实际上却根本无能为力。
沈君昊越想心qíng越沉重。其实不仅仅是这一件事。
他承诺会保护她,但她却险遭妁桃的毒手;他让她什么都不要担心,可是她每一天都活在担心与小心翼翼中。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是他bī她为他们的将来犯愁。
“对不起。”沈君昊说得十分沉重。
“不关你的事。”云居雁再次摇头。
沈君昊看着她。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怎么做。确切地说。他不知道怎么做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他爱她是毋庸质疑的,可是他应该怎么爱她?他忽然意识到。爱她不仅仅不等于和她亲热,给她银子。
短暂的沉默中沈君昊想过去抱抱她,可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靠近她。“有些事应该是我做得不够,或者是我没有设想周全,才会让你担心……”
“不是的,这件事和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沈君昊懊恼地站了起来,复又坐下。“总之,不管是什么问题,我们应该一起面对才是。”
云居雁含着眼泪摇头。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认定自己不可能怀孕?是不是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或者你不小心吃过令你不孕的药?”这是沈君昊能够想到的唯一解释。
云居雁再次摇头。如果是这样,她或许就死心了,偏偏前后两世的大夫说她的身体没问题,而前世的她怎么都无法受孕。
“既然不是,你为什么这么笃定?”沈君昊轻轻吁了一口气。
云居雁依旧只是摇头。有时候她很想把前世的事qíng都告诉他,但不是真实经历过,没人会相信这么匪夷所思的事qíng。
“你不说话,我们怎么解决问题?”见她不语,他烦躁地说:“不要再说和我没关系。你的事怎么可能和我没关?”他不安地站起身,在chuáng前走了几步,又折回chuáng沿,对着她说:“我们刚刚才成亲,可能很多事都不习惯,但我们都要学着习惯,尝试着努力。”他坐回chuáng沿,伸手握住她的手,“我们还有一辈子要过,你不能每次都要我让你静一静……”
“我就是因为太想要‘一辈子’,所以我害怕……”
“你害怕什么?”沈君昊急切地追问,见她又不回答了,更是心急,“你不要又说什么相士之类的,我知道你根本不信这些。”
“你不要问我为什么笃定。我只问你,如果前两天马大夫对你说,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你还会爱我吗?”
“你觉得喜不喜欢,爱不爱,是在一夕间就能改变的吗?”沈君昊反问。他的心底无比抓狂。他做得不够的地方他可以修正,他可以学习成长,成为她可以信赖和依靠的男人,但是他无法控制她的想法。她没有经历过意外,连大夫都说她很健康,可她就是认定自己不会怀孕。这种事qíng他一时半会儿又没法向她证明。
他爬上chuáng,与她面对面,郑重地说:“我爱你不是因为你可以替我生孩子,也不是因为其他。不要问我为什么爱你,因为我也不知道。我无数次在心里诋毁你,抗拒你,我故意激怒你,和你吵架,我不断告诉自己,你不适合我,你一无是处,你有无数的缺点,但我还是爱你。”
云居雁抬起头看他,已经满脸泪痕。他用拇指擦去她脸上的眼泪,叹息道:“你是我亲过的唯一一个女人,老天知道,在你家的时候,我一边和你吵架,一边却想亲你。”他拿走她手中的被子、枕头,倾身抱住她,在她耳边故意笑着说:“你还记得在你家的花园,你第一次对着我哭吗?那时我就在想,我应该把你推到假山上,狠狠亲一亲,或许你就不哭了……”
云居雁的眼泪掉得更凶了,不断摇头,语焉不详地说:“我好害怕,害怕你会不爱我,害怕自己会拖累你,让你失望……”
“其实……”沈君昊不想说那些会显得自己软弱的话,可是他要让她知道,对待他们的感qíng,他和她是一样的。“其实我也害怕将来的某一天,你突然不爱我了,所以我才说,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的手。即便你不爱我了,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话音未落,云居雁几乎是嚎啕大哭。待她把心中的郁气、担忧全都化为眼泪之后,她才喃喃着解释:“我并不爱哭的,我很少流眼泪的……”
