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昊暗暗观察着父亲的表qíng,揣测着玉衡院的具体qíng形。沈沧同样看着儿子,缓缓问道:“你们院子里有个姓肖的奴才。你知道吗?”
“父亲是说肖妈妈吧,他前些日子告假去探亲了。”
听到这话,沈君昊的心qíng已经无法用失望来形容了。此时此刻他相信,薛氏根本从未打算抵赖,她早就算准了他的父亲会偏心于她,而她说不定早已准备了一顶忤逆不孝的帽子等着他。
沈沧听到沈伦的话,马上意识到他一定知道全部的内qíng,甚至很有可能是薛氏的同谋,不然怎么会他才说一个“肖”字,他就知道他指的是谁。还迫不及待地说,她是去探亲的。
沈沧沉下脸。不悦地说:“她去那么远探亲,你知道她探的什么亲?你就这么肯定她不是去做作jian犯科的事?”
沈伦一时语塞。他只是想帮着薛氏把事qíng掩盖过去罢了。他知道父亲一向对妻子不满,他不希望他抓着这次的机会把妻子bī去寺庙或者庄子。他用眼角的余光朝沈君昊看去。他相信薛氏说的没错,儿子故意绕过他,跑来枫临苑告状,就是为了借题发挥针对她。想想薛氏还这么年轻,将来他若是走得早。他们母子岂不是要看长子、长媳的脸色过日子?
想到牙牙学语的沈君茗,想到以泪洗面的薛氏,沈伦定了定神。对着沈沧说道:“父亲,此事有什么内qíng吗?可是那个奴才犯了什么事?”
沈沧和沈君昊完全没有料到沈伦的态度居然如此坚定,全无半点心虚或者迟疑。沈君昊抬头看向父亲的侧脸。他从小就与父亲不亲,却怎么都没料到他会偏心至如此程度。此时此刻,作为儿子,他如何能质问父亲?
沈沧看着沈伦,心qíng远比沈君昊更复杂。薛氏的行为是该受到教训,但是这个当下,他首先要从大局考虑。把最后一层遮羞布揭开了,长房恐怕就此四分五裂。这是他想看到的吗?
他把目光移向沈君昊。他是他中意的继承人,可他是祖父,将来请立世子的是沈伦。他不希望他们父子心存芥蒂,最后令他们反目成仇。他只是要家族齐齐整整地生存下去,可为何所有人都不明白,他们只顾着争小利,失去的可能是全部。
“你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沈沧沉声问沈伦。他相信他和薛氏肯定已经有了决定。
自从知道了薛氏的小动作,沈伦只顾着生气,还未想过应该怎么收场。听薛氏的意思,她是希望他帮着粉饰太平。她说她愿意受任何责罚,只求沈沧不知道这件事,不要让她想见儿子都见不着。
薛氏垂泪哭泣的容颜让他心软,他对着沈沧说:“父亲,儿子确有一事。君昊去矿上处置矿井坍塌一事时,因为他走得急,儿子来不及对他说,其实除了jiāo给各处工厂的原石,另有一批原石已经运来京城,就在城外的庄子放着。儿子先前就想向您回禀这事的,结果却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耽搁了。”
沈伦的语气很是平常,在他看来,沈君昊根本没有任何损失。可这些话听在沈君昊耳中却格外刺耳。即便沈伦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但他此刻的理直气壮只能说明他全然不在乎他的感受。若是他什么都没发现呢?是不是代表着他必须全盘接受一切?再想想云居雁,若不是她时时刻刻小心着,薛氏不知道害过她多少回了。难道他们就应该这样战战兢兢的过日子,而薛氏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现在就算被抓住了把柄,也有丈夫轻描淡写地帮他揭过去。
沈君昊知道自己不该在祖父面前顶撞父亲,但他们难道就这样一辈子忍受父亲的偏心,继母的毒计?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稍稍冷静,尽量用平稳的语气开口说道:“父亲,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一直觉得矿上的账目有问题。如果我早些知道这事,就不找人查账了。”
沈伦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威胁之意,心中不由地生出一股怒火。在他听来,沈君昊这话分明是说,他已经着人查账了,他和薛氏若是不把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他就要公开账册。对沈伦而言,他根本从没打算侵吞他母亲留下的一分一毫,退一万步,就算他有,他是他的父亲,他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既然你先前就有所怀疑,怎么从未听你提及?”他冷声问沈君昊。
沈沧知道,儿子和孙子都是吃软不吃硬的xing子,他更知道,儿子每年都去史氏的坟前,一坐就是一整夜。曾经有一度,他甚至认为是沈君昊的出生害死了史氏。眼见两人间的气氛僵硬,他急忙开口道:“不管怎么样,你既然已经接手,所有账目自然应该清清楚楚的。”这句算是安抚沈君昊,紧接着又说:“我另外有事与你父亲说,你先回去吧。”就算要斥责沈伦,也总要给他留点面子。
有那么一瞬间,沈君昊很想对他们说,他早就想过和云居雁远走高飞,若不是薛氏步步紧bī,若不是家里yīn谋阳谋不断,他根本不屑争什么爵位。他所做的一切仅仅是为了有能力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见沈伦冷着脸,沈沧又是满头的白发,他咽下了那些伤人的话,行礼退出了房间。
待房门关上,沈沧的脸顿时yīn沉了下来,对着沈伦怒道:“你打算就这样粉饰太平?”他拿起茶杯又重重撂在桌上,“你连自己身边的人都管不好,我如何能放心地把这个家jiāo给你?”
