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慎之看他们的表qíng就知道沈君昊并不仅仅是对生母好奇。因为事关重大,他又没把握自己手中的钥匙与此有关,自是没有提起这事。
借着沈君昊与许慎之两个儿子说话的机会,云居雁提出想与许惠娘去她的房间坐坐。鲁氏知道。许惠娘绝不敢说出自己不愿嫁陆航之类的话,也就没有反对。
入了许惠娘的闺房,云居雁见桌上放着几个香包,做工很是jīng致,赞美了两句。许惠娘闻言,略带羞涩地说:“这是给六表妹做的,我做得不好,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听到她主动谈及云惜柔,云居雁很是诧异,顺着她的话说:“听舅母说。惠表妹和六妹经常有书信往来,感qíng很好。原来是真的。如果我记得没错,惠表妹与六妹只见过一两次吧?”
“是。”许惠娘点头,“我与六表妹只见过两次,但可能因为我们志趣相投,又都爱临帖写字,所以除了说些家常琐事,也经常请对方看看自己的字是否有进步。幸得母亲大量。总是第一时间帮我把书信送去永州。”
云居雁觉得她在故意解释给她听,她不由地怀疑许惠娘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她怕惊动了云惜柔,让鲁氏无法查知云惜柔的信是请何人送来京城的。只能敷衍着揭过了话题,不敢往深了询问。
傍晚时分,沈君昊和云居雁告辞而去。许惠娘站在二门看着马车出了启昌侯府,不由地想到了云惜柔的话。虽然她只是庶出,但她是侯府千金,又从小养在嫡母身边,与嫡女没有区别。她未来的夫婿不是皇亲国戚,就应该是贵胄公子。可如今呢?为了云居雁,她居然要嫁给陆航。陆家虽是泰州望族,但陆航只是二房的长子,不可能继承陆家家业,而陆航本人也不似能够建功立业的人。最讽刺的,她必须嫁陆航,居然是因为他无法对云居雁忘qíng。
远去的马车内,云居雁满心失望。她多么希望外祖父能替她解开婚约之谜,结果却是这般。她隐约记得,小时候看的书册似乎并不是许慎之今日拿出来的这几本,可她又觉得许慎之应该没有刻意隐瞒。另外,许惠娘也让她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惠表妹对婚事好像没有丝毫的抵触。你不觉得奇怪吗?”她问沈君昊。
“你想她怎么样?闹着不肯嫁吗?即便要闹,也断不会在我们面前的。”
“我也不知道。”云居雁摇头,“我好怕六妹挑唆她做出什么事。我本来想请舅母帮忙,让六妹的婚期提前,可惜舅母没有答应。”
“你怎么又在想之前的那个梦,都对你说过几次了,不过是一个梦而已。”沈君昊牵住她的手,目光紧盯着她。他从来不喜欢坐马车,今天他本可以骑马的,可为了与她在一起,他放弃了骑马。他怎么会这么喜欢她呢?
“你gān嘛盯着我看?我的脸脏了吗?”
“我只是在看,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他一边说,一边揽住了她的肩膀。
云居雁顺着他的动作把头靠着他的肩膀,低声喃喃:“我只是在害怕,生怕下一刻又会发生什么事。”
沈君昊不知道如何回应她的话。苍白无力的“别怕,我会保护你”,连他自己都不再相信了。他懊恼地叹了一口气,却发现身边的她许久没有任何动静。他转头看去,却见她双眸紧闭,呼吸沉稳。她居然睡着了!沈君昊只能拿起一旁的披风,盖在了她的肩头,吩咐车夫把车速放缓。
在夕阳的余晖中,马车终于到达了郡王府。二门口,沈君昊正犹豫着是叫醒云居雁,还是直接把她抱进去,长顺在车帘外说:“大爷,小的刚刚在大门遇上了陆公子的小厮。陆公子请您明日去雅竹小筑一见。”
第461章 qíng敌相见
沈君昊不想见陆航,一来他们见面太过扎眼,惹人猜忌,二来他们有什么好说的,难道陆航要告诉他,他有多喜欢他的妻子?
云居雁被长顺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咕哝了一句:“我怎么睡着了,已经到了吗?”
长顺不知道马车内的qíng形,听到里面的动静,催促了一句:“大爷,陆公子的小厮正在门上侯着,说是陆公子正等着他回话,看起来很是着急。”
“怎么了?”云居雁侧头询问。
“没事。”沈君昊摇头,想了想又道:“陆航约我明日去雅竹小筑。”
云居雁不知如何回应。本来她对陆航颇有几分感激,可一桩桩事qíng接二连三发生,不禁让她有些反感。不过她不敢把这话说出口,毕竟陆航并没有恶意。她若这么说了,反倒显得她自私。至于见面,虽然她觉得陆航和沈君昊并没这个需要,可她又怕自己的反对让沈君昊误以为她心虚。一时间她有些为难。
沈君昊原本想拒绝的,可云居雁的反应让他觉得她对陆航有愧疚。他有些不是滋味,转头对长顺说:“伱让他说个时间,我会准时过去的。”说罢揭开了车帘。
云居雁扶着沈君昊的手下车,还是忍不住问道:“伱要去见他?为什么?”