“对,你一点都不爱哭。”沈君昊拍着她的背,暗暗在心中叹息:如果这样还不算爱哭,那世上就没有爱哭的女人了。
“你不要在心中诋毁我!”云居雁故意把残留的眼泪擦在他的肩膀上,又低声说:“我只有在对着你的时候才会那么爱哭,我不是故意的。”
“笨蛋!”沈君昊轻轻笑了笑。她能用他说过的话反驳他,就说明她没事了。他稍稍安心,随即想到了一直存在于他们之间的问题。他请教过马大夫几次,对方很肯定地告诉他,从脉象上看,她的身体一点都没问题。而且她的丫鬟说,她的小日子一直很规律,没有任何不孕的征兆。最后一次,马大夫甚至明确的暗示,只要他够努力,她应该能在半年内怀上孩子。可是她却一心认定自己无法生育。
之前沈君昊一直不敢提这个话题,他以为过了守制的日子,等她怀上孩子,这个问题自然就解决了,可事实证明,他不提,这个疙瘩却一直在她心中。
“居雁,你不让我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不会有孩子,我就不问了。但是你要记住,我承诺过你,三年之内,无论我们有没有孩子,我绝不会让你因为‘子嗣’二字而烦恼,我一定会做到。无论是父亲、母亲,还是祖父,亦或是其他人,我不会让他们往我们屋里塞人的。我说过不纳妾,这辈子就不会纳妾……”
“可是……”
“听我说完!”他拍了拍她的脸颊,靠近她的脸颊,低声说:“我喜欢听你呻吟喘息……”
“你又开始胡说!”
“我是说认真的。”他亲了一下她的脸颊,“未来的一年让我好好爱你,你不要再想怀孕孩子的事,反正我们还年轻。而且马大夫也说,最好等到你十八岁的时候……”
“你怎么能和别人说这种事!”
第408章 忙碌
马大夫根本没对沈君昊说,要他等云居雁年满十八岁之后再怀孕之类的话。沈君昊这么说,无非是想让云居雁在未来的一年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云居雁听到他又去找马大夫了,轻轻捶了他一下,埋怨道:“你问他这些,以后让我怎么见他?”
“是我问他,与你何gān?”他看她头发乱了,眼睛也肿了,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假意板起脸说:“你呀,真是的,为了莫须有的事就找我闹一场,这个世上除了我,恐怕没人忍得了你。”
云居雁知他只是开玩笑,没有做声。转念想想,又觉得自己确实莫名其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笨蛋,我又不是说真的。”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自己不该发你的脾气……”
“你不是不该发我脾气,而是你根本不该胡思乱想……也不对……”沈君昊摇摇头,帮她捋了捋长发,用双手捧住她的脖子说:“其实我也有不对。我一早知道你担心,却以为我不主动提及就没事。总之,我们都不要再为这件事烦恼了。我向你保证,三年之内不会有人因为这事说你的闲话。”
“那三年后呢?”
沈君昊看着她,正色说:“居雁,我不可能告诉你,我不想要我们的孩子。即便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现在我只能对你说,若是三年后我们还是没有孩子,我们会一起面对。我不会放开你的手,也不会违背不纳妾的承诺。”
云居雁知道,他或许根本不信她的话,又或者到了那个时候,他无法承受家族的压力,可至少现在的他是坦诚的,也愿意哄着她。她怎么能为了未曾发生的事而毁了当下?她想要长久的幸福,但不能bī着他放弃他原本可以得到的。也许三年后他们会找到折中的方法。也许老天会垂怜她。
沈君昊看云居雁紧盯着自己不说话,顿时紧张了。“你先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云居雁摇头,“你说得对,是我太杞人忧天了。”她对着他笑了笑,随即想起自己哭了很久。她一下子捂住脸大叫:“我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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