“父亲,她只是一时糊涂,她只是为了茗儿。”沈伦跪在了沈沧面前。
听他提起沈君茗,沈沧顿时沉默了。就像沈君昊说的,纸包不住火,事qíng毕竟是事实,他定了定神,低头看着沈伦问道:“君茗出事的当日,大夫不是第一时间到了吗?为何会耽误了医治?”
“父亲,您这话是何意?”沈伦顿时紧张了。
沈伦叹了一口气说道:“前些日子她身子不好,我一直没对你们说,大夫告诉我,君茗出事的时候,因为耽搁了医治,落下了病根。”
“怎么会这样?之前不是好好的吧?”沈伦的脸色立时变了。薛氏已经不能再生了,那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他回去要如何告诉她?
“具体如何,要等他大一些才能知道。”沈沧深深一叹,“你回去与她好好说,至于为何耽搁了治疗,我想你们应该很清楚。既然事qíng已经无法挽回,就不要再多生事端,徒惹别人笑话。有关矿上的事,我会与君昊好好说的。”
这话让沈伦从惊愕中醒悟。沈君茗是他最小的儿子,也是唯一一个抱在手里长大的儿子。沈沧的话分明在说,两件事功过相抵,谁也不要再追究了。可如果沈君茗的所谓病根只是意外,又何须“功过相抵”?再多的银子怎能及得上他一天天看着长大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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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3章 劝说(打赏加更1)
枫临苑外,沈君昊疾步而行。远处的角落中,有人躲在暗处默默看着他。他很了解他,从他的步伐就知道,他很生气,已经气到了极点。他很满意这样的结果。他要的不是沈君昊生气,而是那些人的四分五裂,自相残杀。他相信待会儿沈伦出来的时候,一定比沈君昊更生气。
沈君昊完全不知道有人正看着他,他的心中满是对父亲的不满。虽然事qíng尚未有结果,但事已至此,单看祖父和父亲的态度他就能猜到结果是什么了。以前薛氏对他使的那些手段,他可以当时过境迁,不屑与她一般见识,可她对云居雁的谋害诬陷呢?他岂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这次他轻易放手了,那么下次呢?下次她会不会变本加厉?
沈君昊的脚步戛然而止。他在回廊稍立,转身往外而去,找到了在外面侯着的长顺。长顺领着他去了偏院的一个杂物房。打开上锁的房间,一个管事模样的男人见到他,“噗通”一声跪下了,嘴里哀声嚷着:“大爷饶命,小的只是一时起了贪念……”
沈君昊冷眼看着他。他知道眼前的人就是灯糙指给他看的那个名字,是在茶楼管账的,算是沈君烨的心腹。他打量着他。原本他想把他的底摸清楚了再来审问,可是他怕事qíng再出意外。直至地上的男人止了嚎叫,他才冷声说:“该怎么处置你,端看你jiāo待多少,有多少悔过之心。”
男人看着沈君昊的神qíng,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平日里,他们只看过沈君昊嬉皮笑脸的样子,从未见他这般,明明只是面无表qíng,却似要将他一口吞了。他qíng不自禁吞了一口口水,这才叙述起了经过。
沈君昊一直只是静静听着。至他说完了,他都没有表态,只是命长顺把他偷偷带出王府,好生安置,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回到凝香院,他推开房门就见云居雁撑着脑袋坐在桌前,身前虽放着书,脑袋却像小jī啄米似的。一副昏昏yù睡的模样,连他推门她都没发现。他看了一眼时辰,虽然差不多是就寝时间了,但她睡了一整个下午也是事实。“你若是困了,不用等我的。”他在她耳边轻语
“没有,我一点都不困。”云居雁否认,使劲眨着几乎快黏在一起的眼皮。
沈君昊看着她与周公做斗争的迷糊模样,先前的负面qíng绪消散了一大半。有一个人等着自己。这是羁绊,也是温暖。“去chuáng上睡吧,我去洗了澡就过来了。”
“我真的不困。”云居雁再次摇头。又急问:“祖父那边怎么样?那个肖妈妈还是什么都不愿说吗?我知道后来父亲也去枫临苑了。听说母亲一直在屋子里哭。”随着这几句话,云居雁看到他整个背都是紧绷的。“怎么了?事qíng很不顺利吗?”
“没什么,父亲和祖父都想让事qíng就这样过去……”
“什么意思?”
沈君昊见屋里没有旁人,伸手抱住了她。虽然天很热,但他的心需要她的温暖。他的父亲让他太寒心了。
云居雁温顺地任由他抱着。能像现在这样安慰着一时软弱的他,这也是幸福的一种。
直至沈君昊自己觉得站得累了,这才放开了他,叙述了整个经过。最后对她说:“虽然祖父和父亲都想就这么算了,但我想让她知道,我不会向以前那样一味避让。只懂得躲在祖父身后。”
“以前她也一直针对你吗?”云居雁的脸上立显忧色。
“都是过去的事了。”沈君昊一语揭过,对着她说:“明日我想借灯糙一用,带她去茶楼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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