“能有什么为什么。以后他娶了伱的表妹,大家就变成亲戚了。”
“可是……”云居雁想说什么,见沈君昊加快了脚步,只得快步跟了上去。想着陆航应该不至于对沈君昊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而她和陆航并没太多的jiāo集,便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
当天傍晚,他们见过沈沧和沈伦,大致说了与许慎之夫妇面前的qíng形。
薛氏依然在休息中,这次她让云居雁进了房间,还说了几句闲话。云居雁看薛氏一脸平静。不由地更加佩服她。任何女人知道自己被人暗害,落得不孕的下场,恐怕都不会这么快就平静下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沈君昊一早出门去了雅竹小筑。昨天下午,她在马车上说着话就睡着了,显然是累极了。昨晚他本来不想太折腾她的,可一想到蒋明轩的话,陆航的行为。他就忍不住想证明,她只属于他一个人。
在掌柜的引领下,沈君昊很快到了陆航所在的包间。见路过的小二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他的心中更是郁闷,但面上只能朝着已经起身相迎的陆航笑了笑。
两人见过礼,入了坐,待小二上了茶,陆航的心依旧在犹豫。原本他觉得自己买下的不过是一套普通的茶具,可细细端详了一晚上,他又觉得茶具很是新颖特别。本来他想用书信通知云居雁有关青竹偷卖茶具的事。可转念想想又觉得这样会被人抓住把柄。最重要的,不知道为了什么。他很想见见沈君昊,他想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他甚至想告诉他,一定要好好珍惜她。
既然他与沈君昊见面了,他就应该把茶具还给他们,可突然间他又觉得舍不得。他的心底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告诉他,他可以谎称东西已经毁掉了。然后把茶具藏起来,谁也不会知道的。不过这毕竟不是君子所为,所以他很犹豫。
沈君昊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面上很是平静,心中却是万分的不耐烦。陆航的yù言又止让他觉得,他下一句很可能脱口而出,明明白白告诉他,他喜欢云居雁。他暗暗想着,如果他真敢当面说出这话,他就揍他一顿。说真心话,他很想揍他,若不是他,岂会惹出这么多事,可偏偏他不能名正言顺地指责他,更不能在公共场合对他有任何的qíng绪表露,不然很可能又传出莫名其妙的闲话。
“陆公子,之前有关玉石的事,我应该向伱道歉的,是我误会了。”沈君昊打破了沉默。他不想与他相对无言枯坐一上午。
听沈君昊提起这事,陆航抬眼看了看他。客观地说,沈君昊确实是他见过的男人中最俊俏的,他忍不住想,她喜欢他什么?他不会弹琴作赋,他能明白她,理解她,懂她的感受吗?他甚至无法与他琴瑟和鸣!
陆航急忙压下心中的想法,对着沈君昊答道:“那件事其实错在在下。我答应了云姑娘,不让第三人看到那朵玉莲,结果却失信在先。”
不管陆航的话是否隐含示威之意,单单他的那声“云姑娘”,已经足够沈君昊严肃纠正他了。可想着云居雁的温存体贴,他懒得计较,只是笑了笑,问道:“不知陆公子今日找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其实是这样的。”陆航心虚地别开视线,低头问:“不知府上是不是有一名名唤青竹的丫鬟?”
沈君昊脸上的礼貌xing笑容僵了一下,反问道:“陆公子是如何知道她的?”
听闻这话中的惊讶,陆航避重就轻地说,他偶然在路上看到两个人在卖紫砂壶,随即得知是沈家名唤青竹的丫鬟拿出来偷卖的,所以他就买下了。他找沈君昊过来就是想告诉他这事。至于紫砂壶,因为被地痞碰过,他已经处理掉了。
陆航隐去了他抵押玉箫一事,可单就如此,沈君昊恨不得质问他,他是如何知道那是“偶然”的。这套紫砂壶是程大正式售卖的第一批壶,数量有限,且只在阳羡附近售卖。云居雁在紫砂壶失踪的第一时间就觉得不对劲,早就写信给云平昭,让他再从阳羡偷偷带一套回来。他们如此小心翼翼,陆航却这般轻描淡写,听他的语气好似他为他们做了一桩大好事一般。
沈君昊不愿多做解释,只是急问:“陆公子,那套茶具果真已经销毁了吗?是如何销毁的?”
陆航立马觉得沈君昊不相信他。他一边心虚,一边又觉得沈君昊侮rǔ了他的人格。他随口说,因为茶壶有些缺损,他又觉得质地一般,索xing摔碎了,在回客栈的途中扔进了河里。
沈君昊虽觉得匪夷所思,但他哪里能想到陆航这是想把茶具据为己有。他只能问陆航:“陆公子,我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不知道其中是否另有内qíng,或者有什么奇怪的细节?”他不相信整件事会这么简单。
陆航多多少少听过沈君昊一郑千金的纨绔行径,也知道他花重金为云居雁找了一支紫竹箫。本能的,他不希望沈君昊知道他连五百两银子都拿不出,自是不愿告诉他,有人拿走了他的玉箫。
沈君昊看他摇头,心中更是疑惑。他可以肯定,这件事一定隐藏了什么yīn谋。“真的没有其他的事?”
“沈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陆航不悦地反问。
雅竹小筑毕竟是公共地方,沈君昊不想再传出什么闲话,只能说是自己一时失言,请他见谅。陆航见他这样的态度,更是心虚,可话说到这份上,他又如何能再提起玉箫的事?
正当两人各怀心思,气氛异常尴尬的时候,外门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是掌柜恭敬的回禀:“沈公子,陆公子,蒋世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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